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當時想來,自己到時候看着合適就繼續留用,如果不合適就乾脆換掉,劉娟或者是楊丹丹兩個人不管那一個人過來,都能夠很順利的挑起這副擔子的。
但是,等到真的到了西川之後,趙建輝的思想不由得又有了新的變化,自己的秘書、司機都是從外地帶過來的,要是在換上一個不熟悉情況的秘書長,只怕自己的工作還真的不好開展。
但是,從這個女人坐在自己的面前,一直到現在,她都是一個姿勢,雙手抱着文件夾,雙腿併攏很優雅的坐着,十幾分鐘的時間沒有動過一下。
趙建輝不由得就在心裡給他下了結論,這個女人是個人物。
“趙省長,您看咱們下面的委辦廳局,您打算先看看那幾個單位,我好通知他們做好準備……”一直等到夏春蘭彙報完了工作,徵求自己意見時,趙建輝才把目光從她的身上收回來。就是故意晚收回來那麼兩秒鐘,讓她“明顯”的感覺到自己在注意她。
但是,夏春蘭臉上的笑容依舊,根本就沒有一點變化。
很明顯,這個女人有着很豐富的和男上司打交道的經驗,不管你眼神釘在她身上什麼部位,人家都給你來一個視若不見。
夏春蘭是地地道道的錦城人,已畢業就在省政府機關工作,同齡的姐妹都羨慕她工作好,又找了一個好老公。秘書這個崗位,論職位雖然說不上什麼,可在市裡辦事卻方便得多。
但是,對於這些誇獎和羨慕,她卻也只有一笑了之。自己的苦只有自己知道,夏春蘭做得並不象人們想象的那樣快樂。
通常人們覺得做秘書的只是給領導提提包,泡杯水什麼的,其實領導做的哪件公務,不得秘書下去跑啊?做好了,這是你的本份,萬一出了什麼差錯,那就吃不了兜着走。工作辛苦夏春蘭倒也沒覺什麼,畢竟這是份內之事,再說也是爲了生存,可讓她難以忍受的是世人對於秘書這個工作那形形色色的目神。
尤其是一個漂亮的女人當秘書,背後的傳言那就更多了去了。她的丈夫和她是同一批分配的大學生,學的是統計專業,被分在了財政廳。兩個人爲了這件事情沒少吵嘴,年輕的時候誰都有點脾氣,肯定是誰都不服誰。也就因爲這個,結婚很多年夏春蘭都沒要孩子。
到後來,夫妻兩個人的地位慢慢的提升,從科員到主任科員、科長……如此一步一步慢慢的升上來,隨着夫妻兩個人的權勢日重,耳朵邊得閒話也自然越來越少了,夏春蘭才生了兒子,兩口子之間也少了一些矛盾,小日子過的不好也不算很壞,只能說馬馬虎虎還可以。
就在剛纔,她猛然一擡頭,就發現了趙省長那雙帶着審視的眼神從自己的身上劃過,它的心裡不由得就咯噔了一聲。
以前自己是副職,不管上面的領導怎麼變化,一般都還注意不到她這一塊兒。可現在自己的工作崗位太扎眼了,都說一朝天子一朝臣,就在趙省長上任之前,她也在思考這個問題,自己在這個位置上,靠的只是兢兢業業,謹小慎微,能走到這一步已經非常的不容易了,新來的省長會不會調整自己的位置?
趙省長那審視的眼神分明是故意讓自己看到的,他這是什麼意思?面色上保持着淡淡的微笑,夏春蘭心裡卻像是開了鍋一樣。
“哦,你剛纔說的已經很很詳細了,我現在想聽聽你對於省府這邊下一步工作的看法,呵呵,沒關係的,你是怎麼想的就怎麼說就是了。”趙建輝沒有搭理她問的話,卻又把一個更讓她心驚肉跳的難題擺在了夏春蘭的面前。
省府這邊工作的看法?你是想問我對幾個副省長的看法吧?我能對誰有看法啊?那些人個個比我的官都大。
夏春蘭明知道趙省長這句話問的是什麼意思,可她卻在猶豫着,這麼年輕的省長,自己靠過去是不是明智。
這幾年也不知道是怎麼了,川省的省長換的跟走馬燈似的,誰知道這位趙省長能在這間辦公室裡坐多長時間呢?
可是,領導問了,自己能什麼都不說麼?
就在這個時候,外面李文的聲音又響了起來:“梁書記好,趙省長正在和夏秘書長談話呢……”
猶豫了一下,夏春蘭就站起身道:“趙省長,我先走了……”
出門,卻是正好看到了新來沒多長時間的政法委書記樑凱峰正站在外間和李文說話,她的心裡不由得就是一沉,招呼了一聲,低着頭走了出去。
一直看着他出了門,樑凱峰這才呵呵的笑着走進去,對趙建輝擠了擠眼說道:“風韻猶存啊,你這個政府大管家長得還真不錯。”
趙建輝就很是無奈的看着他翻了翻白眼:“我說,你現在也是一省大員了,怎麼說話還是嘴上沒個把門的呢?”
樑凱峰就笑,走到了趙建輝的桌子跟前,自己拿了一根菸點上,美美的吸了一口,這才坐下說道:“比你早來了十二天,省裡的情況還十多知道一些的,這個女人的男人叫焦俊傑,是省財政廳的常務副,你要是想把財政廳掌握在手裡的話,倒是可以從她這邊做點文章。”
這句話不由得就苦笑着喊道:“李文,把外間的門關上。”
李文剛纔是聽着樑凱峰走進去和趙建輝說話,也不由得大吃了一驚,心說梁書記怎麼這麼和趙省長說話啊?等到他聽到樑凱峰說後面的話的時候,猛然才醒悟過來,看起來這位梁書記和自己領導的關係很鐵啊,不然的話,就算是一個陣營裡面的人,說話也沒有這麼隨便的。
聽着趙建輝的吩咐,李文趕緊答應了一聲,站起身說道:“剛巧有份文件,我去秘書處拿一下。”聽着外面李文關門的聲音,樑凱峰肚子裡也不由得一陣好笑:“你這個小秘書還真的不錯,無怪你把他從江南省帶過來了。哪裡像我啊,來到這鬼地方兩眼一抹黑,檢察院和法院都直接對人大負責,有工作也是找咱們的張主任彙報,根本他媽的就不鳥我。只剩下一個公安廳,那個叫李楠的女人別看長的好看,可就是像跟冰棍兒,見了我也代答不理的,根本就沒把我當成領導啊,唉,這工作還真的不好開展啊。”
趙建輝一聽就笑了,心說這傢伙還真的是下了一番功夫嘛,就這麼幾天掌握的事情倒是不少,連李楠的老底都查清楚了,不愧是京城市局的局長出身吶。“我說,你跑我這裡來訴什麼苦啊?有什麼話直說,我這還忙着呢。”
“嘿嘿,領導,這都眼看着到中午了,你不會連午飯都不吃了吧?我這幾天踅摸了個不錯的地兒,咱們去喝一杯去?”樑凱峰嬉笑着說道。
“我說,政法委書記是不是很清閒啊?大中午的喝什麼喝?要喝酒的話晚上你來接我……”趙建輝搖了搖頭,對於樑凱峰這樣的他也是沒有辦法本臉的。
“領導,那可不行。我這盼星星盼月亮的把你給盼來了,要是你不站出來,我這工作可就真的沒法子幹了。誰知道這地方上的工作比想象中的還要複雜一百倍呢,要是早知道的話,我寧肯在京城當那個局長也不來了。”樑凱峰就一臉苦相的看着趙建輝說道。
樑凱峰說這話的意思趙建輝明白,可是現在自己剛來第一天,就這另一個常委坐一起,這事兒……可是想想,從自己在京城乾的哪幾件事情開始,那一件沒有樑凱峰的參與?不管自己和樑凱峰現在再怎麼避諱,只怕張懷強早就已經把他和自己歸咎爲了一丘之貉。
這個關係也沒有什麼需要躲避的了,沒意義嘛。
“那好,還有五分鐘下班,你打電話通知李楠,給她說地方,讓她直接過去。”趙建輝看着樑凱峰笑了笑說道。
“好來……”趙建輝這傢伙果然是個趣人啊,自己這邊才一說,他那裡馬上就已經明白了自己是什麼意思。五分鐘之後趁着下班的時候走人,看到的人肯定不只是一個兩個。雖然省政府和省委不在一個樓,但是想來不出五分鐘,自己和趙建輝一起下館子的事情就會傳到某些人的耳朵眼裡去。
想通了這一節之後,樑凱峰馬上就眉開眼笑的那除了手機,臨撥號的時候卻忍不住的有點猶豫道:“領導,你確定讓我通知她?”
趙建輝淡淡的笑道:“嗯,你直接通知她。”
樑凱峰笑着說道:“那我可得打你的旗號,不然的話,被下屬拒了可是很沒面子的事情。”
趙建輝不由得就搖着頭笑,剛纔的夏春蘭算一個,現在看來,就連一向大大咧咧的樑凱峰,有哪裡是簡單人了?
自己讓他直接打電話通知李楠在什麼地方吃飯,名面上就只是一個通知吃飯的事情,但是暗地裡表達的卻是,從今天開始,樑凱峰有調動李楠的話語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