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生草,不是草,而是花,一種奇花。
在白天和夜晚看上去只是一株普通的綠草,但是在正午卻是會開出如雪一般晶瑩的花瓣。
不僅花瓣如雪般晶瑩,就連散發出的氣息也是一股陰寒之氣,但是長生草只能開半個小時的花而已,半個小時之後它的花瓣就會因爲陽光而凋零。
不知有多少人爲得到一株長生草而喪命,對江湖中人來說,長生草的花瓣是無價之寶,甚至可以用命來換。
可是,在眼前這個花園裡,卻是有着成百上千株的長生草正在綻放,散發出的那陰寒之氣也是使得人不自覺的在這炎夏之中心清氣涼。
不過,比這長生草更加陰寒的是這花園中的氣氛,數十位身着黑衣的男女正神情緊張的跪在地上,沒有人敢去偷看那長生草一眼,甚至沒有人敢喘一口大氣。
他們都在等,等着他們身前的年輕人說些什麼。
年輕人二十來歲的年紀,修長的身材略顯清瘦,冷峻的臉龐有些蒼白,黑色的眼眸正用滿是憤怒和無奈的眼神看着眼前這羣人。
“我讓你們想辦法,你們卻告訴我,我還只能活半年?這就是你們想到的辦法嘛!”年輕人憤怒的咬牙逼問着衆人。
衆人聽完,額頭都是不自覺的冒出了冷汗。
這些人並不是什麼普通的蝦兵蟹將,他們都是成名已久的江湖人士。他們隨便一人都可以輕取了眼前這個年輕人的性命,但是沒有人敢動手,因爲,他的名字叫龔磬皇!
龔磐皇,地尊龔天擎的孫子,唯一的孫子。
龔天擎在七十歲的時候才盼來了一個男丁,對其寵愛程度可想而知。
但是,誰都沒有想到,這龔磐皇竟然是天生鏡花水月命,如果不是龔家家大業大,龔磐皇早在十八歲那年已經死了。能夠讓一個天生鏡花水月命的人硬生生多活了三年,可見龔家的勢力有多麼不凡。
從龔磬皇出生那天起,家人便是從全國各地尋名醫用藥、找高師授武來調理龔磬皇的身體。無論你是多麼武功高強的高手,也無論你是性格多麼怪癖的醫生,龔家總是會有辦法讓你按照他們說的去做。
至此,龔磬皇所住的房子、所用的物品、所吃的食物、甚至他院中所種的花草都是專人針對他的病症所設計。
雖然得到了周到的治療,但是龔磬皇的病情並沒有好轉。
不僅沒有好轉,而且還日益加重起來,畢竟這鏡花水月命是十大奇命之一,目前爲止,身懷此命者還沒有說活過十八歲的,龔磐皇能活到今天,已經實屬不易了。可是,龔老爺子可不這麼想,他只有這麼一個孫子,他現在甚至都已經不去想着讓龔磐皇繼承他地尊的位子了,他只是希望龔家的香火不要斷掉。
數年裡,已經不知有多少黔驢技窮的高人死在龔家的火炮之下了。
眼前這批人,可不前步了前人的後塵。
龔磬皇的問題無人敢應答,他緩緩的轉過身去,用纖細的手指輕輕的摘取了一片花瓣放進嘴中,入口即化的長生草花瓣使得心急如焚的龔磬皇也是冷靜了下來。
閉上眼睛重重的嘆了口氣,平靜的說道:“諸位師父,你們得明白,從你們進我龔家門那一天起,你們的命就已經和我綁在了一起,如果我有什麼三場兩短,我想,我的爺爺和叔伯們不會放過你們的。”
衆人聽完,身子都是嚇的不自覺的哆嗦了一下。
“龔公子,您天資聰穎,什麼功法都是一點就通,可是因爲您身體的原因……”
“一練就鬆是吧?呵呵,這點我知道,如果我一練不鬆的話,也就不用你們來幫忙了!我只問你們一句,我的病是不是沒的治?”龔磬皇冷笑着問道。
見久久沒有人回答他,龔磬皇的眼神之中也是露過了一絲殺氣,他冷冰冰的說道:“諸位師父,徒弟現在能做的只有痛快的送諸位上路了,如果你們落在我爺爺和叔伯們的手裡,怕是你們會生不如死,來人……”
“且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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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龔磬皇準備動手的時候,有人害怕的叫了起來。
“怎麼,還有什麼話說?”龔磬皇神情冷漠的問道。
“龔公子,如若想要治你身體的病症,怕是隻有一個辦法了?”
“什麼辦法?”龔磬皇面無表情地問道。
“找封萬里的徒弟,陳鳳喜!”
“陳鳳喜?”
“沒錯,陳鳳喜。如果他真是封萬里的徒弟,那他肯定有辦法治您的病。”
“這件事兒應該假不了!他應該就是封萬里的徒弟。”
龔磐皇面無表情地說道:“如果真有這種奇人,我爺爺會不把他找來嗎?”
“龔少爺,關於此事,我們也不便多說。您……何以去問問龔老爺!”
龔磬皇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然後擡手說道:“諸位師父快快請起吧,今日我們所講之事,我一會就去問問,如若真像幾位師父所講的話,那我定然會好生感謝諸位師父的!”
“謝龔少爺不殺之恩……”衆人聽完,這才如釋重負的鬆了口氣,每個人也都是不由自主的擦了擦自己額頭的冷汗。
龔磬皇若有所思的看着自己身前的這片長生草,不自覺的嘟嚷道:“如果真有這麼個人,爲什麼爺爺不讓他來給我治病呢?”
唐山,龔家莊。
平日裡前來拜訪、求見的人絡繹不絕的龔家大院,此時卻是大門緊閉。那些前來拜訪的官員和商人以及想要拜門之人只能是在酷熱的太陽下面守候。
讓這些官員集體在這裡曬太陽的原因,是因爲龔磐皇在午餐時的一句話。
龔磐皇沒有想到,自己的一句話能讓家人的反應如此激烈。他更沒有想到,一向對他十分溺愛的家人竟然會拒絕他的請求。
看了看臉色沉重的爺爺和外公,瞅了瞅面帶歉意的父親與母親,龔磐皇不解地問道:“爲什麼,爲什麼不能讓陳鳳喜給我看病?”
“沒有爲什麼,就是不能!”
“皇兒,不管如何,我們都不會讓你出事,但是這找陳鳳喜的念頭,你就打消了吧!”
已經年近九旬有餘,但是身體依然堪比壯年的兩位老爺子,都是不容置疑的拒絕了龔磐皇。
“爺爺,外公,你們可知道,那陳鳳喜很有可能治好我,讓我好好活下去!我所說的活下去,不是靠藥物,也不是每天像鬼一樣躲在陰暗的角落,而是真真正正的可以在世間行走!”龔磐皇面帶苦色地說道。
聽完他的話,衆親的眉頭都是緊皺了起來。
龔天擎走到龔磬皇的身旁,面帶難色地說道:“磐皇,不是我們不讓你去找他,而是這……這……這陳鳳喜,你實在是找不得啊!”
蓋天鼎也是有些無奈地說道:“皇兒,你就聽我們的話,好不好?有我們在,你一定不會有事的!”
龔磬皇一臉疑惑的看着家人,憑家人的反應中可以看出,他們有什麼事在瞞着自己。
猶豫了片刻,龔磬皇突然就是跪倒在地,抱拳說道:“爺爺,外公,父親,母親!我長這麼大,只求過你們這一件事,還希望你們能夠成全我!”
久經沙場的兩位老爺子,看着龔磬皇跪地不起的時候,臉上也是露出了不知如何是好的神情,兩人連忙朝着龔磬皇父母投去了求助的眼神。
但是龔磬皇父母此時卻是顯的更加的坐立不安,他們太瞭解龔磬皇的性子了。雖然龔磬皇身體孱弱,但是從小到大,他就是那種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人!
蓋若南上前扶着龔磬皇的胳膊,道:“聽媽一句話,咱不找陳鳳喜,孃親到時候幫你找天底下最好的大夫、師父來治你,來教你,好不好?”
“媽,你們到底爲何阻止我去找陳鳳喜啊!”龔磬皇有些着急地問道。
“這個……”蓋若南有些爲難的吱唔了一聲之後,便是回頭看向了自己的公公和父親。
“哎……罷了,罷了。皇兒已經不小了,這件事也應該告訴他了!”蓋天鼎有些疲憊的擺了擺手。
龔天擎面色深沉的點了點頭,道:“定遠,告訴他吧,不然的話,他是不會放棄的!”
龔定遠聽完,便是面色深沉的扶起了龔磬皇,道:“我們都知道,那陳鳳喜可能救你的性命。可是你要知道,那陳鳳喜並不是我們龔、蓋兩家的人可以接觸的。”
“爲什麼?”龔磬皇不解的問道。
“既然你已經知道了陳鳳喜,那你也應該知道他是什麼人了吧?”
龔磬皇點了點頭,沒有插話,等着父親繼續說下去。
“平衡,是維持一切的根本。咱們龔家,就是要設法保持平衡的人。而陳鳳喜,就是一個極大的不平衡因素。我們也知道陳鳳喜醫術高,但是他畢竟是陳家人,這陳家上上下下都給你看過,不都是無濟於事嗎?所以我們也就沒有再把這件事放在心上。不過既然今天你要求了,那麼我們也就不多說什麼了。不過,想要找陳鳳喜幫你治病,你必須得找到一個人。只有你們兩個人一起去找他,纔不算是破壞規矩!”
…………………………
推開房間的窗戶,乳白色的濃霧就像柳絮般的飄了進來,拂在臉上就覺到了絲絲涼意,向四野看去,整個山鎮已經被濃霧漸漸的籠罩起來。
陽光和水分使花草樹木茁壯生長,而讓祁蓋成熟長大的是血、汗和淚水,以及那微乎其微的成功的喜悅。
修長有型的身材,冷酷俊俏的臉龐,堅毅自信的眼神,凌亂的中長碎髮,儘管外表看起來冷酷無比,可是當他笑起來的時候,常常會露出幼稚天真的孩於氣,就像是一個你從小看着他長大的大男孩,但是祁蓋從父親死後就已經不再是個孩子了,而是一個男子漢!
剛過十八歲生日的他,已經是一個可以獨自護送‘人’字級任物的鏢師!
爲了成爲一個真正的鏢師,他從六歲開始
就每天苦練十八個小時,練的掌心和腳底都已被磨穿!
夏天,他在那溼熱發臭的沼澤地裡邊練習閉氣!
冬天,他赤裸着身體在冰窟窿裡練習適應環境!
噁心的蚊蟲在身上爬行,冰塊被他的身體融化,那種滋味,絕不是靠想象可以體會的到的。
他這樣摧殘自已,並不是爲了功名利祿,而是爲了被逐出“閣”之後就終生一事無成的父親爭口氣!
做爲一個三尊閣的鏢師,命可以丟,但是不能丟鏢。可是父親卻是人安全回來鏢卻沒了。
被逐出三尊閣之後,父親一直在尋找那趟鏢的下落,直到臨死之時,還是對那件事情耿耿於懷,在嚥氣之前,還一直不囑咐着祁蓋“你一定要成爲一個鏢師,你一定要幫我把那趟鏢找回來。讓別人知道,我們祁家的男人並不是孬種!”
只要一想起這句話,祁蓋就會覺得熱血沸騰,淚花忍不住的在眼眶裡打轉。
可是現在他絕不再流眼淚,眼淚是那些弱者流的,他是個強者,強者流的只能是血!
深深的吸了口清新的空氣,從腰間將那把短刀拿在了手裡細細的端詳着,他已經不是第一次端詳這把短刀,每次都沒有看出有什麼特別之處。
長六寸、寬半寸、重約半斤,無尖、無刃、無柄,刀把部用一條綠色的麻布纏了起來,像這種連水果都削不了的刀,不明白爲什麼還會有人花錢託鏢,不過再想想,如果是價值連誠的刀怕是也輪不到他來送了吧!但是,三尊閣的鏢師豈會護送什麼普通物件?
不管怎樣,他還是必須小心謹慎的對待,因爲只要將這短刀安全送到武平鎮山林中刀匠的手裡,自己的任務纔算完成。
只有將這次的任務完成,祁蓋就可以接‘地’級的任務,只有這樣,他纔有機會進入三尊閣的內閣。
鏢局,對於現代社會來說已經是一個傳說,三尊閣,恐怕是現在社會裡唯一一個傳統意義上的鏢局。
祁蓋到現在已經護送過衣物、護送過生畜、甚至連靈位都護送過,與那些東西相比,這把奇怪的短刀算是好的了。
一想到只要將鏢安全送到,自己就有機會進入內客,他的拳頭就是越攥越緊。
將短刀小心翼翼的別回自己的後腰間,動作很是瀟灑的將破舊的黑色風衣披在身上,這件風皮風衣是父親當年行鏢時所穿的,腳上蹬着的狼皮長靴也都是父親的遺物,雖然和其他鏢師相比他顯的有些寒磣,不過他並不去在意他人的眼光,貧窮並不可恥,可恥的是懶、是髒。
穿起風衣,就從裡邊的暗袖裡邊取出了一個野狗皮製成的錢包,錢包裡只有不足三百塊而已,這已是他的全都財產,一會付過旅館的賬後,恐怕剩下的只有回去的車費了。
像祁蓋這種接‘人級’任務的鏢師,接的所有任務都只是爲了積累經驗和增加閱歷而已,任務都是從一些中介人的手中接過來,酬勞根本就少的可憐。
這些錢,都是母親一針一線縫補出來的,平常他根本不會這麼奢侈的住進客棧裡,大樹、草坪、岩石和河邊都曾經是他的牀。可是今天不一樣,這是他最後一趟人字鏢,他必須得保持好體力和精神,以防會出現什麼不測,爲了這他才忍痛住進了這旅館所裡邊。
他居然又狠了狠心,出去買了十個肉包子和一碗熱豆漿,對他來說,這不但是種極奢侈的享受,簡直是種不可饒恕的浪費,平常他只吃三個饅頭就可以撐過一天。可是今天他決定原諒自已這一次,今天他需要體力,吃得好纔有體力。
何況過了今天,情況可能就完全不同了。接‘地’級任務不僅僅可以帶來名聲、榮耀和自尊,就連平常他連做夢都不敢夢到的財富和地位也會全部跟來,最重要的是,進入內閣之後,他纔有資格追當初父親丟的那趟鏢。
他很瞭解這一點,所以他寧可咬着牙忍受貧窮和飢餓,也絕不會做出違反鏢規的事情,他絕不讓自已被任何—件不光榮的事玷污,他決心要經正途出人頭地。
就在祁蓋提着早餐上樓的時候,一個女孩子很是狼狽的從樓道盡頭的房間跑了出來。
這個女孩的身子競是完全赤裸的!
祁蓋覺得自已的呼吸彷彿已停止,心卻跳得比平常快了三倍。
長這麼他,他從未接近過女人,更何況是這種赤裸着身體的女人。
在他家鄉並不是沒有年輕的女孩子,只是他總是拼命剋制自已不去想這些事情,什麼法子他都用過,把冰雪塞進自己的褲檔,把頭埋進沼澤在裡,用針刺自已的腿,跑步,爬山,翻跟斗……
在沒有成名之時,他絕不讓這些事使自已分心,絕不讓任何事損耗自己的體力。
可是現在他忽然看見了一個赤裸的女人,一個二十歲左右的赤裸女人,那如瀑布般的秀髮、雪白的皮膚,修長結實的腿,都讓祁蓋無法去保持冷靜。
祁蓋用出所有的力量纔將自己的頭扭到一邊,可是這個女人卻跑了過來,並且緊緊的攬住了他,緊張地叫道:“救數我,求求你救救我!”
祁蓋的嗓子和嘴脣都有些發乾,身體也是有些不聽使喚,他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臭娘們,你往哪跑!”就在這時,兩個赤裸着上身的壯漢也從那屋子裡邊跑了出來。
從兩人臉上的刀疤和身上的紋身,就知道這兩人並非什麼善類,行鏢第一條規矩,切勿多理他人閒事。
“大哥,求求你救救我!”就在祁蓋猶豫的時候,女人用懇求的眼神看向了他,那滿含委屈的淚水的大眼睛讓祁蓋根本無法去拒絕她的請求。
“兄弟,別多管閒事,不然別怪我們不客氣!”兩人根本沒有因爲祁蓋的出現而害怕,反倒是兇狠的威脅着祁蓋。
祁蓋粗眉輕皺,將女孩的身體撥到了自己的身後,冷冰冰的對着兩個男人說道:“滾!”
祁蓋的話讓兩個男人愣了一步,顯然他沒有想到這個破衣襤衫、身材偏瘦的男人敢管他們的閒事,待他們回過神來之後,兇狠的瞪着祁蓋叫他:“你想死,爺就送你一程!”
叫完之後,兩人就一左一右的揮拳朝着祁蓋的面部揮來。
祁蓋並沒有躲閃,而是疾步弓腰上前,待貼近兩人的身體的時候,左右雙手的拳頭同時朝着兩人的下巴揮出。
“咔嚓!”
“咔嚓!”
“砰……”
兩聲清脆的下巴骨碎裂的聲音之後,兩個每人都將近兩百斤的惡漢就飛了出去,跌落到了五米外的地方一動不動。
而祁蓋左手的那個裝着包子的袋子也是被他的力道所拉破,所有的肉包子眼看就要掉到地上,他的身子馬上就如同一隻在花叢中飛舞的蝴蝶一樣,連跳帶滾的將那些肉餅穩穩的接住。
祁蓋的身手嚇的那裸體女人愣在了原地,瞪着大眼直勾勾的盯着祁蓋。
看着眼前這個裸體美女,祁蓋的身體不自覺的就有了反應。
這女孩子已經發現他身體的變化,她自已的臉也紅了,雙腿使勁的夾勁,雙手也是掩住了自己的雙峰,緊張地說道:“你……你……你能不能把衣服脫下來借給我?”
雖然這件衣服是他唯一一件外衣,可是他還是毫不考慮就脫了下來。
這女孩子披上他的衣服後才比較鎮定了一點,鄭重地說道:“謝謝!”
祁蓋也總算比較鎮定一點,總算能說出話了:“發生了什麼事?”
這女孩子沒有回答,只是眼圈裡充滿了委屈的淚水。
祁蓋繼續說道:“不必害怕,有我在,沒人能傷害你!”
他是男子漢,天生就有種保護女人的本能,何況這女孩子又這麼美,還叫自己英雄!
聽到祁蓋的話,女孩子比較放心了,輕輕地說了聲。“謝謝。”
她好象已經說過這兩個字,說完了就低下頭,閉上嘴。
祁蓋更不知道應該說什麼。
祁蓋本來應該問:“這些人是什麼人?”可是他忘了問,她也沒有說。
雖然風衣裹住了她大半的身體,可是還是無法將她那誘人的身段完全遮住,她這樣的女孩子,身上能令人動心的地方實在太多,哪管是那雙滿是灰漬的腳丫子也讓祁蓋的心跳越來越快。
過了很久之後,他才發現她的眼睛一直盯着他手中的食物。
他身上只還有夠回去的路費,這可能是他在外面唯一的食物了,但他還是毫不猶豫將食物遞到了女孩的面前,認真的說:“我早晨剛洗的手,這些東西應該算是乾淨的,你吃一點吧。”
女孩子接過包子之後,又感激地說道:“謝謝!”
祁蓋道:“不客氣。”
這女孩子就真的不客氣了。祁蓋從來也沒有想到,一個這樣美的女孩子,吃起東西來就像是一匹餓狼,她一定已餓了很久,吃了很多苦。
他甚至已經可以想到她悲慘的遭遇。一個孤單的女孩子,被那些惡人拐到了這裡,折磨她的身子,逼她做一些齷齪的事情,她肯定是廢了很大的勁,才從那門裡邊逃了出來。
就在他爲她的遭遇設想時,她已經快要把他的全部食物吃光了。
她自已好像也覺得有點不好意思,將剩下的四個包子遞過去,小聲說道:“這些給你吃。”
看着女孩害羞的模樣,祁蓋忍不住輕笑了起來。
這女孩子也笑了,臉紅得不得了,紅得就像是陽光下的花朵。
笑,不但能使自已快樂,別人愉快,也能使人與人之間的距離縮短。
他們都變得比較自然了些,這女孩子終於說出了自已的遭遇。和祁蓋剛剛想象的差不多,這女孩子的確是被一羣惡人給拐騙了,先是在房間裡邊餓了她兩天,直到他們覺着她沒有力氣逃跑了,才準備做一些讓人噁心的事情,在他們認爲女孩已經沒有力氣放鬆警惕的時候,她才乘機從屋子裡邊逃了出來。
她對他當然有說不出的感激:“能夠遇見你,算是我的運氣,”
祁蓋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一會我陪你去報警!”
“不能報警!”女孩神神秘秘地看着祁蓋。
祁蓋不解的看着她問道:“爲什麼不能報警?”
這女孩遲疑了一會,纔有些害怕的說:“警察和他們都是一夥的,我們必須快點離開這裡!”
祁蓋聽完眉頭也是緊皺了起來,沒錯,官匪本就是一家,如果沒有官方的撐腰,這些人又怎麼敢如此大膽,想了一會就認真的說“好,我們現在就離開這裡!”
“這樣子我沒法出去,你能不能到那個房間裡將我的衣服拿過來?”女孩有些羞澀的說道。
“嗯!”祁蓋果斷的答應了之後就轉身出門。
剛剛還躺在走廊上的兩個惡漢此時已經消失不見,祁蓋心中暗叫不好,怕這兩人是去叫救兵去了,想到這裡,祁蓋連忙加快了腳步朝着盡頭的房間走去。
房間裡邊果然像女孩說的那樣,凌亂不堪。
在房間裡邊拾起了白色絲制的長裙之後,祁蓋看到了被扔在牆角的紅色胸罩和白色的小短褲,看到這裡,他不自覺的覺着自己的心跳加快,用兩根手指輕輕的夾起那兩件女孩貼身衣服的時候,似乎還聞到了上面所散發的女孩的體香,想到敵人可能很快就過來,祁蓋也是連忙起身出屋。
快步走到自己的房門前,做了幾個深呼吸定了定神之後,祁蓋才輕敲起了房門“梆梆梆……是我,開門!”
等了片刻,屋裡還是無人應聲,粗眉輕皺,祁蓋不假思索的一腳就將房門踹開。
看着空無一人的屋子,祁蓋的臉變的煞白,眼神裡邊也是露出了一股憤怒的神色,他快步衝到了樓下,衝着旅館服務員大聲問道:“那個女孩被他們帶哪去了!”
正在打掃衛生的服務員被祁蓋的聲音嚇了一跳,而後有些不悅地說:“你搞錯了吧,你是一個人住進我們這裡的!”
“啪……”祁蓋死死的掐住了服務員的脖子,憤怒地叫道:“快告訴我女孩被他們帶哪去了!”
“什麼……什麼女孩!”服務員害怕地說道。
“就是和我住在一層的那個女孩,身上只穿着一件黑皮風衣,身材約……”祁蓋大聲的描述着女孩的模樣。
“沒……沒有……我沒看見,我們這裡,除了你之外根本就沒人入住!”服務員害怕地說道。
祁蓋聽完心頭一顫,連忙將手摸向自己的腰部,當他發現原本別在腰部的短刀已經不翼而飛的時候時候,臉色唰的一樣子變的煞白,身體也是滲出了冷汗。
迅速的鬆開了服務員的身體,發瘋似的衝向了二樓,毫不猶豫的踹開了所有的房門,可是六間客房,除了自己那間的被窩裡邊還有點餘溫之外,其他幾間都是感覺不到一絲人氣。
就連女孩逃出的房間裡邊,也只是外表凌亂而已,牀上的被褥都是工整的擺放在那裡。
祁蓋呆愣在了原地,那三個人是一夥的,他們是故意設計自己,那把刀肯定是被裸體女人偷走的,自始至終只有她碰過自己的身體!
祁蓋有些癡傻的從樓上走了下來,嘴裡邊也一直在不停的嘟囔着“怎麼辦,怎麼辦……”
“房錢你還沒交呢……”服務員在外後大聲叫喊的聲音祁蓋也是視而不見。
祁蓋迅速的跑到了外邊,只要是街上出現的行人他就像個瘋子似的上前盤問着別人:“有沒有見到過一個身着黑色風衣的女子?”
“她大約這麼高,只穿着一件風衣!”
“兩個男人都是光頭,而且頭頂還都有刀疤!”
直到下午,都沒有告訴祁蓋女人的消息。
看着和個神經病似的祁蓋,衆人也是悄悄的在他的背後指指點點着,這些碎語的聲音傳到祁蓋的嘴裡的時候,似乎成了當年別人諷刺他父親的話。
“鏢都丟了,還有臉活着!”
“就是,要是我還不如死了算了!”
“快滾吧,別留在三尊閣丟我們的臉!”
“啊……啊……”祁蓋再也受不了這些聲音的折磨,發瘋似的朝着小鎮後面的山林裡跑去。
跑到半山腰的懸崖上他停了下來,無奈的跪到了地上,臉頰上已經滿是淚水,雖然他不想哭,可是眼淚卻是怎麼也忍不住,就差一步,就差一步他就可以成爲一個合格的鏢師,可就是因爲自己沒有頂受住誘惑。
“啪……啪……啪……”他不動的扇打着自己的臉,鮮血都順着嘴角流出。
他使勁的咬着牙,嘴脣都被他咬出了血絲,一臉委屈和自責的說道:“爹,我對不起你,我……我將鏢丟了!”
看着眼前的山谷,祁蓋有種想從這裡跳下去的慾望,可是想到他那年邁的母親,祁蓋又沒有那個跳下去的勇氣。
因爲父親的事情,母親已經被鄉親和鄰居們嘲笑了多年,如果自己再死了的話,母親還要怎麼活下去?
可是如果自己就這麼回去的話,當年那些嘲笑和漫罵過母親的人,怕是也一樣要再繼續說三道四下去,不,不能這樣,不能讓母新再受這種侮辱。
腦海裡邊閃過了一個不應該出現在鏢師的腦子裡邊的念頭,去懇求那個收鏢人,讓他對外宣稱自己已經將鏢收下了,只有這樣,祁蓋才能回到母親的身邊,也能進入內閣,可是這根本就不應該是一個鏢師做的事,也不應該是一個男子漢應該乾的事情。
可是他沒有別的選擇,這是他唯一的出路,如果收鏢人拒絕的話,他只有去死,那樣好歹還能落得個盡心盡職護鏢的好名聲!
“噗!”
就在祁蓋被絕望和無助侵蝕的時候,那把被女孩偷走的短刀插進了他眼前的泥土裡。
祁蓋不假思索的就將這把失而復得的短刀攥在了手中,然後纔看向了短刀飛來的方向。
只見那個女孩、那兩名惡漢均是面帶歉意地看着自己,而站在他們前面的,則是一個長相、髮型、穿着都完美到讓人無可挑剔的男人。
“你們是什麼人?”祁蓋警惕地問道。
龔磐皇不動聲色的從口袋裡掏出了右手,看到龔磐皇右手的白玉扳指時,祁蓋一雙虎目不由就瞪至了最圓。
“龔天擎是我爺爺,我叫龔磐皇。”龔磐皇面色平靜地做出了自我介紹,並不是龔磐皇要拿龔天擎出來壓祁蓋,而是這是龔家的規矩,無論對方是誰,在做自我介紹的時候,都要把家主放在最前。
聽到龔天擎這三個字,祁蓋的臉色不由就變得煞白。
龔天擎,三尊閣的三尊之一,內閣的考官,難道這一切都是他安排的嗎?
想到這些,祁蓋的心情就開始變得緊張起來。
龔磐皇不緊不慢地說道:“不用緊張,這並不是我爺爺給你的考驗,而是我給你的考驗。”
“你給我的考驗?”祁蓋眉頭不由皺緊,這龔磐皇是個什麼情況他也略有耳聞,正因爲他的情況不太理想,所以這龔天擎在內閣的實力纔會稍大一些,因爲根據三尊閣的規矩,位子只能隔輩傳,也只是就能爺爺傳孫子,不能父親傳兒子。由於龔磐皇身體的原因,所以大家也都明白,無論龔磐皇的勢力大到什麼地步,他也不會影響另外兩家人將來的地位。
龔磐皇目光逼人地看着祁蓋說道:“你的情況,我已經基本瞭解。我的情況,你不需要了解。現在,擺在你面前的有兩條路。一,是幫我做事。二,是被逐出三尊閣。”
祁蓋眉頭不覺一緊,沉聲問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龔磐皇神情冷漠地說道:“你不需要知道,你只需要知道,我可以幫你找回你父親丟的鏢,也可以讓你和你父親一樣成爲一個失敗的鏢師就可以了。”
恨,咬牙切齒的恨。
可是再恨又能怎樣?像龔磐皇說得那樣,他有能力幫自己找回父親丟失的鏢,也有能力讓自己像父親一樣一生都在同伴的鄙視中度過……
敵人明明已經倒下,但是君皇仙卻沒有感受到絲毫勝利的喜悅,卻是被深深的恐懼所籠罩。
葉鷹面無表情地走到了君皇仙身前,神情冷漠地說道:“我不殺沒有反抗能力的人。大刀耍完了,該短刀了。聽說你們倆是玩短刀的,出來走兩圈吧!”
面對葉鷹的挑釁,簡丁和弓雨的臉色沒有任何變化,倒是那晉爺的臉上露出了些許驚色,短暫的驚訝過後,晉爺似笑非笑地說道:“既然人家已經發出邀請了,那你們倆就過去陪他玩玩吧。”
“是!”兩人畢恭畢敬地朝着晉爺抱了抱拳後,便是面無表情地走出了人羣。
不過兩人並沒有走向葉鷹,而是各自走向了君皇仙掉落在地的刀前,不動聲色的將刀撿回給了君皇仙。
看到兩人遞過來的刀,看到那刀刃上的裂痕,一直積壓未出的冷汗在瞬間就打溼了君皇仙的衣襟。
毫無疑問,原罪輕敵了。
如果,如果他不是那麼輕視君皇仙,又或者說,他不是一直都在等着君皇仙出手,那麼現在倒下的恐怕就是君皇仙了。
血流滿面的君皇仙接過了兩人遞過來的刀,神情凝重地說道:“小心。”
簡丁和弓雨眉頭不覺一緊,得到君皇仙叮囑的兩人,再次面對葉鷹的時候完全像是變了個人,均是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
“請!”二人不約而同地伸出了手。不同的是,簡丁伸出的是右手,而弓雨伸出的則是左手。
簡丁的右手,並沒有讓葉鷹感到威脅,但是弓雨的左手,卻是不得不讓葉鷹謹慎對待。
左手刀比右手刀難練,這是一個不爭的事實。甚至想要將左手刀練到登堂入室的地步的困難程度都遠遠超過了雙手刀!
葉鷹平復了一下心情,慢悠悠掏出了自己的雙刀,一正一反地握在了手裡,神情凝重地說道:“亮出你們的傢伙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