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夜裡。
幾個人，分散着偷了幾輛車，開走。
周成一行人，打算就這樣先試着出去。不管它這天狐王城尼奧萊特到底有多堅固，總要先試探一下這座城池的防禦到底是怎樣的。
雖然婧白提過，天狐族這就是一個完全獨立於人類世界以外的小國家，所有的交通線都不和人類的交通線相連。不過反正周成他們只是考慮到隱秘性，才決定開車出去的。
戰靈級別以上的高手，都是會飛的。只要安全離開了天狐王城，飛一段休息一會兒，走走停停，歡歡喜喜地回家，簡直不要更輕鬆。
他們一行人，今天剛剛接觸到了這些來自暗世界的強者，一時間甚至到了生死離別的地步，都是累得幾近虛脫。
尤其周成，這次，他的內心受到的打擊，幾乎快要趕上之前沈心桐差點背叛他的那次了。他是真的沒有想過，這個世界的暗面，竟然是這樣一個深邃廣博的深淵。
在婧白生活的世界裡，僅僅只是四個僕人，也能害得周成他們幾乎團滅。魑魅魍魎，女僕，秘書，管家，打手……
天哪，這樣的身份要是放在北海，那周成絕對是能以一當百的。但是到了這裡，一切彷彿都不一樣了。
別說以一當百了。先是對戰女僕，完敗。後面對陣打手，虧了一年的壽命，還只是很勉強地打斷了人家一條手臂。
周成坐在後座上，香凝在前面開車。反正閒着也是閒着，周成這就思索起了那四人的戰力排名。就目前來說，魍管家是不知道的。
魅秘書最強。香凝，柯瑞絲，拉比，麥子，瑪格麗特。她能一個人追着那五個人打，最後還打得這邊丟盔卸甲。
周成猜測，這在婧白手下，可能不只是個單純的秘書。而是一個可靠的貼身保鏢。
其次，便是這個打手火魎了。
老李，凱撒，吉克，就現在來說，那是妥妥的三個戰靈。如果說瑪格麗特那邊還有一個毫無戰鬥力的麥子是累贅，戰力也是良莠不齊，那麼這邊的戰場上，按說就是周成這邊集團的最強組合了。
但還是沒能給火魎造成任何傷害，壓倒性的失敗。
再次，纔是一度令自己束手無策的那個葡萄酒怪人——女僕魑。
周成唯獨想不通，此人到底是什麼來頭？木曜星原本並不是什麼特別出衆的元神，但落到她的手裡，卻被開發成瞭如此逆天的樣子。
甚至連周成都忍不住想擺她爲師，好好學學如何開發自己的元神了。
“老李。”
周成喚了一聲。副駕駛上，那張熟悉的老臉緩緩回了過來。
“啥事。”
周成：“你是怎麼打火魎的。爲什麼凱撒和吉克都碰不到他，只有你能跟他打到一塊去。”
老李一聽周成這麼問，當即就得意地顯擺了起來！
“你說怎麼打？還能怎麼打？嘿呀我跟你講，那個火魎就是個草包，下次再碰見那慫，看老夫我不給他打得跪下叫爺爺！”
香凝提醒了一句。
“老李。你昏迷的時候，是周成把你救出來的。”
老李當即就閉了嘴。
周成，緩緩擡起頭來。
“打火魎的時候，我怕他也有跟女僕魑類似的超能力，所以事先在空間裂縫裡看了一下情況。然後我看到，凱撒和吉克的攻擊，對他根本造不成任何威脅。而你哪怕只是拿根鋼管上去抽，他也會有所防備。爲什麼？”
老李，苦笑着搖搖頭。
“因爲元神。”
周成，瞪大了眼睛。
“元神？我一開始找婧白幫我開了元神，然後……雖然用的時候挺多的，五六年過去了，直到現在我也只是四星計都星的水準。從沒想過，這個東西居然會有這麼大的用場。老李，這個九星元神，到底是怎麼回事？”
老李搖了搖頭。
“不清楚。九星元神，日月金木水火土，我是土曜，你是計都，婧白妹子是火，香凝是羅候。這些事情，也就是我們這幾個有了多年過命交情的人才知道。真正懂元神的人，一般都會三緘其口。”
周成：“那你也打算對我保持沉默？”
“呸，我老李是那種吃獨食的人嗎？”老李一聽就不願意了。“我跟你講，我是真的說不清楚！你問我是怎麼碰到火魎的，我只能告訴你，運氣。”
周成：“運氣？沒這麼簡單吧。如果說是運氣，火魎也不會從一開始就唯獨忌憚你一個人，連我都不放在眼裡。”
老李：“你特麼還敢提這事，我告訴你小周。那個會燃燒陽壽的天龍嘯，你要是再隨隨便便用出來，我可真的要翻臉不認人！別給我到頭來最後給再弄個白髮人送黑髮人，真當老夫是傻子的嗎？”
“嘿？老李。”周成有點不爽了。“你看我像是那麼容易掛的人嗎？耶魯那次我失蹤了小半年，桑迪那次我失蹤了五年。現在耶魯都掛了，我還在。難不成你在懷疑我作爲不死小強的實力？”
老李不以爲然地別過了臉去，氣鼓鼓的，甚至不想再看到周成：“等你真的有了不死之身再說吧。”
周成，卻是看着老李，許久都不吭聲。
“你知道我是怎麼從桑迪的一頓亂射下復活的嗎。”
老李：“你提過。生命覺醒者。不過周成，你難不成還真指望那個生命覺醒者能救你一輩子啊？人家現在是仙人，瞧不上咱們這種小人物的！”
周成淡淡道了一句。
“那是我老婆。”
旁邊的香凝，立時渾身一個激靈。儘管，周成這句話的音量，無比的低。
老李，被驚得瞪大了眼睛。看了一眼香凝，見香凝只是佯裝在專心開車沒聽見的樣子，便大着膽子問了出來。
“好傢伙，風流浪子居然想着結婚了？我說那種要了命的招數，你怎麼還特麼跟瘋子一樣說用就用的。搞了半天你還是有底牌！”
周成扶額，搖了搖頭。
“這不能算底牌。我讓她爲我等了兩千年，約好了要在歷史的這一邊等她，然後娶她。但是她卻被不知道什麼高手給困在了寧夏，沒能赴約。”
老李：“兩千年？我了個去，這丫頭得多寂寞，也是苦了她了。”
周成狠狠白了他一眼。
老李趕緊一晃腦袋：“不廢話了。我納悶的是，都出了這檔子事了，那你還等什麼？管他什麼高手，這可是老夫的弟妹，走啊，這個必須得救出來！”
“沒用的！”
談到這裡，周成的內心幾乎要崩潰。
“凱撒和吉克一說不讓我去，我就覺得不對勁。現在來了天狐王城，我算是明白怎麼回事了。這個世界的另一面，暗世界的這些高手，這些頂級高手之間的勾心鬥角，實在是太可怕了。”
若是放在平時。
聽到周成第一次說這樣的話，老李怕是會一拳懟過去。然後笑罵他一頓：“咋的了，小樣，搞半天你這渾小子也有慫的時候！”
但是這次不一樣。老李自己在面對火魎的戰鬥裡，也是在各種機緣巧合下，纔等到了周成出現，撿回了一條老命。
他也感覺到了，黑暗世界的恐怖。
無論如何，只是虞婧白家裡的幾個下人就強得如此離譜，周成那一拳，威力堪比極武帝，卻也只是勉強廢掉了那火魎的一條手臂！這……確實是有點恐怖得過分了。
周成：“我沒自信。天狐九聖天狐九聖，只有我們這麼叫。虞婧白現在還不是天狐聖女，家裡的僕人實力都是這般的詭異。
而漣兒，她現在是被全世界矚目的仙人，卻被更加強大的高手給困在了一個地方，連她苦苦等了兩千年的約定都沒能赴約。我……實在沒有自信能救她出來。”
香凝，悄然回過了頭來。
周成，兩手搭在主副駕駛座上，腦袋深深地埋了下去。
香凝有點納悶。
他……這是在哭嗎。
“神特麼的。”
周成罵了起來。那聲音無比地輕，似是在刻意掩藏着語氣裡的什麼。
“我苦苦修行，出生入死這麼多年，爲什麼到頭來還是這樣！”
老李：“你你你你先歇着……別說話。我看你這就是讓火魎給燒的，睡一覺就好。不行打一頓就好。”
周成卻是，不可抑制地低頭咆哮了起來。
“我特麼還是太弱了啊！連個天狐家的下人都搞不定，這副樣子你讓我怎麼去救漣兒！”
老李，長嘆了一口氣，一面翹起二郎腿，一面拉開了車窗，只是爲了透透氣。
“周成。”
香凝喚了一句，也不知道她到底是想說什麼。
周成，趴在了副駕駛座上，無言。
香凝，思索了許久，許久……
周成這一路走來，從一個街頭痞子，從一個小酒吧的店主，六七年的時光過去，終於混成了現在周氏集團的總裁。也許別人只會看到他風光的一面，又有幾人能想到：
像他這樣鐵骨錚錚的漢子，爲了兄弟和女人不惜拼死力戰，發起飆來多牛逼的人物都敢打的真男人……
敗過，被打得掙扎在生死邊緣過，甚至，死過。兩度從死亡中撿回一條命，回來但凡碰見之前的強者，二話不說，接着打。見一次打一次。
這樣的男人……
也會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