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情況?”
崔村長聽到村裡的動靜,連忙跑到祠堂門口往外張望,瞅了一眼後,隨即縮了縮脖子,又跑了回來,熱切的盯着李白手上那枚鱗片,說道:“好寶貝,好寶貝!”
眯瞪着眼睛,就像是入了魔一樣。
“喂,喂!擦擦口水!”
李白好心提醒了一句,順便將清瑤妖女的鱗片隨手塞回口袋。
既然已經從儲物納戒裡拿出來,在不在口袋裡面,效果區別並不大。
“啊!嘿嘿,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崔村長的魂兒終於被叫了回來,他一臉尷尬的擦了擦嘴。
連整個村子裡的蟲子那被那枚“龍鱗”給全嚇了出來,必然是寶物無疑。
若是有這麼一片“寶貝”坐鎮,恐怕全村都不會再受任何蟲子的滋擾,連地裡的農藥都省了,這又是一大筆錢。
想着想着,他趕緊再次擦擦嘴,生怕口水情不自禁的又流下來。
不能再想了,再想下去,恐怕要犯錯誤。
財帛動人心,寶物更加動人心。
領隊醫生孫書輝也跟着往祠堂門外看了幾眼,又在院子裡走了兩圈,確實沒有再看見一隻活蹦亂跳的蟲子,嘴裡小聲嘀咕着“還真是什麼蟲子都沒有了。”
他這才重新驚疑不定的打量着李白放着綠色鱗片的那隻口袋,問道:“是你那片什麼什麼鱗搞的鬼?”
那片“龍鱗”不僅驚跑了祠堂裡的蟲子,還驚動了整個村子的蟲子。
祠堂外面正在舉行“蟲子大遊行”,場面格外瘮人,很容易讓人想起西南山區的巫蠱痋術之說。
“效果還行吧!”
李白又摸出那枚碧綠鱗片在手中拋了一下,再次塞回口袋。
大妖蛇鱗的威壓並不止是整個祠堂院子,甚至將整個村落也覆蓋了進去,這才引發了全村蟲子的大暴動,集體逃了出來。
崔村長在心裡勸自己不要癡心妄想,可是總忍不住要盯着那枚鱗片。
察覺到這位地頭蛇的異樣目光,李白笑了笑,好心好意地提醒道:“崔村長,這枚龍鱗確實是一件寶貝,不過凡人想要染指,只會給自己招災惹禍,上一位借了它不還的傢伙,可是倒了大黴,您想要了解一下這個故事嗎?”
這又是一個偷雞不成蝕把米的悲傷故事,原本想要佔有這枚蛇鱗的倒黴鬼,最後還是哭着喊着死活要將它還回來。
“不,不要!”
求生欲極其強烈的崔村長連忙將腦袋搖得如同撥郎鼓一樣。
作爲西南山區的土著百姓,自然曉得裡面的利害,也更相信災禍之說。
只一句警告,他就再也不敢有任何不應該的念頭。
“能讓我看看那枚鱗片嗎?”
被蚊子給叮得夠嗆,自己給自己上完藥的中醫衛錦倒是對李白手上剛纔亮出來的那枚“龍鱗”十分感興趣。
在中醫中藥領域,蛇蟲鼠蟻皆可入藥,名字裡帶“龍”的藥材要多不少,他很想仔細端詳一下這枚被稱爲“龍鱗”的鱗片,究竟是不是傳說中的龍。
“行!”
李白十分大方的掏出鱗片,往衛醫生手上一放。
“不會是玉吧?”
鱗片甫一入手,溫潤油滑的質感讓衛錦眼睛一亮。
與粗糙的魚鱗截然不同,這枚碧綠通透的鱗片每一寸都透露出不凡,手掌接觸時的奇異質感中隱隱傳遞過來某種危險的警告,讓他脖子後面的汗毛一根根豎了起來,就像是什麼恐怖的存在,哪怕只是遺蛻,也絕對不是尋常大蛇或巨蚺所能夠擁有的。
越是仔細端詳,便越覺得有哪裡不對勁兒,在衛錦的腦海中描繪出一條綠色巨蛇,正死死的盯着自己,沒來由的一陣心慌意亂,他忙不迭的把手中這枚碧綠鱗片丟還給李白。
拍着胸口,心有餘悸地說道:“這東西有些邪門兒!”
“真是龍鱗?”
領隊醫生孫書輝明顯有些方。
“只有老天爺才知道!”
中醫衛錦可不敢打這個包票,只是覺得這並不是一枚普通的鱗片。
連人都能夠感覺到危險和不同尋常,那些敏感的蟲子產生更加激烈的反應,現在看來,倒也並不意外。
“幹活吧!”
孫書輝不再說什麼,至少那枚奇奇怪怪的鱗片讓祠堂內徹底清靜了下來,醫療隊的工作也能夠順利展開。
包括省縣兩級接待人員和考斯特司機在內,加上醫療隊十人,一共十三人,就在祠堂的前院和中廳內忙碌起來,將角角落落徹底灑掃了一遍。
李白拿出來的那枚鱗片威力果然不凡,結果又掃出兩簸箕的蟲屍,張牙舞爪的節肢和鞘翅讓人看得觸目驚心,幸虧還沒有開飯,不然連晚飯都吃不下去。
看着醫療隊等人忙碌的崔村長又喊來十幾個人,人多力量大,沒一會兒功夫就將整個祠堂裡裡外外收拾的乾乾淨淨,連那石墩子都擦的快要拋光了。
將各種醫療器械安放好,歸整完藥品庫,掛上兩把大鋼鎖,一把鑰匙歸醫療隊領隊孫書輝,一把歸省衛生廳接待人員陸力,百口鄉的鄉政府會計依舊管着自己的錢匣子,責任十分明確。
等忙完這一切,天色已經漸漸黑了下來。
晚霞餘輝灑在山樑頂端的高壓電線鐵塔和移動通信基站的信號杆上,就像鍍上了一層金邊。
此時此刻的村子裡,隨處遍佈着蟲子的屍體,就像剛剛發生了一場滅絕性的災難。
跑晚一些的蟲子直接被蛇鱗威壓給活活嚇死了,可憐這些小小蟲豸根本不知道正主兒根本就沒有來,只是一些氣息就讓它們嚇破了膽,直接就活不成了。
七水坳的村民們看着到處都是死蟲子,
崔村長親手關上祠堂中廳大門和前院大門,同樣掛上了鎖。
儘管平時不會有人闖入祠堂搞破壞,但是現在裡面放着醫療隊的重要物品,小心無大錯,還是加了一把鎖。
晚飯放在村長家裡,因爲多了四隻野豬,廚房竈臺上的兩口大鍋明顯不夠用,又借用了幾家鄰居的大鍋,將分割好的野豬內分別處理好。
當醫療隊等人從祠堂裡過來的時候,高壓鍋裡的野豬肉差不多正好出鍋。
七水坳村烹煮野豬肉的秘訣是先用涼水淖肉塊,撇去血水後,再用油爆,然後丟進高壓鍋裡,放入蔥段,生薑殺腥,以生老抽混合加豆豉和蠔油入味,不放鹽,再倒上兩瓶啤酒、一瓶黃酒和水,直接加蓋大火,等冒氣後全程文火維持住壓力和溫度,足足三個小時,肉質這才軟爛。
想要口感更好一些,得五個小時,中間還得加水,加啤酒,從早煮到晚,纔是王道(野豬後腿肉的肉質纖維又粗又硬,高壓鍋少於三個小時都沒法兒吃)。
崔村長帶着醫療隊的人從祠堂回來的時候,高壓鍋裡的野豬肉纔剛剛過三個小時。
擺上桌的硬菜,基本上是醫療隊帶來的野豬,山裡人手巧,從野豬身上弄下了幾樣美味。
野豬皮炒大蔥,用做回鍋肉的法子,將野豬皮代替五花肉,口感異常Q彈,咬上一下,十分彈牙。
南乳大腸,剪開的野豬大腸用地瓜粉搓過,清掉淋巴和肥油,下料酒和姜塊煮半小時,切段與蒜瓣起油鍋爆炒,再和調好的紅曲腐**入味,最後以芡粉收汁,不像高壓鍋煮肉那麼費功夫,出鍋後香味兒和口感並不比家豬大腸遜色,甚至更筋更脆。
七水坳村自備的菜餚有炸溪魚,拍黃瓜,拌野菜,炒豆角和一大盆紅燒鮎魚等,七八個不鏽鋼菜盆,一起拱衛着中央那大盆熱氣騰騰的野豬肉,主食不是米飯,是籮筐裝的蒸洋竽(土豆),就像西洋人的餐包一樣,可以自行取用。
作爲貧困縣中的貧困村,日常吃飽已經是不易,實在是沒有多少好東西拿的出手。
爲了整治那些野豬肉,幾乎掏空了大半個村子的調味品。
在平時,一日三餐最多是一些現摘的蔬菜,連油都捨不得多放,想要吃肉只能等逢年過節的時候,家裡養的雞鴨鵝等家禽家畜,是日常生活的重要經濟來源。
因爲不允許對山林的過度開發,能夠種植的莊稼只有洋竽這一種作物,像水稻和玉米等作物,根本沒錢購買足夠的農藥和化肥。
沒有肥料,面積有限的梯田沒幾年就會被種廢了,而種植洋竽則對肥力要求更小一些,可以使用糞肥和富含鉀的草木灰補充,再撒一些化肥追肥,就能保證一年的收成。
看着桌上的主菜都是醫療隊帶來的,崔村長不禁有些尷尬。
他原本還想再殺一隻雞,可是家裡的娃子還指望着能夠多下幾個蛋,好換錢買一套喜歡已久的課外書,最終還是捨不得,自己去溪邊摸了二十幾條小魚,又讓去接應醫療隊的村民到水塘裡看看能不能逮幾條大魚上來,給客人們加餐。
幸虧那幾只野豬,可算是替崔村長解了大圍,讓今天晚上的席面不至於看不過去。
“都坐,都坐,家裡條件簡陋,大家請將就一下。”
崔村長熱情招呼着,一張超大的圓桌面壓在八仙桌上,剛好可以坐下十來個人。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與正氣敞亮的祠堂相比,村長家裡就顯得格外寒酸,與貧民窟沒什麼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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