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承運氣得臉色發白,帶着幾分怒意說道:“他怎麼說也是你的堂侄兒,你一定要這麼絕情嗎?”他感受到沈德的殺心。
不是他對沈玉泉沒有信心,只是五年的時間太短了!
沈德再怎麼不濟,年至四十也有大成武術大師的實力,就算沈玉泉五年後勉強能夠達到這一境界,也絕非沈德的對手!
沈承運並非真的沒有武學天賦,只是他自小體弱多病,不適合習武這種劇烈運動,修身養性的路數倒是學了不少,不過恐怕活到六十歲也就差不多了,遠不如真正的習武之人。
他早已打算在之後的十幾年,爲沈玉泉搭好未來的路,讓他能夠沒有後顧之憂專心習武,以他的天資,未嘗做不了第二個謝少華!
也許在極度疲勞和巨大壓力下,他根本撐不到十幾年,但沈承運並不後悔自己的決定。而沈問天一直不願將家主之位傳給他,興許便是出於這樣的考慮。
自古父愛如山。
只是他同樣也是個父親,也要爲自己的孩子考慮。
沈問天想要和葉家聯姻,恐怕亦是爲了爭取時間,畢竟他一大把年紀,要是在沈家家主之位繼續嘔心瀝血下去,同樣撐不了幾年。
沈德眼中譏諷之意一閃而過,繼而說道:“那哪能啊!我敬你是堂哥,纔沒有和你爭一爭這家主之位,但玉泉他能不能勝任,卻需要我這個長輩來把把關了。”
圍觀的衆家主不免開始議論紛紛,有的人認爲沈德簡直厚顏無恥,居然能直接說出如此露骨的話來!但大多數人還是冷眼旁觀,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樣子。
藉此機會,李家家主李當興和孫家家主孫雲翼卻是走到了謝向榮的身邊,至於幾個年輕人,倒是一言不發地看着場中的微妙形式。
李當興瞧了瞧臉色難看的沈承運,便對着謝向榮說道:“謝老弟,我們要不要去幫幫忙?”
謝向榮大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這才說道:“還是靜觀其變吧!”
李當興被他這一瞧,竟是有些發憷,不禁在心中暗罵一句,但更多的卻是驚懼之意。恐怕這謝向榮,離大宗師也不過一步之遙了!
謝少安聽到謝向榮的話,心裡一噔,更是沒辦法出手。一來這本就是沈家的家事,外人很難插手,一旦插手,傳出去只怕會引起政府的忌憚!
畢竟拉幫結派,一直是武術世家的忌諱。
趙家前些天浩浩蕩蕩去往首都,一副要與葉家結盟的樣子,如今還不是得乖乖縮在魔都,夾起尾巴做人?
只是衆人不知道的是,蕭憶興在撤離首都時,用的便是趙家的資源,監察院雖然有所懷疑,但苦無證據,只能藉助此事加大對趙家的監察力度。
故而在外人看來,趙家的“拉幫結派”,很快便引起了政府的不滿。
而這一次宴會,趙博也沒有前來,只不過葉家是不願來,趙家卻是想來也來不了,畢竟在這風頭浪尖上,趙家還是需要避避嫌的。
沈承運看了看身後的沈家旁系子弟,倒是有一人下定決心走了出來,對着沈德說道:“我沈盼願替堂侄兒一戰。”
沈德放眼望去,呵呵一笑道:“沈胖子!沈問天怎麼對你我的,難道你都忘記了嗎?就因爲堂哥是沈問天的親生兒子,我們就得乖乖靠邊?我希望你搞清楚,不要沒頭沒腦的就站出來給人當槍使!”
沈承運不禁在心中冷哼一聲,繼而說道:“恐怕被人當槍使的人是你吧!”
沈德看到沈盼臉上露出一絲猶豫之色,得意說道:“這自然是我自己的想法!堂哥你就不要捕風捉影了!我只問五年後的生死之鬥,你應還是不應?哦不對,這話我應該問堂侄兒纔對!玉泉,你覺得怎麼樣?堂叔我雖不才,但這下任家主之位還是要爭一爭的。”
沈承運知曉他不過是忌憚自己的父親,纔不敢在此時對自己發難,但玉泉就不一樣了。說到底,還是他這個當父親的人沒用,纔會讓沈德直接挑釁自家兒子!他看了看臉色黯淡的沈盼,知曉他已然不願替沈玉泉出頭,不由得心裡一噔。
沈玉泉似乎是被沈德的咄咄逼人激起了鬥志,握緊了雙拳,正要開口答應下來,卻見一個眉清目秀的少年走了過來,同時緩緩說道:“我看此事還是算了吧!要不,我來跟你打一場?”
沈德看了看這個年歲不大的少年,不由得楞了愣神。
他並不認識楚天。
雖然在場之人有不少人認出了楚天,但卻沒有一人開口提醒他什麼,興許也想看看沈德出糗的樣子吧!
沈德看不出楚天的深淺,只好問道:“你是誰?憑什麼插手此事?這可不是什麼好玩的事情!你的長輩呢?也不出來管管?”最後一句,卻是朝着衆人問道。
隨即他聽到人羣中有不少笑聲,臉色頓時陰沉下來。
他自認爲自己說的話沒有什麼可笑之處,想必是有些人看不慣他的做法,故意嗤笑出聲的吧!
謝少安看到這一幕,也很想笑,卻被謝向榮的一個眼神給制止住了。
他倒也很想看看楚天的長輩會是怎樣的人,怎麼會教出這樣一個奇葩?
楚天淡淡一笑道:“不用問了,我是一個人來的。”
沈德聽罷,自認爲抓住了沈承運的把柄,直接質問道:“這一場宴會,明明只邀請各個家主和他們的繼承人,堂哥你倒好,還請來這麼一個不知輕重的毛頭小子,不知道是何用意?”
他說這話,自然是想讓衆家主對沈承運有所不滿,畢竟此次聚會明明是極其正規的,決不是什麼阿貓阿狗都能跑進來的。這也是沈碧青一直沒敢讓雷金下來吃東西的原因所在。
然而沈承運卻是面色自若道:“這位是沈家的客卿,你怎可如此無禮?”
沈德一愣,喃喃道:“客卿?我怎麼不知道還有新來的客卿?”
沈承運卻是沒有理會他,從口袋中掏出一塊金色令牌遞給了楚天,同時說道:“楚小友,這是你的客卿令牌,請你收好。”
沈德卻是狐疑地看着令牌,突然開口說道:“給我看看!”
楚天剛拿到金色令牌,不過瞧了一眼,見上面刻着自己的名字,倒是有些訝異。他見沈德要看,便直接丟了過去。
這一幕卻是讓沈承運嘴角一抽。也只有他這個家主,才知道這個純金令牌價值幾何,看到令牌被楚天如此隨意對待,他自然有些心痛。
沈德仔細端詳了這枚客卿令牌,見上面的刻字清晰可見,便知曉這絕非臨時趕工出來的產物,最起碼也要提前一週定製才行。
不過上面刻着的“楚天”二字,卻是讓他有了幾分熟悉之意,只是一時想不起來。
然而他從來不關注什麼武術新星,認爲那不過只是小打小鬧,更別說其中摻假了多少水分都無從得知。
他將令牌遞還給楚天,隨即呵呵一笑道:“也好,既然你是沈家客卿,自然有資格與我一戰,我答應你就是!”
在他看來,一個乳臭未乾的臭小子,就算從小習武,到這個年紀能有多少實力?就算他的資質再一般,好歹也有三十年的習武經歷,勉強摸到了宗師的門檻,要是打不過一個毛頭小子,那還真是見鬼了!
然而沈德話語剛落,卻見一位老者走了過來,按住他的肩膀說道:“你不是他的對手,還是讓我來吧!”
沈德訝異說道:“爸!你說什麼呢?這傢伙說不定還未成年呢!我還打不過這麼一個毛頭小子?”
對面這小子如此年輕便能擔任沈家客卿,的確顯得有些詭異,不過沈德倒也找到合理的解釋,想必這不過只是沈承運看重對方的潛力罷了!
楚天看到這位老者,不禁瞳孔一縮。這位老者,正是他在四樓暗中觀察時,看到的那個躲在一旁胡吃海喝的老人。
與只顧着寒暄的衆家主相比,其行徑倒也獨樹一幟!
而且楚天還在這位老人身上感覺到了壓力,恐怕其實力就算不如葉子龍,比起李彥超等人也是不遑多讓。
沈承運看到老者,卻是有些愕然道:“二叔?你怎麼會來這裡?”
老者正是沈問天的弟弟,沈問心。他看了看沈承運,點了點頭道:“承運的確是有一家之主的風範,可惜,可惜!”
沈德聽到自己的父親誇獎沈承運,不由得冷哼一聲,卻也不敢造次。他當然明白父親口中說的可惜是什麼意思了,就算沈承運能坐穩沈家家主之位,以他的身體狀況,最多不過十年光景罷了!
要不是沈問心對權力與財富並無追求之心,沈問天退位之後,沈問心自然是首選的下任繼承人。沈問天也是知曉這一點,所以才與沈問心定下口頭約定,力保沈承運坐穩五年的家主之位,但五年之後,只能各安天命。
沈德無法理解沈問天突然服軟,還與自己的父親定下協議保護這個“狼子野心”的堂哥,但這不妨礙他對下任家主之位動起歪心思。
儘管沈問心自己沒有當家主的意思,卻也沒有阻止沈德的意思。
是人便有偏袒之心,更何況這是他的兒子!
手無縛雞之力的沈承運都能當上家主,難道他的兒子就得眼巴巴的看着?
天下沒有這樣的道理!
沈問心自認與沈問天簽下協議,都是爲了自家的兒子,沒有什麼不對之處,他問心無愧!
沈承運可不敢對老者不敬,連忙躬身說道:“承運不才!不過堂弟也想當這個家主之位,我並沒有太多意見,只不過這五年之期,未免太短了些,可否寬限一些,改爲十年?”
沈問心卻是搖了搖頭:“不行!這個五年之期,是我和你父親商議後的結果。這五年我力保你做沈家家主不失!但五年之後,若是我兒子有這機會,我也會替他爭上一爭!這是我的底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