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南市棲霞山,明媚的天氣,茂密的樹林,獨有的江南景緻,雖然是夏天,暑意炎炎,但卻依然抵擋不住絡繹不絕的遊客前來參觀,觀光的纜車不斷上下前進,小石板路上也早已滿是前來拜佛的香客。
然而山前山中是如此的熱鬧,但在還沒有被開發禁止遊客進入的山後一片小地方,卻很是安靜,京南市最神秘的古武修煉之地,玄門觀,就坐落在這裡。
玄門觀很小,可能和一處大一些的四合院差不多,裡面也不過只住了寥寥四個人而已,而且除了那花布鞋女人之外,其他三個人竟然都是上了六十歲的老婦人,穿着素色的袍子,幹一些觀內很清閒的活。
然而誰又能想到,正是那麼小小的一個觀,在華夏內武林中,卻有着非同凡響的地位呢?
這一天,在極少有人能來到的這玄門觀外小石子路上,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略微有些駝背,頭髮半百的老人,他慢慢走來,雙手背在身後,腳步落在石板上的時候,十分輕微,沒有絲毫響動傳出。
周圍順着山體而生長的樹林也很安靜,除了偶爾有鳥鳴聲傳過,便再也沒有一絲響動,老人緩緩前行,一直來到了觀前,才伸手推過去。
玄門觀的觀門看上去像是木門,然而只有來過的人才會知道,這扇門極爲沉重。其實它是摻雜着黃金的玄鐵門,一般人絕對推不開這扇門,只有內武林中懂得用氣的人,才能推開。
所以玄門觀的觀門也有“平凡宵小不能開”的稱謂。
然而老人卻很平靜地伸手放上去推,根本沒有用力的樣子,觀門就緩緩打開了,露出觀內正在掃地的其中一名老婦人來。
“誰?”
老婦人正在掃地的動作微微一停,目光緩緩投過來,落到老人身上的時候,那眼神頓時有了變化,原本的溫和瞬間化作了犀利。
“有不速之客!”
老婦人輕輕轉過身子,手中的掃把猛的揮起,觀內院子裡頓時涌起一陣狂風,古樹發出陣陣簌簌的響聲,上面的葉子輕輕飄落下來,全部進了這陣風中。
“喝!”
老婦人怒喝一聲,這些葉子頓時全都飛舞起來,朝老人飛去,帶着凌厲的氣息。
這是內武林中武道境下的一種境界,飛花摘葉皆可傷人!
御氣境!
修習過野狐禪的老人似乎並沒有看到這些葉子朝自己而來,只是繼續前進,當他的腳步落入院內土地上的那一瞬間,周圍的風慢慢平靜了下來,隨後所有的葉子全都在落到他身上之前,被震碎成了無數碎片。
悄無聲息,卻讓老婦人面容駭然大變。
“你是誰!”她十分警惕地問道,銀色的頭髮隱隱間似乎有變黑的趨向。
老人笑了笑,淡淡地回道:“鄙人複姓公羊,名字忘得差不多了,親近我的人叫我一聲狐老爺子,憎惡我的人叫我一聲畜生,至於你們觀主,應該是喜歡叫我一聲老狐狸。”
“複姓公羊?”
老婦人眉頭一皺,手中掃把微微一緊,正想再次進攻,然而還沒等她真正出手,觀門院內左側的小門突然被推開,一個女聲從裡面傳出來。
“公羊老狐狸,來了就來了吧!不用在這裡賣弄你的邪門歪道。”
老婦人聽到這個聲音,微微收斂下自己的氣息。
而公羊未央則是淡淡地笑了笑,在她的警惕目光中,慢慢走過那小門,隨後來到了觀左側的一片竹林裡,在竹林的中間,青紗帳隨風輕輕飄着,露出其內一位穿花布鞋的女子身影。
公羊未央看着這個身影,略微有些感慨地說道:“真是沒想到啊,愛新覺羅家族的小公主,如今也只在這片小山中修行度日,終身不得離開京南市,可悲可嘆。”
花布鞋女子聽到這句話,絲毫不介意地反擊道:“那也總比一些在草原上終日惶惶不可度日,徘徊在生死邊緣永不得安寧的畜生要好,話說老狐狸,如果你只是來和我說說話的話,我勸你還是早點走吧,我這裡可沒有招待你的茶水。”
頓了頓,花布鞋女子又加了一句:“哦對了,我差點忘了,畜生沒資格喝茶。”
公羊未央修煉野狐禪的年數早已超過半百,又怎麼會被花布鞋女子的話所激到,淡淡地笑了笑後,他回道:“沒事,我不喝茶,給我些百花露就可以。”
“……”
竹林裡的氣氛猛的沉寂了一下,隨後建在小亭子後面的小池子突然一陣波動,便有無數的小水滴從中飛出來,化作像是子彈一般的存在,朝公羊未央而去。
“咻咻咻!”
竹林內的竹葉被打的胡亂飛起,然而在落到公羊未央面前的時候,只見他輕輕擡起手,這些水滴卻是瞬間凝滯了下來,看上去就好像一堵牆擋在了他身前,十分神奇。
“你進入武道境了?”
看着這些靜止下來的水滴,女子的聲音從亭子裡傳出來,帶着幾分驚訝之聲。
公羊未央笑了笑,又將手放下,所有的水滴都落在了地上,他淡淡地回道:“沒什麼,在明珠那邊有個年輕人,年紀輕輕不過二十幾歲就進武道境了,我這把老骨頭了,還沒進,豈不是太沒有面子了?”
“哼!你是說陳道旭那個年輕人吧?你今天過來就是因爲他?”
亭子青紗帳內,女子的花布鞋微微動了一下,從位置上站了起來,似乎是帶着幾分氣憤。
公羊未央走到亭子邊,坐在了一個小石凳上,搖搖頭回道:“當然不是,我來是因爲我的外孫女,蘇沐雨,我想問問她的情況。”
花布鞋女子見老人不是爲了陳道旭而來,便又坐了下去,沉默了好久,纔回道:“她的情況……還不錯。”
公羊未央的眉頭微微皺了一下,以他這麼精明的心思,又怎麼會聽不出花布鞋女子話語裡的猶豫,但他知道即便自己問了,對方也不會回答,只能暫時將這個疑惑放下。
“她好,那就好吧!”
公羊未央嘆了口氣繼續說道,“除了這件事之外,我還有件事,希望你有空的時候可以轉告她……陳道旭這個年輕人,剛剛離開了華夏。”
……
此刻在棲霞山玄門觀更後面的一處小瀑布旁,公羊未央或許怎麼也想不到,他的外孫女蘇沐雨就在這裡,只不過她的面色似乎有些蒼白,偶爾乾嘔一下,但很快她就擡起頭,繼續看着面前的瀑布,沉默不語。
許久之後,花布鞋女子來到她的身後,看着自己這個玄門觀內未來的繼承人,她輕輕嘆了一口氣。
“這件事,要不是我發現,你是不是不打算和我說,就直接去香灘了?”
蘇沐雨輕輕笑了笑,柔和地說道:“沒有,我自己也是才發現,也沒有想到會這樣,……這樣看來,去香灘的事情,只能慢慢來了,我會派人先發展發展廣州那邊。”
蘇沐雨說的雲淡風輕,似乎並不在意自己的事情。
花布鞋女子沉默了一下,略微有些憤懣地問道:“那你不打算告訴他?你外公剛纔來了,說他離開了華夏。”
蘇沐雨腦海中漸漸浮現出那個男人的身影,隨後她笑了笑道:“等我恨他的時候,我就再過去和他說好了。”
花布鞋女子沒有說話,只是看到蘇沐雨輕輕揚起自己如玉般光潔的脖子,看向藍天,嘴角勾起的那絲微笑,悽迷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