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烏雲密佈不見星月的夜空下,首都依舊燈火輝煌。
交通與治安越來越好的這座城市,已經很少有半夜送過來的重傷者,平日裡最多就是一些急性症狀的人過來打打點滴什麼的,所以一入深夜,首都第一醫院便像入睡了一般,顯得有些門庭冷落。
這蕭條景象,卻是好事一件,意味着留守醫院的人員又可以過個平靜的夜晚。
只是今晚的首都第一醫院,卻是來了幾名不速之客。
許菡看了看靜寂無人的醫院門口,反而皺了皺眉,有些不好的預感。但這預感來得莫名,去得亦是無影無蹤,她只好將她的預感當做是自己對於殺人一事的心理牴觸。
好在此次也就只殺一人而已。
許菡在心裡安慰着自己,並對着身邊的黑衣同伴下達指令。
他們其實都是蕭憶興的直屬手下,與趙燁一樣,是八名護法中的成員,只是在此次活動中,暫由許菡負責帶隊。
重傷在牀的趙燁無法參加此處行動,和她還算聊得來的秦柔則是沒有入選到此次行動的名單裡,而其他三名不苟言笑地黑衣人,跟她並沒有什麼交情,對於她的指示卻是言聽計從。
她加入逆組織的原因,恐怕與秦柔一致,都是被精蟲上腦的男人逼上了絕路,被蕭憶興救了之後,雖然對他的那一番言論嗤之以鼻,卻開始渴望起煉體術的力量,希望能夠自己保護自己的清白。
更何況,失去半數壽命又如何?死在了最風華正茂的年紀,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省得以後看着逐漸老去的容顏,又不免傷春悲秋。
只是嘲諷的是,對男人絕望的她們,卻是各自喜歡上了她們不該喜歡的人。
而這三位黑衣人的故事,許菡從來沒有打聽的意思,更不想去了解。尤其是喜歡自說自話的趙燁,許菡向來沒有給他好臉色看,更是毫不顧忌地對蕭憶興打着他的小報告。
恐怕除了格格不入精蟲上腦的趙燁以外,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傷心事吧!
許菡幽幽一嘆,這才強振精神,朝着裡面緩緩走去。
以她的身手,自然很輕易地避開留守人員和監控器的範圍,徑直朝着目的地走去。
一處普普通通的病房門外,許菡看到其中的一名黑衣人正朝着她點點頭,示意並無異狀,這才做了個突入的手勢。
黑衣人打開門來,輕輕走進病房,許菡則是緊隨其後,看到從地面一路攀爬至三樓的兩位同事剛好到了窗口的位置,衝着他們打了個OK的手勢,便一前一後地溜了進來。
許菡沒有落下黑色口罩,看着病牀上鼓起的人形,有些感傷,卻也沒有表露出什麼不忍之意。
開門的那個黑衣人知曉遲則生變的道理,立即從左大腿外側掏出一把匕首,便用力插了下去。看樣子,竟然還是個左撇子!
刺殺活動進行地十分順利,這個左撇子的黑衣人沒有遇到任何阻礙,便將匕首深深插入到被窩裡的人形的心臟部位。
但手中的觸感,以及沒有預料之中的鮮血井噴,都讓他們意識到了不對勁的地方。
“不好,這是個陷阱!”許菡沒有多想,直接喊了出聲:“快撤退!”
病房一時亮如白晝,四位黑衣人在病房之中顯得十分扎眼。
站在門外的李曉芸和林斌顯得十分興奮,畢竟畢業兩年多還是頭一回真正參與到抓捕逆組織成員的行動當中。
不過帶隊的卻不是他們,而是之前在小組輪迴賽中擔任裁判的中年男子蔣晨,身邊與他年紀相若的中年男子竟有三人之多,堵在門口一時倒是顯得有些擁擠。
蔣晨雖然兼職裁判,卻也是監察院裡的正式成員之一,地位和後來居上的謝少華一致。像魏老頭那樣純粹的裁判,不過只他一人而已,其他人還是要爲自己的生計多做打算。
監察院的工作雖然又累又辛苦,可是工資高福利好,買房更是優惠到不能再多,就算不幸身死,家裡的老老小小依舊能拿到不少的補貼,足夠養活職員的親人。
這也算是公務員吧!不過打生打死的公務員,也是少見。
蔣晨在大局已定的埋伏下,倒是開了一會小差,要是被林國立見了,肯定要臭罵一頓。不過好在逆組織的人一時摸不清這些埋伏之人的深淺,倒也不敢妄動。
蔣晨自嘲一笑,掃了一眼這四位黑衣人,看到許菡的時候微微訝異了一下,卻也沒有說些什麼。雖說這是一個身材極好的女人,但蔣晨也不會因此而有所鬆懈。
只聽他緩緩說道:“乖乖投降吧,監察院這次出動了大部分的人員,你們就是插翅也難飛。”
除了許菡以外的三位黑衣人對視一眼,竟是不約而同地朝着窗口衝了過去。
許菡沒有動彈,自知外面恐怕埋伏更多。果不其然,只聽那三位黑衣人在跳下窗口的時候,竟是同時悶哼一聲。
蔣晨身後的三位中年男子相互對視一眼,這才全部離開,顯然是對蔣晨的實力十分信任,相信在他的手下,這個黑衣女子只會是手到擒來。
他們自然是要去查探一下剛纔負傷倒地的三位黑衣人的情況如何。
是狙擊槍!
許菡對這個輕微的聲音並不陌生。雖說他們並不以槍械的練習爲主,但多多少少也會有所接觸。
也就是帶有國家性質的特殊部門,才能在首都這邊使用槍械吧!
許菡苦笑一聲,卻是怎麼也想不明白他們爲何會在這裡設下重重埋伏。白雲學院的朱智華以及後來入院的姜昱,不都是相安無事?爲何到了謝少安,卻是會有如此不同的待遇?難道林國立真像外界傳聞那邊,有着未卜先知的能力?
換做之前,他們這四位修煉至煉體術五層的半步宗師,足以讓姜昱和朱智華死上個七八回,但在槍械下,依舊是不堪一擊!
興許剛纔應該阻止他們,在病房裡大戰一場,未必沒有突圍的機會?只是現在僅剩她一人,恐怕也折騰不起什麼風浪來。
三位中年男子來到醫院樓下,看着兩具屍體,臉色十分陰沉。
獵豹的人走了過來,共計十二人,均是手持槍械全副武裝。衆人齊齊對着三位中年男子行了個軍禮,爲首一人濃眉大眼,年紀還略比他們打上幾歲。只聽他緩緩說道:“抱歉,有一個人躲在兩個人的後面,更拿他們當擋箭牌,這才逃離了現場。”
三位中年男子之中,卻是有之前爲楚天和王俊傑主持過比賽的劉新裁判。
劉新眉頭一皺,顯然對獵豹領頭人的說法並不滿意,在他看來,此次的行動,就不該以獵豹爲主,槍械的力量雖然凌駕於武師,但也並非萬能,尤其是現在跑了一人,死了兩人,此次行動可以說是有些失敗了。
獵豹的領頭人看到劉新的表情,倒是猜到他在想什麼,走到屍體旁邊,對着三人說道:“他們的死,是因爲口中藏有劇毒,一旦確認無法逃脫,便會自盡而亡!我們的隊員只是將他們的手腳打殘,絕對不會擊中任何一處致命的地方!”
聽到領頭人的說法,其他十一名獵豹成員也沒有露出自傲的表情,畢竟逃脫一人仍是鐵打不動的事實。
劉新和其他兩人檢查完這兩具屍體後,相互對視一眼,均看到對方眼中的震驚。如此說來,獵豹的槍法的確是駭人聽聞,怪不得人數一直無法破百,是特種部隊的佼佼者。
想要在目標移動過程中打中手腳,可以說是極難了!雖說沒有學過槍法,不知道其中的艱辛,但劉新三人作爲武師,自然能理解其中需要花費多大的精力。
但這同樣說明那名逃脫的黑衣男子的身手是怎樣恐怖的存在了!
想到這裡,劉新三人臉色都極其難看,作爲武術宗師的他們,尚且做不到這一步,難道那個黑衣男子,還能是大宗師的存在?
劉新忽有所感,一拍腦袋道:“糟糕,蔣晨那邊還有個黑衣人,不知道他會不會來不及留下活口!”
獵豹的領頭人其實早就想到這一層,看到劉新反應過來,這才緩緩說道:“既然上面到現在還沒有動靜,就說明那位黑衣女子還沒有選擇服毒自盡。雖然不知道她爲什麼沒有立即尋死,但我們仍是不能打草驚蛇,最好是能秘密通知蔣晨一聲,讓他在這名女子自盡之前,將她制住,不讓她服毒自盡!另外,這兩具屍體需要帶回去研究,我會讓我的手下處理好這件事情,另外還有六名獵豹精英在追蹤剛纔逃跑的那人,相信很快就會有結果。”
劉新三人目瞪口呆,顯然還是第一次與獵豹合作,沒辦法適應這種快節奏的任務安排。另一方面,卻是暗暗頭疼,不知道要用什麼方式秘密通知蔣晨。總不能一個電話打過去,讓黑衣女子心生顧慮,寧願服毒自盡吧?
並非許菡貪生怕死,而是她竟是在醫院中看到了東方易的身影。
不過爲了不暴露他,許菡並沒有露出任何的異狀。
李曉芸對東方易的突然出現顯然十分警惕,衝着他低聲說道:“你來這裡幹什麼?”
東方易莫名其妙地回答道:“我沒傷沒病,來醫院當然是來探望別人的了。謝少安早上不是身受重傷了嗎?我來這裡看看他。”
李曉芸對他的一番說辭顯然是有所懷疑,卻也沒有質疑什麼,只是要他回去休息,畢竟明天就輪到他的比賽,等到賽事結束後再來探視。
東方易呵呵一笑,突然低聲說道:“我可是聽說刺客都喜歡玩服毒自盡的把戲,你們可要注意點。”
李曉芸目光閃爍片刻,這才意識到下面竟是一點動靜也沒有,放在以前,劉新肯定早就回來跟他們匯合,怎麼可能這麼拖拖拉拉?
東方易的話,倒也並非沒有可能!
李曉芸捉摸片刻,頓覺頭疼不已。畢竟要制服一個想要服毒自盡的刺客,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卻是極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