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寶學院自一九六零年創辦以來,已有五十年的悠悠歷史。
而用作舉辦五十週年校慶晚會的大禮堂規模浩大,完全能夠容納得下全學院的學員。儘管校慶晚會只對在校生及其家屬還有返校畢業生開放,但如此盛景仍是吸引了不少遊客前來參觀其他活動。
舞臺前面幾排的座位,是專門留給表演節目的人員觀看晚會,此刻這幾排座位上空了一些位置,想必都在後臺靜心等待着晚會的開始。
楚天與謝少安二人,並不在禮堂內部的座位上。
兩人竟是已經留在後臺嚴陣以待。
楚天看了看手中的晚會節目單,忿然道:“謝少安!你怎麼不告訴我,我們的節目被臨時調到了開場的第一個?”
謝少安無奈聳了聳肩:“今天早上本來想告訴你的,沒想到你那未婚妻跑過來搗亂,我就給忘了。不過也沒差了,反正都要表演節目,早死早超生嘛!”
楚天對着他怒目而視:“怎麼會沒差?還有,蘇瑤不是我未婚妻,我跟你說過了的。”
謝少安點了點頭說道:“是是是,我都幫你在論壇裡澄清事實了,你就別介意我忘了告訴你這茬了吧!早點表演完節目,不還能心平氣和地看其他節目嗎?”
楚天轉念一想,暗道的確也是這個理,就不再糾結於此。
謝少安暗舒一口氣,腹誹一句,好在這小子好忽悠。
兩人坐在後臺,各自拿着樂器,聽到前臺的男主持人用極富磁性的聲音開始說道:“尊敬的領導們。”
“親愛的老師們、同學們。”女主持人隨即開口。
“我是今晚的主持人俞亮。”男主持人俞亮吐字清晰,聲音流暢。
“我是主持人楚佳慧。”女主持人楚佳慧的聲音清脆悅耳,優美嘹亮。
“大家晚上好!”二人合音。
謝少安聽到這裡,不禁開玩笑道:“這女主持人跟你五百年是一家呢!”
楚天沒好氣地看了他一眼道:“你倒是一點都不緊張。”
謝少安反問道:“你比武前緊張嗎?”
楚天沉思片刻,搖了搖頭。
謝少安繼續說道:“那不就是了嗎?大禮堂看的人還不如我們比武時候的人多呢!”
楚天“恍然大悟”,這才緩和了緊張的情緒。
謝少安看在眼裡,暗暗點了點頭,心道:“看來我以後能當個好老師!”
見兩位主持人的開場白還在繼續,身在後臺的謝少安不由得吐槽道:“廢話連篇,跟五年前差不多嘛。能不能有點新意?”
楚天好奇問道:“五年前你也來參加過晚會?可是這晚會不是隻對在校生及其家屬開放嗎?哦對,還有返校畢業生來着。”
謝少安登時默然無語。
楚天並非第一次見到謝少安露出這種落寞的表情,深知這幅模樣下的他顯然是又一次被勾起了心中不可觸碰的傷感回憶。
兩人一時無話。
而前臺兩位主持人的開場白還未結束,臺下的學員們都聽得有些不耐煩了,好在這開場白即將結束,精彩的節目就要開始,倒也不差這一兩分鐘。
只聽一道蒼老又不失豪邁的聲音驟然響起:“下面我宣佈,活寶學院五十年校慶晚會正式開始!”白色燈光立馬打了上去,卻見一個身穿白色唐裝的老人正拿着話筒,露出了慈祥的笑顏,登時迎來了一陣喧譁:“咦!是霍寶院長!”
“霍寶院長也是主持人嗎?”
“哈哈,主持人都開始玩起壓軸的把戲了?”
老師專席上,高齊冷嘲熱諷道:“他這是濫用職權!都九十五歲了還不消停消停!不知道這臺下一堆學員都可以當他的曾孫子女了嗎?”
姜正陽頓覺好笑:“霍寶院長當時可是要你我二人上臺的,你怎麼沒答應呢?”
高齊冷哼一聲,不再言語,卻聽男主持人俞亮說道:“下面有請大三的謝少安、大一的楚天爲我們演奏一曲《卡農》!”
臺下掌聲響起。
衆人原本對謝少安和楚天的合奏並非有所期待,只是晚會竟然會將他們的節目排在了第一位,這才破天荒有了一些興致。
楚天走上舞臺,見帷幕尚未拉起,緩緩舒了一口氣,調整了一下情緒,隨後將電吉他的插線插到了擴音器上。而謝少安的身前,則擺着一個立式話筒,輔助擴音。只見他左手扶着小提琴,將琴平穩地放在自己的左鎖骨上,微微揚起頭來,亦是做好了準備。
兩人一坐一站,對視一眼,互相點了點頭。
謝少安對着主持人楚佳慧眼神示意了一下,朱佳慧立即打出信號,帷幕這才緩緩升起。
楚天看着眼前黑壓壓的一片人海,不由得呼吸急促了幾分。謝少安頓覺好笑,立馬提醒道:“小天,平常心啊。”
坐着的楚天不由得笑了笑,再次點了點頭。
而站着的謝少安不再說話,而是開始拉起了卡農的前奏。楚天把握住時機,不露痕跡地加入其中,絲毫不顯突兀。
唯美的合奏聲登時充斥着整個禮堂。
衆人頓時被這柔和而溫柔的低語吸引住了。
回憶和往事慢慢涌上心頭。
還記得那些時光嗎?
還記得那些美好或者憂傷的往事嗎?
曲目中間一個小音階的躍遷,彷彿預示着那些再也找不回來的時光,愛情,和過去。楚天看着眼泛淚光的謝少安,卻不知道他到底想起了什麼。
是他?是它?還是她?
“真是陌生啊。”楚天暗嘆一聲,他對謝少安,是越來越看不懂了。
《卡農》的旋律他也很喜歡,但在之前的練習當中,卻始終無法身入其中。眼下他受到謝少安的感染,這才突破性的融入其中,與謝少安演繹出一首前所未有的《卡農》來。
一曲終了。
直到兩人鞠躬致謝,觀衆們才反應過來,毫不吝嗇地獻出自己的掌聲,一時如雷貫耳,迴音不絕。
不說謝少安的出色表演,就連傳聞新手一枚的楚天也能將自己的心融入到音樂當中,讓衆人能夠聽到這樣一首如詩如畫的彈奏。
似乎原先的期待,太少了些。
但衆人卻因此更加驚喜。
謝少安和楚天二人,在武學和音樂方面的天賦,可謂均已超乎衆人的想象!
一個身穿黃色長裙的長髮美女站在出入門口,喃喃自語道:“這小子真帥!真不錯!開了個好頭嘛!”說罷,竟是轉身徑直離去。
而臺下前幾排座位裡,一個身穿藏族服裝的可愛女生,亦是自言自語道:“彈得真好!”只是不知道她說彈得好的人到底是誰,又或是二者皆有。
楚天走回臺下,聽着震耳欲聾的掌聲,不確定地說道:“我們彈得很成功?”
謝少安之前的感傷像是僞裝出來一般,走到臺下已然全部消逝不見。只見他大笑道:“哈哈,當然了,你我二人雙劍合璧,拿下晚會最受歡迎節目的榜首簡直是手到擒來!”
楚天微皺眉頭道:“什麼?這事你怎麼沒跟我說過?拿下榜首會怎麼樣?”
謝少安神秘兮兮道:“當然是有神秘大獎咯。”
楚天暗暗搖頭,想來謝少安就是爲了這個神秘大獎而不懈努力的吧?
兩人收好各自的樂器,將樂器留在了後臺,一塊來到舞臺前方的座位上坐下。
謝少安手拿晚會節目單,看了一眼,登時眼神一亮道:“唐倩馬上就要上場了!”
第二個節目是一個槽點多多的相聲,倒是能時不時地引發臺下的一陣歡聲笑語。然而謝少安卻心不在焉,看得楚天疑惑頓生,不由得低聲問道:“怎麼了?”
謝少安搖了搖頭,沒有回答。
楚天看着比往常要反常許多的謝少安,一時默然無語。
難道今天是什麼特殊的日子?還是剛纔提及的那個五年前的晚會,與他關係頗深?
相聲結束後,接下來的節目是一段藏族舞蹈,在這十人的小團體中,身穿藏族服裝作爲領頭人的唐倩儼然成爲了衆人的焦點。
謝少安立馬怪叫連連道:“真好看!”
楚天看着陰晴不定的謝少安,一時不知道說些什麼。
謝少安卻不放過他,雙手搭在他的肩上,搖晃了楚天幾下,繼而說道:“你不覺得唐倩穿這一身,氣質特別棒,人比桃花豔嗎?”
楚天無奈點了點頭,這才認真端詳起臺上的唐倩,只見她貼身穿着光滑柔軟的玄青色裙子,外面罩上帝青色的外袍,腳上穿着一雙黑色筒靴,腰繫一條紅色腰帶,身上更是帶着大串小串的珠玉寶石,燦爛奪目,凸顯出她溫婉如玉的氣質來。
楚天應和道:“的確好看。”
謝少安似乎沒有聽到楚天的回答,繼而說道:“要是唐倩妹子跟我表白,我一定就從了啊!”這句話聽起來倒像是在暗示着楚天什麼。
楚天聽罷,不由得看向了他。儘管平日裡謝少安這種樣式的語句儼然說了不下幾十遍,但楚天卻是第一次見他這麼認真。
謝少安一看他的表情,知曉楚天顯然是誤會了他的意思,連忙說道:“不過我更喜歡那個身材妙曼的女生,你看,就是唐倩旁邊那個,嘖嘖,該有C了吧?這才大一年級啊,不會是傳說中的童顏巨 乳吧。”
楚天爲之一愣,沒想到剛纔還一臉認真的謝少安立馬沒了正行。不過這一次,他倒是很認真地看了一下謝少安說的那個女生,見到她胸前的波濤洶涌,卻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今天中午與蘇瑤對視的那一幕尷尬場景。
謝少安露出“欣慰”的表情,拍了拍楚天的肩膀道:“別盯着人家胸部看,很不禮貌的。”
楚天回過神來,不由得反駁道:“我纔沒有這個意思,我剛纔是在發呆!再說了,你剛纔不也盯着看嗎?”
謝少安一愣,隨即哈哈大笑道:“是是是!不過你總算是表現出了對女性的興趣,身爲朋友我爲你感到驕傲,同時也鬆了一口氣。”
楚天不禁疑惑問道:“爲什麼要鬆一口氣?”
謝少安面色古怪道:“難道你不知道外界都在傳聞我們兩個有貓膩嗎?”
楚天忿然道:“去你的,誰跟你有貓膩?我又不喜歡男的。”
謝少安又是笑了笑道:“那你這是間接承認自己喜歡女的了?不過我倒是很好奇,是什麼讓你開始在意男女之間的差異了?”
楚天登時啞然。難道要他說出今天中午去幫他師姐洗內衣褲的故事?現在想來,當時又是爲什麼會衍變成那樣的局面呢?
謝少安見他沉思,也不再追問。
反正是好事。
謝少安看着臺上婀娜多姿的唐倩,幽幽地嘆了一口氣,心道:“這傻小子總算是開竅了,不過唐倩妹子你可千萬不要心急啊,近水樓臺先得月,機會將來有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