銀蛟右手握拳,指尖處光芒閃動,顯然力道已經運足,恐怕不僅僅是三成力道這麼簡單的事情了。銀蛟嘴角掛着冷笑,拳頭對準了倒地的四個人,意思很明顯,你若救人,便請出手,你若袖手旁觀,那她們必死無疑!
壓力下楚流雲終於動容,右手翻過,手上已經多了一把若隱若現,光芒四射的小刀。
銀蛟側目斜覷,臉上絲毫不以爲然,冷笑道:“這便是天下揚名的小李飛刀嗎,我看也就是不過如此,恐怕連只蟲子都殺不死!”楚流雲面色不變,悠然說道:“能不能殺死蟲子,銀蛟兄試一試就知道了。”
銀蛟嘴上說的輕佻,眼睛卻一直一眨不眨的盯着楚流雲的右手,臉上似乎有冷汗一滴滴的流了下來。
楚流雲看似悠閒,心中卻是焦急萬分,同行的四個人生死未卜,自從噴血倒地後就了無聲音,也不知情況如何,此時實在是靠不起時間。銀蛟似乎有洞察別人心靈的能力,楚流雲的心裡越慌亂,他臉上的笑意就越濃。
時間一分一分的過去,對峙的兩個人卻是紋絲不動,只是銀蛟臉上的汗水越來越多,越來越密,楚流雲的手雖然看起來如雕像般從容穩定,卻沒有人知道他還能支撐多久。
若是他支撐不住了,手就會開始發抖,一雙發抖的手,又怎能發出無堅不摧的小李飛刀!
現在考驗的,是耐力和心態,若沒有外力干擾,兩個人不論誰最後勝利,功力都會有大幅度的提升,只因旗鼓相當的對手,本就難找,所以有時候能找到一個合適的對手比找到一個平常的朋友還要高興!
也不知道時間過了多久,本來靜臥在地的飛雪忽然呻吟了一聲。
銀蛟身子一動,焦急之情,現於顏色。
高手相爭,相差不過一線而已,便在銀蛟分神的那一剎那,楚流雲便已經感應到了,心念一動,刀已經發出!
本來一直沒有反應的胡鐵心諸人也同時感應到了敵情,胡鐵心一躍而起,雙拳帶着火光,水幕,青氣一齊重重的擊在了銀蛟背心!
銀蛟發出了一聲驚天動地怒吼,身形一個踉蹌,飛縱至飛雪身邊,單手將之抱起,一個瞬移便不見了,只是原來站立的地方留下了一攤血跡,一大攤血跡!一大攤觸目驚心,藍色的血跡!
衆人都是歡呼雀躍,唯有楚流雲一言不發,鬱鬱不樂。
木婉清奇怪的問道:“楚大哥,打跑了大壞人,你不高興嗎?”
楚流雲淡淡的說道:“我已經悟出了小李飛刀第四層的“必殺之刀”,剛纔那一刀應該已經割斷了他的喉管,就算他的體質再特殊,恢復能力再強悍,估計也是活不成了!”
木婉清更是奇怪:“這是大好的消息啊,我們任務完成了,罪魁禍首消滅了,還有什麼不開心嗎?”
楚流雲負手而立,半晌才慢慢的說道:“估計如果是我死了,他也一樣會難過吧!”
銀蛟會死嗎?他這麼強悍的身體,這麼高強的武功,會死在小小一柄飛刀手裡嗎?
沒有人知道答案!
在警局附近的一家酒館,衆人正在歡呼暢飲,人數就是今日出生入死,險死還生的五位主角:楚流雲,胡鐵心,木婉清,火之炎,水輕柔。
酒是烈酒,60度的女兒紅!
本來楚流雲心裡是有些失落的,鬱鬱寡歡,直到酒館老闆紅着眼睛拿出這壇窖藏了二十年的女兒紅出來說了幾句話心情纔有所改變。
酒館老闆說的是:“諸位都是英雄豪傑,這壇窖藏了二十年的酒本來是給我女兒出嫁準備的,今天我請客,就讓大傢伙喝了它吧!”
諸人自然是推辭,胡鐵花酒意已有五分,醉醺醺的對老闆說:“今日天色已晚,承蒙主人美酒佳餚款待,已經是惶恐,怎麼能再受老闆如此厚禮,何況這酒已經窖藏二十年了,算來令愛好事臨近,馬上就要用得到了,到時候用來招待貴賓,豈不美哉!”
酒館老闆渾濁的眼睛裡,忽然流下淚來,沙啞着嗓子說:“已經用不着了,我的未過門女婿叫做張嘉譯,也是你們警局中人,前幾天被怪物害了,連心臟都被吃了個乾淨,我的女兒也殉情自殺了……”
諸人頓時啞口無言,連酒都喝不下去了。
還是胡鐵心咳嗽一聲打破僵局:“那個老闆,酒你放到這裡,我們自己倒酒好了,今日我特想吃蝦皮炒蛋,勞煩老闆再給炒一份!”
酒館老闆答應着離去,火之炎責怪道:“老胡,人家老闆夠難過了,你還指揮他幹着幹那,太不像話了!”
胡鐵心看了她一眼,淡淡的說:“難怪有人說你幼稚,中國有句古話叫做哀莫大於心死,老闆此時就是這種情況,如果不給他找些事做,一直讓他這樣睹物傷情的話,恐怕用不了多久他就會瘋掉,所以我們把這壇酒喝掉,罈子帶走,對老闆來說,未必不是一種解脫……”
火之炎大怒:“我最討厭被人說我幼稚!來,姓胡的,我和你拼一拼酒量,誰輸了誰是小狗!”
胡鐵心啞然失笑:“還說不幼稚,我和老楚斗酒時打賭都是說誰輸了誰是王八的……”
“廢話少說!”火之炎七竅生煙,直接一挽袖子倒酒,口中喊道:“老闆,上大碗,這點小杯子還不夠漱口的!柔姐,你來做裁判!”
水輕柔欣然答應上前,老闆及時送上大碗,火之炎滿滿倒上,胡鐵心自然是不甘示弱,二人正要斗酒,酒碗尚未端起來,忽然從旁邊伸過一隻大手,先取過胡鐵心面前酒碗,一飲而盡,然後取過火之炎面前酒碗,也是一口乾盡,大喊道:“好一個哀莫大於心死!是我着相了,我自罰三杯!鐵心倒酒!”
胡鐵心目瞪口呆,半晌才反應過來,驚訝道:“流雲,你莫非喝醉了?”
楚流雲狂態畢露,大喊道:“我什麼時候喝醉了,我怎莫會喝醉?快快倒酒!”
胡鐵心無奈倒酒,楚流雲連幹三碗,也不和諸人打招呼,踉踉蹌蹌的自行離去。
在座諸人面面相覷,胡鐵心第一個開口:“他今天因爲傷了銀蛟心情不好,有些時候遇到一個讓人尊敬的對手也很不容易,大家莫怪!”
木婉清溫言道:“胡大俠何必如此見外,大家都是武林中人,那會如此小氣,我看天氣不早了,今日大家酒也已經都喝了不少,要不就這樣散了吧!”
火之炎撅起了嘴:“不行!我和那個姓胡的拼酒還沒開始呢!”
胡鐵心連忙打圓場:“確實天色已晚,再喝下去怕是耽誤酒館老闆休息,火姑娘若有雅興,我們不如去家路邊燒烤店接着切磋如何!”
“太好了!”火之炎一蹦三尺高:“我最喜歡吃燒烤了!”
水輕柔對胡鐵心側目斜覷:“平時看你挺一本正經的個人兒,怎麼喝點酒就精蟲上腦了,深更半夜叫我們炎炎單獨去吃燒烤,還拼酒,安的是什麼五顏六色的花花心腸子!”
胡鐵心差點被一口氣憋出內傷,臉憋得通紅,一時間話都說不出來了。
木婉清深有同感的點頭:“看來被水姐姐說中了,你看他臉都紅了,肯定是被說中了心事——喂,姓胡的,要去大家都去,準備好人民幣!”
胡鐵心心裡淚流滿面——這幾個姑娘都太彪悍了,比老孃們都難惹啊,我究竟是說錯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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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那個木婉清,剛剛還叫我胡大俠來着,這一會就成姓胡的了——我的形象啊!
還有,我本來的意思就是大家一起去好不好?什麼時候成了有五顏六色的花花腸子了!
再有,最最關鍵的一點,什麼叫做準備好人民幣,我胡大爺還用準備嗎,人人都知道,我老胡身上——是從來不帶錢的!
你以爲我和你們一樣吃公糧,領國家工資啊!
貌似我從來沒領過一分錢工資好不好,這麼些年都義務奉獻了!
說多了都是淚,好吧,先去了再說,老胡別的沒有,就是有面子,本市哪家咱不熟,沒幫過他,吃它家一頓怎麼了,以後有錢後再還就是了!
想到這裡,胡鐵心心安理得,大搖大擺,搖頭尾巴晃的領着三位美女徑奔小吃燒烤夜市而去。
楚流雲走出了屋子,迎接他的是無盡的黑暗。練武之人,耳聰目明,遠勝常人,楚流雲夷然不懼,黑暗視物,如同白晝。他本來是想往回家的方向走的,但冥冥中似乎有一個聲音在召喚他,召喚着他向某一個神秘的方向不斷的走去。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只知道越來越是荒蕪,渺無人煙,似乎是走到了天涯海角一般。
楚流雲越走越奇怪,只因爲他越到最後,越感覺身不由己,好像是被一條看不見的線牽引着一樣。而且身體越來越輕,似乎是沒有了束縛和分量。難道我喝多了,靈魂離體了?楚流雲如是想。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也許走了整整一個世紀,忽然看到了盡頭。然後,楚流雲便看到了飛雪。
飛雪趴臥在地上,一頭烏黑靚麗的長髮披散在肩頭兩側,看起來說不出的神秘和淒冷。楚流雲下意識的往她的身體下部看去,咳咳,每個人都有好奇心的,是不是!看到的並不是佈滿鱗片的蛇身或蛇尾,而是隆起的翹臀和兩條修長的美腿,就是和現在最著名的腿模相比,也毫不遜色。但在她的身上,楚流雲已經感受不到生命的氣息,似乎半空中有一個巨大的怪獸,正在不斷的吸取她的生命力。楚流雲心情很沉痛,因爲他知道,那個怪獸就是他自己。只因爲在幾個小時前的大戰時,楚流雲首次出刀,同時傷了兩人,但他那時已經悟出了小李飛刀第四層必殺之刀的初步刀意,就是這層刀意,傷了飛雪的經脈,讓她無法恢復。所以此時,楚流雲心中大是躊躇,救還是不救?首先,她在法律上是個罪犯,手上有數條人命,其次,她身懷異術,若恢復後再次爲惡,可說是養虎遺患。但是,她的未婚夫很可能已經被自己結果了性命,如果自己再見死不救的話,這一個家庭,就毀在自己手裡了!思前想後,楚流雲還是決定了救人!首惡已除,量她一女流之輩也掀不起什麼風浪來!作爲俠者,悲天憫人乃是平常之事,反之反而會影響心境。
如果是心境受到影響,對武者的打擊可能是致命的,最壞的可能是武功終生無法寸進!楚流雲正當盛年,正是如日中天的時候,萬萬受不得如此打擊!主意已定,楚流雲首先伸出手,探了探飛雪的心跳。觸手處一片溫香暖玉,緊湊而又包容,好奇妙的感覺!楚流雲制止了自己的胡思亂想,用心去感受,感覺到飛雪還有極其微弱的心跳。楚流雲大喜過望,只要心跳沒有停止,就還有希望!楚流雲從手心裡度過去一絲極其微弱的真氣,護住了飛雪的心脈。下一步更是難辦,只因飛雪受傷部位過低,爲了治傷又不能有其它阻礙,偏偏楚流雲又是個謙謙君子,不欺暗室;主人飛雪昏迷不醒,又不能把她搖醒了徵求同意,楚流雲面紅耳赤的思想鬥爭了半天,終於決定不拘小節,治病救人!
楚流雲一咬牙,一跺腳,不管不顧的用顫抖的手解開飛雪的皮裙和內裳,輕輕褪下,不敢亂看,用手覆上大片冰肌雪膚,趕快用真氣感受一下受傷部位的情況纔是正經。只是感受到那茂盛叢林裡的勃勃生機,酒意未消的楚流雲險些從鼻子裡噴出血來。
這也難怪,雖然楚流雲從小自律,不近女色,卻也難免被宿舍損友拉着用批判的眼光看過島國的動作愛情片,此時那些不健康的情景忽然一齊涌了上來。楚流雲暗暗一咬舌尖,恢復一下神智,立刻發現了一個大問題。
原來,飛雪竟然是五行屬土,是土性體質!中國五行之說,博大精深,奧妙無窮,五行就是金木水火土,中醫裡有著名的判斷叫“一氣分陰陽,陰變陽和,化生五行。”金克木,木克土,土克水,水克火,火克金,循環不斷,生生不息。五行相生即金生水,水生木,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連綿不絕,生生不息!也就是說,飛雪的土體質,會被木婉清的木體質所克,但如果楚流雲想給她治傷,則需要飛雪先傳輸給楚流雲的金體質真氣,然後對流,達到連綿不絕,生生不息的療傷效果。問題是現在飛雪昏迷不醒,危在旦夕,根本不可能主動外放真氣和楚流雲對流!
事已至此,開弓沒有回頭箭,楚流雲一咬牙托起飛雪香腮,吻上了飛雪香脣,輕輕渡了一口真氣過去。飛雪沒有醒來,呼吸卻已經通暢了不少。楚流雲見方法有效,再接再厲,不顧感受飛雪如蘭鮮香馥宇的香脣,又是一口真氣渡了過去。這次情況更好,半晌後就有些許的微弱真氣回渡了過來。楚流雲大喜,繼續努力,如是者三,飛雪的臉上都有了些許血色。
時候不知道過了多久,飛雪的情況也越來越好,只是眼睛還是沒有睜開,也不知道是沒有醒來還是醒來了但是不好意思坦誠面對楚流雲當面。楚流雲正在心無旁貸的全力救治傷者,忽然覺得飛雪忽然身體變得滾燙,傷口處尤甚。楚流雲大驚,正不知此情況如何處置,卻忽然感覺到二人雙脣結合處也是火熱一片,飛雪不知何時已經反客爲主,伸出香舌含住楚流雲的舌頭,歡快的吸允着;楚流雲只覺得腦袋中轟鳴一聲,一時間完全失去了理智,一隻正在試驗心跳,一隻按在受傷部位的手也不知不覺中加強了力道;飛雪嚶嚀一聲,也不知道是痛還是快樂;後來也不知道是誰先採取了主動,反正二人片刻間已經坦誠相見,再無隔閡。
於是一切就這樣水到渠成的發生了,就像是春天的風兒一樣溫柔,夏天的瓜果一樣甜美,秋天的果實一樣收穫累累,卻又像冬天的火焰一樣狂暴和頑強。
事如春夢了無痕,此情只可成追憶!待楚流雲醒來時,卻發現玉人已經芳蹤渺渺,身邊的一切卻又絕無痕跡,讓人懷疑曾經發生的一切是真是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