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正心有氣無力地走進了便利店。看得出來,她每走一步,身上的傷口都帶給了她劇烈的疼痛。
胡正心強忍着疼痛走到了陳鳳喜的身旁旁,慢慢擡起手將他高舉着的槍摁了下去,語重心長地說道:“陳鳳喜,別鬧了,姐姐要是看到你現在的樣子,她會難過的。”
“你怎麼沒走?是不是家仙也沒走?”陳鳳喜興奮地叫了起來,不由就是擡頭看向了門外。
他看了半天,也沒有在門外的人羣中找到胡家仙的影子。
興奮很快就變成了失落,失落逐漸演變成了渴望,陳鳳喜焦急地看着胡正心叫道:“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家仙到底爲什麼這麼做?”
“陳鳳喜,你冷靜一點!”胡正心使勁衝着陳鳳喜高喊着。
她的喊聲,讓陳鳳喜冷靜了下來。
“見到你太激動了。”陳鳳喜也發覺自己有些失態了,不由就是尷尬地笑了起來。他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了,這種近乎於呆滯的狀態,他從來沒有過。腦子裡邊除了平日裡與胡家仙的點點滴滴之外,再也沒有其它。無論他怎麼去想,無論他怎麼去思,腦子裡邊就是無法出現其它的畫面。
“家仙爲什麼離開我了呢?”陳鳳喜悵然若失地呢喃道。
聽到這話,眼淚唰的一下子就從胡正心的眼眶裡涌了出來。
自己與姐姐臨別時的那一幕,不由就是再一次的浮現在了自己的眼前。
“正心,還記着在車上你問我的問題嗎?我現在可以回答你,我的確愛上陳鳳喜了!”
這句話,讓剛剛甦醒還沒有徹底恢復體力的胡正心,一下子就從病牀上坐了起來。
“姐姐,不是吧?你怎麼會愛上那個傢伙!”
胡家仙苦澀地笑了笑,略帶自嘲地說道:“也許,這就是我的命吧。其實,從小時候他說會娶我我就已經喜歡上他了。等長大之後,我就想知道他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我想知道他到底過着什麼樣的生活。後來我才知道,他和我一樣,都是一個不得不接受命運安排卻又不停跟命運抗爭的人!”
“正心,我知道,你不喜歡陳鳳喜。不過我還是希望你考慮考慮,陳鳳喜是個很好的男人,你不會再有機會遇到比陳鳳喜更好的男人了。雖然他有些無恥,雖然他有些無賴,但是他是個有擔當的男人,跟着他,你會很幸福。”
胡正心一臉不可思議地看着姐姐,有些不知所措地說道:“姐,你知道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麼?”
“我知道我在說什麼,我在說的是我們胡家的未來。正心,我這輩子都有可能不會踏出東北了,所以我希望你能幫我照顧陳鳳喜,雖然他身邊有很多女人,但是……我還是希望你能留下來幫我照顧他。”胡家仙的眼睛裡邊盡是無奈與傷心,說出的語氣聽着直讓人心疼。“你試着去跟陳鳳喜接觸接觸,如果你真的不願意跟他在一起,你們倆能夠成爲朋友,我也能對你放下心。”
這是最後一句話,這句話說完的時候,胡家仙就打暈了胡正心。
當胡正心再次醒來,她直接就奔便利店來了。
便利店裡邊發生的一切,她都看在了眼裡。
當陳鳳喜說出這裡是胡家仙的精神寄託的時候,胡正心就被他那副深情款款的模樣給打動了。
陳鳳喜不是她喜歡的類型,不過……就憑她是姐姐喜歡的男人,就憑陳鳳喜對姐姐的那份情意,也值得她去尊敬和愛護這個男人。
所以,她才擠開了人羣,走到了陳鳳喜身前。
不知是昨天晚上累着了,還是流血過多的原因,趴在胡正心肩膀上的陳鳳喜,不一會的功夫就睡着了。
他一睡着,羅飛等人就連忙上前。
“滾開!”胡正心神情冰冷地朝着準備從她懷中把陳鳳喜架走的羅飛等人說道。
羅飛不由就是一怔,這個看似弱不禁風的女孩散發出來的那股子殺氣,和陳鳳喜比起來,只增不減。
羅飛嚥了口唾沫,輕聲說道:“小姐,我沒有惡意。陳鳳喜身上有傷,他有可能是因爲失血過多才暈的,現在,還是先把他送醫院吧。”
胡正心皺了皺眉,猶豫片刻後,最終還是將陳鳳喜交給了羅飛。
羅飛把陳鳳喜背到了肩上後,才神情凝重地看着唐紅業說道:“唐隊長,這裡你處理一下吧。應該怎麼做,你心中清楚。”
唐紅業精神恍惚地點了點頭,道:“放心吧,我知道怎麼做。”
“他是殺人兇手,不能讓他走!”
“對,不能讓他走!”
羅飛剛想揹着陳鳳喜出門,就被門外那些蘇老三的小弟給堵住了去路。
羅飛怒眉一皺,環視一眼羣人,輕聲對身旁的士兵說道:“把他們全給我綁了!”
六個士兵,二話不說,上前就是對衆人動起手來。
“誰敢叫,弄死誰!”
生怕陳鳳喜被他們吵醒的羅飛,神情冰冷地恐嚇着衆人。
唐紅業連忙走上前來,面無表情地朝着一干人等說道:“你們都是白癡嗎?不想死在監獄裡邊的,現在就給我乖乖的蹲下!”
百十來號人,連一個敢跑的都沒有。
唐紅業是誰?他們就算跑的了今天,那明天呢?
羣人只能是無奈地抱頭蹲在了地上。
胡正心搶先一步地打開了勇士後座的車門上了車,羅飛猶豫了一番後,還是將陳鳳喜放了進去。
臨上車之前,羅飛還意味深長地看着車內孔紅軍說道:“孔司令,這陳鳳喜能不能答應咱們的要求,恐怕就得看這件事咱處理的怎麼樣了!”
孔紅軍心領神會地點了點頭:“嗯,你趕緊帶他去醫院,剩下的事情,交給我!”
聽到這話,羅飛這才與胡正心一起將陳鳳喜扶上了車,上車之後,羅飛還有些驚魂未定的透過倒車鏡看了看正枕着胡正心的腿酣睡的陳鳳喜一眼。
長舒一口氣,他才神情凝重地發動了車子。
勇士漸漸駛遠,孔紅軍和唐紅業的臉上也露出瞭如釋重負的神情。
“老首長,這個陳鳳喜……到底是什麼來路?”唐紅業的級別,根本無法去得知陳鳳喜的真正身份。
孔紅軍鬆了鬆領子,神情凝重地說道:“小唐,不是我不想告訴你,而是他的事,你知道的越少越好。”
唐紅業皺了皺眉,他也清楚,像他的身份,確實知道的越少越有好處。可是,這種問題要是得不到答案的話,實在是鬧心。
“巴雷特子彈擦傷?”
“m200子彈擦傷?”
“天吶,陳鳳喜昨天晚上到底幹什麼去了?”
看着手上的醫療診斷報告,羅飛的眼珠子差點沒有掉到地上。
在得知陳鳳喜在深圳之後特意從廣東趕過來的高義一聽到這話登時就傻眼了,一臉懷疑地問道:“這會不會有錯?巴雷特那種槍,怎麼可能會出現在民間?”
羅飛深表贊同地點了點頭,道:“嗯,我也覺着可能搞錯了。畢竟這兩種槍別說是普通人了,就算是咱們,也不一定有機會摸的到,陳鳳喜又怎麼會與有這兩種武器的人交上手。方局長,你覺着呢?”
一直在病牀旁皺眉不語的方大雷撓了撓頭,身爲國安二局副局長的他直不知道應該如何去回答這個問題,只能是尷尬地說道:“這個……不太好說。深圳的走私一向都比較猖獗,前些日子我們還繳獲三十把ak47。走私狙擊的,也抓到過。不過像巴雷特這種大口徑和m200這種特種部隊使用的槍械,卻是沒有抓到過。到底有沒有,這還真不太好說。”
羅飛皮笑肉不笑地說道:“方局長,看不出來嘛,你們深圳還真是藏龍臥虎啊!這種槍,別說是普通人,就算是士兵都不見得會用。”
“嗨,你不知道,深圳這幾年有多亂。算了,這事不提了,反正陳鳳喜現在也沒有大礙了,咱們管他是怎麼受的傷呢。上邊愛查,就讓他們查去唄。”方大雷面帶微笑地扯開了話題
見方大雷不想在這個問題上繼續聊下去,羅飛和高義也不再繼續問。
看着正躺在牀上呼呼大睡且睡相不怎麼優雅的陳鳳喜,方大雷就有些狐疑地嘀咕起來:“你們說,他剛剛是暈過去了還是睡着了?”
“醫生說是暈過去的,不過我看這貨像是睡着了。”羅飛哭笑不得地說道。
“對了,方局長,剛剛陳鳳喜手上的那把槍,被誰拿走了?”羅飛突然想到了陳鳳喜剛剛拿在手上的那把沙漠之鷹,雙目之中不由就是放起了亮光。
方大雷無奈地說道:“羅隊長,你別想了。那槍我連摸都沒撈着摸,就被人給要走了。”
“誰啊,在深圳這一畝三分地上,敢不給你方大局長面子?”羅飛故作驚奇狀地看着方大雷叫了起來。
“我!”一個渾厚的男中音在走廊上響了起來。
一個肩膀上扛着兩槓三星的中年男人,大步走進了病房。
“啪!”羅飛恭敬地朝着男人敬了個軍禮,高聲叫道:“首長好!”
羅四海不悅地瞪了方大雷一眼,憤憤地叫道:“你小子,存心給我添堵是不是?”
“我怎麼敢啊……”羅飛暗暗吐了吐舌頭。
“你不敢,不敢你守着方局長和高旅長叫我首長?”羅四海生氣地說道。
“呃……這個……”方大雷一陣無語。
也難怪羅四海會生氣。
他都已經五十好幾的人了,才爬到了今天的位子上。
可是人家高義,不過才三十有五而已,現在也已經是二毛四了。
方大雷雖然不是軍隊系統裡的,但他的職位要是按資排輩的話,那在部隊裡也能排到個兩毛三,羅四海和他們一比,簡直那就是應了那句話,人比人得死!
高義聽到了羅四海的話外音,客氣地朝着羅四海伸出了手,尊敬地說道:“羅政委,您和我們怎麼能一樣。您是警備區的大政委,而我們呢,不過是一羣泥腿子。”
“好你個高義,幾年不見,你也變的油嘴滑舌了啊!什麼泥腿子,你們那兩下子要是也是泥腿子的話,那羅飛他們那羣人豈不就是小孩子玩尿了?”羅四海笑着說道。
“早就聽說羅司令是個性情中人,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呢!”方大雷微笑着朝羅四海伸去了手。
羅四海擺了擺手,道:“什麼性情中人,就是大老粗一個,不像你們倆,個個都是兵王。咱醜話先說在前頭,你們想來我這玩玩,我舉雙手歡迎,可是你們要是想跟我搶人,那別怪我現在就關門送客!”
方大雷和高義哭笑不得地搖了搖頭,這羅
四海言談舉止哪像一個軍分區的政治委員啊,典型一個地主老財嘛!
羅飛怯聲說道:“政委,他們倆說了,他們不帶陳鳳喜走,只是想請陳鳳喜幫點小忙。”
“你懂個屁,這年頭,不怕拆房就怕幫忙,男人幫女人,幫着幫着上了牀,男人幫男人,幫着幫着就湊成了幫……”
“你們他媽的能不能小點聲!”
陳鳳喜一臉不耐煩地朝着四人吼了一嗓子。
而守候在陳鳳喜旁邊的胡正心,也是同樣一臉不悅地看着四人。
“陳鳳喜,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警備區的政委羅四海,他是專程……”
“我他媽的還沒睡醒呢!”
陳鳳喜就像條瘋狗一樣,這羅飛的話還沒有說完呢,就開口咬了起來。
羅四海先是一愣,而後便是面泛青色地說道:“小子,你還真是和傳聞中一樣的狂妄啊!”
陳鳳喜不耐煩地瞅着羅四海,道:“怎麼着,吵人家睡覺你們還有理了啊?我可告訴你們,老子今兒心情不好,別在這裡跟自己找不痛快!”
“嘿!見過不知天高地厚的,還沒見過你這麼不知天高地厚的,怎麼着,你還真把自己當天王老子了?我告訴你,在深圳,就算是玉皇大帝下凡,也得在我面前老老實實的!”羅四海怒目圓瞪地指着陳鳳喜叫道。
陳鳳喜歪頭看了他一眼,拔下手上的針頭就彎身下了牀。
陳鳳喜光着腳走到了羅四海身前,一臉挑釁地說道:“既然你這麼牛,那咱們出去聊聊!”
羅四海怒瞪了羅飛一眼,用眼神逼問道:“你小子,不是讓我強勢一點好鎮住陳鳳喜嗎?這傢伙怎麼看也不像是個能被人鎮住的人啊!”
方大雷連忙苦笑着說道:“張司令,您就別跟陳鳳喜一般見識了,他今天……”
“邊呆着去,沒你事,別跟自己找不痛快!羅政委,請吧,咱出去聊聊!”陳鳳喜沒好氣的打斷了方大雷的話,衝着羅四海伸了伸手,示意他出門。
他不伸手還好,他這一伸手,羅四海直接就離開了門口坐到了病房裡邊的沙發上。
“你讓我聊我就聊,我憑什麼聽你的?那什麼,高旅長和羅飛都是沒事喜歡找人聊天的人,你和他們聊好了!”羅四海連忙將這燙手的問題扔給了羅飛和高義。
羅飛苦笑着說道:“政委,我們已經聊過了……”
“聊過了?這是怎麼回事?”羅四海不解地問道。
羅飛一臉茫然地看着羅四海,心中暗暗叫道:“我今天上午不是已經和你說了昨天下午的事了嗎?你是忘了呢還是忘了呢?”
羅四海連忙朝着羅飛使了個眼色,“你傻啊,我當然沒忘,我就是要守着高義和方大同的面讓你說一遍,好惡心噁心他們!他們不是兵王嘛,不是牛氣嘛,我就是要挫挫他們的銳氣!”
羅四海的眼色一出,羅飛就猜了個**不離士。
“停!”
“你們有完沒完?”
“你們到底算幹嘛的啊,跑到這裡來吧吧吧、吧吧吧的,說相聲跑錯地了吧?”
陳鳳喜不耐煩地看着四人叫道。
羅四海正了正身子,官腔十足地朝着陳鳳喜說道:“你就叫陳鳳喜吧,我聽說過你……”
“我沒聽說過你,哪來的趕緊給我回哪去!”陳鳳喜直接就打斷了羅四海的話。
羅四海眉頭不由就是一皺,剛想說點什麼,陳鳳喜就又開了口。
“你們不走是吧?好,我走!正心,走了,咱回家了!”
陳鳳喜說的是回家了,不是回店了。
聽到這個家字的時候,胡正心還愣了愣。
反應過來後,連忙就是拾起地上的拖鞋遞給了他,“穿上鞋,地上涼,彆着了涼!”
陳鳳喜穿上拖鞋後,就目不斜視地出了病房。
胡正心在走到門口的時候,停下了腳步,扭頭不屑地看着四人說道:“陳鳳喜不是三歲小孩,論演技,他都能當影帝了,在他面前演,你們有意思嗎?”
“嘿!這還真是什麼樣的漢子什麼的婆姨哈,這陳鳳喜橫,他的女人脾氣也不小啊!我說羅飛,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不是說讓我震震他的嗎?這怎麼想拍拍桌子嚇唬貓,貓沒嚇着,倒是人差點被咬着呢?”羅四海生氣地指着羅飛叫道。
羅飛有些無奈地說道:“政委,我是讓你震震他,不是讓你嚇嚇他啊,你這上來就吆五喝六的,擱誰誰也受不了啊!”
“放屁,還擱誰誰也受不了!老子好歹也是個軍分區政委,怎麼着肩膀上也扛着兩毛三,怎麼,說話大點聲,就沒人受的了了?”羅四海憤憤地叫道。
“羅政委,您就別爲難羅隊長了。這事吧,也不怪您,這陳鳳喜確實是太目中無人了,要不這樣吧,我把他弄到廣州去,你看我怎麼收拾他!”高義一本正經地說道。
“邊呆着去,你以爲我不知道你那點鬼心眼啊?少來這套!我告訴你,今天,你們走也得走,不走也得走。羅飛!”
“到!”
“你今天的任務,就是安全的把高旅長給我送到飛機上去,至於方局長嘛,把他送回國安局就行了。”
“遵命!”
“好了,你執行任務吧,我去找那陳鳳喜聊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