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薇但覺得,似乎有什麼久遠而蒼茫的東西召喚着她。?原本理路清晰的腦海,變得一片混沌。而在這混沌中被胎中之謎遮蔽掉的記憶,逐漸清晰了起來。
恍惚中,肖薇看見一棵巨大的槐樹。一個面目可親的男子。以及一段彷彿與自己毫無關係的故事。
——“東平淳于棼,吳楚遊俠之士。嗜酒使氣,不守細行。累巨產,養豪客。曾以武藝補淮南軍裨將,因使酒忤帥,斥逐落魄,縱誕飲酒爲事。”
“家住廣陵郡東十里,所居宅南有大古槐一株,枝幹修密,清陰數畝。淳于生日與羣豪,大飲其下。”
貞元七年九月,因沉醉致疾。時二友人於座扶生歸家,臥於堂東廡之下。二友謂生曰:“子其寢矣!餘將秣馬濯足,俟子小愈而去。”
生解中就枕,昏然忽忽,彷彿若夢。見二紫衣使者,跪拜生曰:“槐安國王遣小臣致命奉邀。”生不覺下榻整衣,隨二使至門。見青油小車,駕以四牡,左右從者七八,扶生上車,出大戶,指古槐穴而去。
使者即驅**中。生意頗甚異之,不敢致問。忽見山川風候草木道路,與人世甚殊。前行數十里,有郛郭城堞。車輿人物,不絕於路。生左右傳車者傳呼甚嚴,行者亦爭闢於左右。又入大城,朱門重樓,樓上有金書,題曰“大槐安國”。
執門者趨拜奔走。旋有一騎傳呼曰:“王以駙馬遠降,令且息東華館。”因前導而去。
這是唐傳奇中名篇《南柯太守傳》中,淳于棼入夢槐安國的場景。雖然,在唐傳奇的這篇《南柯太守傳》中,淳于棼不過是個武技不錯,好酒任俠的莽夫。但是,在混沌中看着這一切生的肖薇,卻無由來的知道,事情全然不是如此。
隋唐一代,正是華夏修仙一道,在扛過五胡亂華之難,休養生息許久之後,於天地末法時代,少有的興盛時期。李唐尊老子爲先祖,自然會對先祖的門徒加以照拂。道教因此在某種程度上,變得興盛。
而袁天罡、李淳風、韓湘子、魚玄機、李太白、玉溪生、紅拂女、虯髯客等等驚豔千古,將傳奇流於後世的修仙一道的天才,都是在這個時代出現的。是以,唐傳奇中記載的妖鬼神怪,是以往的數倍之多。並各具姿態。
甚至,這隋唐一代出挑的仙道人物,還一直綿延到宋代,護佑了宋代許久。華山的陳摶,酒色財氣俱全的呂洞賓,都是唐末宋初名揚天下的仙家人物。
而天比鄰修行的卜算一道,更是與袁天罡和李淳風有着莫大的關係。如今的蜀山,還保留着先輩傳承下的完整無刪節版《推背圖》。如今的天比鄰,或許能與袁天罡和李淳風二人之中的一個相提並論。但是,再想找一個能夠背靠背推演天機的好基友,卻是不可能了。
而李太白,更不是醉酒後落入水中撈月而死。而是醉酒之後,不顧自己只是元嬰期的修爲還沒有成就仙佛之位,硬要直闖外太空,去往月球。這才導致元嬰隕滅,坐化於九天之上。
這淳于棼,雖然修行過武藝,但是,卻是實打實的修行中人。這陰神入夢一事,也只有修行精深的結丹期高人才能幹的出來。以如今雲涵虛結丹初期的境界,想做到陰神入夢,並非不能,但消耗會很大。
而這槐安國中的蟻族,也不是凡俗之輩。而是少有的昆蟲類精怪。
淳于棼的陰神被蟻族請去做客,也是蟻族想要被修仙界衆人接受,無奈之下想到的聯姻之舉——王曰:“前奉賢尊命,不棄小國。許令次女瑤芳奉事君子。”生但俯伏而已,不敢致詞。王曰:“且就賓宇,續造儀式。”有旨,右相亦與生偕還館舍。
生思念之,意以爲父在邊將,因歿虜中,不知存亡。將謂父北蕃交遜!”,而致茲事。心甚迷惑,不知其由。
那蟻族公主,也是真的——是夕,羔雁幣帛,威容儀度,妓樂絲竹,餚膳燈燭,車騎禮物之用,無不鹹備。有羣女,或稱華陽姑,或稱青溪姑,或稱上仙子,或稱下仙子,若是者數輩。
皆侍從數千,冠翠鳳冠,衣金霞帔,彩碧金鈿,目不可視。遨遊戲樂,往來其門,爭以淳于郎爲戲弄。風態妖麗,言詞巧麗,生莫能對。……
有仙姬數十,奏諸異樂,婉轉清亮,曲調悽悲,非人間之所聞聽。有執燭引導者,亦數十。左右見金翠步障,彩碧玲瓏,不斷數裡。生端坐車中,心意恍惚,甚不自安。
田子華數言笑以解之。曏者羣女姑梯,各乘鳳翼輦,亦往來其間。至一門,號“修儀宮”。羣仙姑姊亦紛然在側,令生降車輦拜,揖讓升降,一如人間。
撤障去扇,見一女子,雲號“金枝公主”。年可十四五,顏若神仙。
混沌空茫中,肖薇但見這從富貴榮華深處走出來的金枝公主似乎有所察覺的擡起頭,看了身處混沌空茫中的她一眼。只是這一眼,肖薇便斷定,這個金枝公主,便是她的前生前世。
年紀輕輕,就能幻化出形體的金枝公主,已經是蟻族難得的修仙天才。而蟻族的蟻王想要和淳于棼拉上關係,自然會選擇將這蟻族的修仙天才,嫁給淳于棼。
而淳于棼,也在這夢中覺得惘然。但如莊生曉夢迷蝴蝶,不知蝴蝶是真,還是莊生是真。
蟻族公主下嫁淳于棼後,夫妻情意甚好。那個年代的男女,都是先結婚後談戀愛的,看似不自由。但是,因爲怎麼折騰都分不了手,反而會學會妥協忍讓,最終磨合的妥帖平衡。
也只有那個年代,纔有一日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似海深的情結。若是換做如今,別說一日百日,就是一起過了三年五載,十年八年,也未必能保證就此一生一世。所謂的七年之癢,更是現代人拿來給自己減去心理負擔的利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