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跟全氏兄弟說好,要他們好好保護伊兒的,誰想這兩個傢伙竟然不聽我的話,把我甩出了包圍圈。
四人中,以我的修爲最弱,若返身殺回去,根本沒什麼用處,說不定還拖累他們,事已至此,只有先開溜了。
一道煙火在漆黑的天空炸裂,格外的顯眼。
隨後,整個魔都象炸了窩的蟻羣,殺聲震天,到處有人殺人放火,襲擊巡邏的衛兵,熊熊烈火映紅了半空。
地形不熟,我只能往陰暗的地方跑,穿過一處漆黑的宮門時,陰暗處突然暴起兩道寒芒,閃電般襲斬而來。
我急忙剎住身形,橫移三步,突前,右拳搗出,骨頭斷裂聲伴着淒厲的慘嚎聲傳出。
前衝的身體突然剎住,退步,曲肘後撞,同樣是骨頭斷裂聲傳來,不理會那兩個偷襲者的死活,我一頭竄入黑暗中。
魔神宮裡到處是移動的火把,如同漫天的星星,四處散開,捉拿刺客的吼叫聲響徹雲霄。
我四處亂鑽,奔過一排無衛兵看守的平房時,一間房門突然吱呀一聲打開,匆忙中我不及多想,一拳轟出。
“啊……”
那人慘呼着倒入房裡。
我心中微沉,那慘呼聲略帶童音,匆忙中瞄了一眼,是個衣着華麗的少年,被我一拳轟在面門上,躺倒地上,七竅流血,身體仍在抽痙。
身後傳來沉重紛亂的腳步聲與吶喊聲,我嘆息一聲,向前急奔,前面奔來一隊侍衛,我只能跳牆往另一處地方奔去。
不知道穿過了多少花叢景山、長廊庭院,到處是亂晃的火把與震天吼叫聲,隱隱約約還來刀劍的撞擊聲,遠處熊熊燃燒的大火映紅了半空。
四周全是晃動的火把與人影,我只能攀牆跳入旁邊的一幢宮殿,裡邊靜悄悄的沒有一個人,宮殿外圍的大門口倒是擠滿了一大羣侍衛,一個個刀出鞘箭上弦,如臨大敵的緊張樣。
從窗門攀上樓,裡邊很寬大,擺設非常豪華,不知道住着哪個大人物。走廊過道空蕩蕩的,偶爾有一兩個侍女經過。
一股食物的香味飄來,我抽動鼻子,尋着香味的來源來到一扇門前,門是虛掩的,我側耳傾聽,裡邊沒人。
推門進去,裡邊宮紗錦帳,佈置得非常豪華又極有情調,看擺設,應該是某位妃子的寢室。
桌上擺了熱氣騰騰的飯菜,逃命了半天,我早餓得飢腸轆轆,不管三七二十一,抓起一隻烤鴨就啃。
等我將這一桌菜差不多掃光的時候,外邊傳來了腳步聲,我抓起最後一塊豬蹄,滑入牀底。
房門推開,有人走了進來,步伐輕盈,好象是個女人。
那女人看到桌上一片狼藉,肯定驚呆了,我忙用豬蹄塞住嘴巴,纔沒有笑出聲來。
一聲嘆息傳出。
我不由得一怔,那女人的氣息好熟悉。
錚的一聲龍吟,好象是鐵劍出鞘的聲音。
“不必躲了,出來吧。”
聲音有些沙啞低沉,卻帶着種莫明的磁性。
嘿,還真會唬人吶,誰會上當?我躺在牀底的地板上,小小聲聲的啃着紅燒豬蹄。
“你看看地上的腳印……”
我一驚,翻身看着地板,確實,有一串帶着泥巴的腳印自門口延伸到牀底。難怪我怎麼躲,那幫傢伙總是能夠找到我,我竟然忘記了白天下過一場暴雨的。
嘆了一口氣,我從牀底鑽出,不禁一呆。
眼前站立之人竟然是阿哲,手裡握着一柄長劍,正指向我。
“是你……”
阿哲怔了怔,收起長劍。
一陣沉重凌亂的腳步聲突然自外邊傳來,還有說話聲。
“哎,腳印一直通到哲大人的宮裡……”
“該死的,如果哲大人出了什麼意外,大夥兒全抹脖子吧!”
我面色驟變,阿哲卻拿起一張椅子,照着窗戶砸去。
呯然一聲震響,窗門碎裂,椅子摔落樓下,叭啦一聲,摔得四分五裂。
“什麼人?”
聲音驚動得一大羣侍衛直撲過來,有一些人還擡頭往上樓上看。
趴在窗門的阿哲往右指了指,一衆侍衛呼喝着追了下去。
“哲大人,哲大人……”
上樓的一羣侍衛站在門外,不安的叫着,面上全是緊張的表情,萬一哲大人出了什麼意外,他們頸上吃飯的傢伙全得搬家。
“刺客從窗門跳下樓,往右邊跑了……”
房裡傳來哲大人的聲音。
“謝天謝地……”
帶隊的侍衛軍官拍拍胸口,吩咐手下守着走廊階梯等處,如有身份不明的人闖入,立刻誅殺。
遠處的吼殺聲已經平靜下來,整座魔神宮又變得靜悄悄的,我牽掛伊兒魔姬,便央求阿哲出去打聽消息。
阿哲點點頭,低聲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葉昭陽。”
他低念着,走到門口時,突然回過頭來,對着我嫣然一笑,那笑容妖媚之極,不禁令我心頭一陣狂跳。
“安心休息吧,這房間沒我的允許,任何人都不能進來,就連……大魔王也不能進……”
聽着他遠去的腳步聲,我脫下沾滿污泥的衣服褲子鞋子,穿上阿哲放在椅子上的白色絲袍,舒舒服服的躺在柔軟的大牀上,拼命跑了大半夜,多少有點兒散架了。
沒過多久,阿哲很快回來,帶回了不少消息。
伊兒與全氏兄弟憑藉深厚的修爲殺出重圍,不過伊兒中了魔帥的一記腐心蝕骨絕戶手,就算救治及時,多少也要受一點活罪了。
魔族的太子殿下被人一拳擊斃,珍妃愛子心切,一下子瘋了。
而在當天的早上,加拉斯山腳下,神魔兩軍以正*展開對決,魔族左翼的重甲騎兵被神族的翼人戰士攪動得混亂不堪,再由人馬族戰士發起集團衝鋒,一舉擊潰了魔族的左翼。
隨後,神族的左翼騎兵衝擊魔族的中軍本陣,從陣前殺到陣尾,再反身殺回,如此反覆衝殺,魔族的中軍本陣終於崩潰。
從仙同重鎮趕來增援的大軍也中伏被擊潰,神族大軍乘勢攻佔城池,目前已經進逼至遠洲城下,邊關告急。
大魔王安蒂雷斯當夜召開緊急會議,無法解身,否則由他出手,加上魔帥,伊兒與全氏兄弟能逃生的機會微呼其微。
邊關告急,魔帥顧不得追擊逃敵,便奉詣入宮面見大魔王陛下,之後連夜集結隊伍,準備開赴前線。
魔姬,依然被軟禁在榭水閣,雖然失去自由,但大魔王安蒂雷斯對她仍是非常的客氣,甚至警告珍妃不許亂來,氣得珍妃咬牙切齒的又無可奈何。
得知魔姬無事,我鬆了口氣。
“沒想到魔姬竟然有如此忠實的部下……”阿哲嘆息道,眼睛流露出怪異的神情。
我皺起眉頭,不解道:“你對魔姬有成見?”
阿哲直言不諱道:“是,因爲她比我美麗。”
我不禁劇烈咳嗽起來,阿哲真是瘋了,一個男人跟女人比美麗?竟然還妒忌比他美麗的女人。
阿哲哈哈大笑道:“我是不是瘋了?”
我看着他,嘆息道:“是……”
“不過,你確實比許多女人都美麗……”
阿哲又是一陣大笑,直笑得上氣不接下氣,才喘息道:“你是第一個敢說我發瘋的人……哈哈,好,就衝着這句話,我明天帶你去榭水閣……”
“謝謝!”我感激道。
“我有種奇怪的感覺……”
阿哲看着我,低聲道:“你與魔姬之間,好象不止上司下屬之間這麼簡單吧?”
我心頭一跳,暗呼厲害。
阿哲低笑道:“每每提到魔姬,你的眼睛就不由自主的流露出擔憂、關懷,還有……縷縷的柔情……”
白晰光滑的面頰泛起紅暈,眼睛裡的迷霧更水更濃更朦朧更迷人,令人忍不住生出要呵護之心。
我甩了甩有些迷亂的腦袋,深吸了一口氣,幸好知道他是男的,否則麻煩了……
一聲輕笑,阿哲道:“你能不能老老實實的回答我一個問題?”
避開他妖媚勾魂的目光,我點點頭。
阿哲又是一聲低笑,笑容更爲妖媚勾人。
“你老實回答我,如果我是女的,你會喜歡我嗎?”
心頭一跳,這問題好曖昧,可以是一個簡單的問題,也可以當成是一種暗示,一種表白,一種誘惑。
如果在不知道他是男人的情況下,我會把這話當成是暗示、誘惑。
深吸一口氣,避開迷霧一般勾魂奪魄的目光,我老實答道:“是……”
初次見到他時,那纖美嬌弱的身軀確實令我在瞬間怦然心動,不由自主的涌起要好好呵護的念頭。
說實話,讓阿哲換上女裝,跟魔姬站在一塊,在不知情的情況下,他那如霧如夢一般柔弱的楚楚嬌憐樣,更容易激起男性的呵護之心。而魔姬,更多的則是撩起雄性徵服的慾望。
阿哲再度大笑起來,笑得更妖,更媚,在幽暗朦朧的光線下,在佈置得非常有情調的房間裡,充滿了要命的誘惑力。
如果他是個女人的話,我早拋開所有顧慮,隨所欲爲了。我想,大魔王安蒂雷斯就是抗拒不了這種要命的誘惑,連美絕天下的魔姬都棄之不顧,玩起斷背來了。
“呃,你……進宮有幾年了?”我隨口問道,目的只是想轉移他的注意力。
“六年多了……”他應道。
“你快樂嗎?”
顯然我這話觸痛了他,阿哲幽幽嘆息一聲,依在窗門邊,遙看着浩瀚無邊的星空出神。
房內一陣難耐的寂靜,令人感覺到壓抑。
良久,阿哲纔出聲道:“時候不早了,你睡吧,我經常失眠,看來今夜也是睡不着了……”
我哪敢睡覺,盤膝坐在牀上閉目行功,勉強屏除心中所有雜念,進入忘我的境界。
當我睜開眼睛時,天已大亮,牀上放着一套軍服,還有戰甲佩刀等物,記起阿哲說過要帶我去榭水閣見魔姬,我連忙穿上軍服,披上戰甲佩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