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大嗓門病人氣呼呼的從陳晟醫生的門診室摔門而出,迎頭遇上剛換好一身白大褂的李白。
“裘先生,你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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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晟從門診室追了出來,恰好看到病人前方的李白,驚訝過後就在心裡嘀咕起來。
這傢伙不是去對付熊孩子了嗎?怎麼又回來了!
也許是吃到苦頭,不敢再去了吧?
陳晟惡意猜測着,卻沒想到病人看到同樣醫生打扮的李白,並沒有直接繞過去,反而拉住了他。
“這位醫生,你幫我評評理,這個陳醫生根本就是在胡扯八道,他居然說……”
憤怒的病人一通噼哩啪啦,把給自己看病的陳晟說成是一個小題大作,只想着坑醫藥費的無良庸醫。
周圍前來看的人越聚越多,漸成圍觀之勢,幸災樂禍的看着這起突如其來的醫患糾紛。
李白並沒有自顧自走開,反而耐心地說道:“裘先生,您能再詳細說一遍自己的病症嗎?”
這個大嗓門病人光顧着發泄滿肚子怒火,數落臉色越來越難看的陳晟,自己的病症卻說得七零八落,讓人摸不着頭腦。
“李醫生,這是我的病人,不用你多勞了,我會看好他的。”
明明是自己接診的病人,卻去求診別人,而且還是對頭李白,這不啻於在抽陳晟的耳光,惱羞成怒的他眼裡幾乎快要噴出火來。
“你走開,沒本事的傢伙!”
大嗓門病人一揮手,把吊着一條胳膊的陳晟撥拉到一邊,雙方戰鬥力不是一個等級的。
“你……”
陳晟滿臉怒色,但是自己這個傷病號卻打不過對方。
即便動手,領導處理下來,也肯定沒他的好果子吃。
醫患關係緊張,無論是內部處理,還是外部輿論,先倒黴的肯定是醫生。
李白願意認真傾聽的態度讓大嗓門病人裘先生火氣消散了不少,他開始述說自己的病情:“連續加了幾天班,今天早上起來後就全身不得勁兒,喉嚨發緊,呼吸困難,脖子後面直髮涼……”
李白上下打量了大嗓門病人裘先生一眼,似乎看出了一些端倪,說道:“我明白了,也弄清楚了你的病因。”
“真的?醫生,不是什麼大毛病是嗎?”
裘先生莫名緊張了起來。
“確實不是什麼大毛病,分分鐘就能治好。”
李白肯定的點了點頭。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裘先生長長鬆了一口氣,他怕自己再這麼緊張下去,真的會得那個無良庸醫所說的癔症。
“李白,這裡沒你什麼事,從哪兒來的回哪兒去。”
被兩人撂到一邊的陳晟終於按捺不住自己的怒火。
儘管吊着胳膊,一臉鼻青臉腫,看上去就像個小丑,可是接連被人無視,讓他惱羞成怒,想要趕走李白,挽回自己的臉面。
“你真的想要讓我走?”
李白無所謂的瞥了這貨一眼,像這種看到開頭就能猜到結尾的傢伙,放到電視劇裡往往活不到一集,自己沒眼力勁兒要作死,他也不好阻着是不是。
大嗓門病人裘先生一身肌肉棱角分明,舉起砂鉢大的拳頭,惡狠狠地對陳晟說道:“你想捱揍嗎?”
自己好不容易找到能夠治療自己的醫生,怎麼可能讓這個無良庸醫趕走。
大嗓門病人顯然也不是吃素的,嚇的陳晟不由自主的往後退了一步,立刻引起了周圍病人們的一片轟笑,這個惹人嫌的醫生也是外強中乾。
“你,你等着!”
陳晟氣急敗壞的走了。
他要找小姑孟主任狠狠告上一狀,姓李的根本沒有去給滬江來的熊孩子看病,反而臨陣脫逃,跑回來給醫院添亂,製造醫患矛盾。
“呸!什麼玩意兒!”
裘先生也是個爆脾氣,見不得也看不慣這種陰陽怪氣的傢伙,衝着狼狽擠開人羣的陳晟背後,狠狠呸了一聲。
“好吧!你的病因就是,嗯,秋衣穿反了。”
李白清了清嗓子,爲了照顧到對方的面子,他壓低了嗓子。
說完後,目光飄向別處。
“啥?”
裘先生似乎沒有反應過來。
“那個,你的內衣穿反了。”
李白示意着轉了轉手指。
懵逼了片刻,裘先生摸了摸自己脖子前後,嘴角直抽抽。
敞口大頭在後面,難怪前面勒脖子,後面漏風,還真特麼的反了!
裘先生左右看看,沒找到先前給自己看病的陳晟,剛纔罵對方是無良庸醫還真沒白冤枉這孫子。
MMP,白白損失十塊錢掛號費。
“李醫生,你是哪一科的,我現在就去掛你的號。”
這位大嗓門病人倒是仗義,準備李白補號,哪怕開包板藍根也好,算是照顧生意了。
“不用,我下午不開診。”
李白希望這位裘先生開心就好,畢竟自己也是第七人民醫院的醫生,不能坐視醫患矛盾在眼前發生。
“你這纔是專業啊,大家看好,李白醫生,以後看病都找他啊。”
沒想到裘先生也是耿直的不行,當場替李白宣傳開了。
圍觀的各路吃瓜羣衆們集體哭笑不得,秋衣穿反都跑來看病,之前那個醫生也是扯淡,居然當成了癔症,沒病當小病,小病當大病,險些就着了道。
李白無可奈何的搖了搖頭,從散開的人羣中間穿過。
他回到自己的門診室,拿出U盤接上電腦,將滬江市多動症小患者的診療報告打印了出來。
“祝由術”三個字赫然在報告內,雖然看起來有些扯,但是作爲傳統中醫的十三科之一,拿來當作藉口還真的沒毛病。
不然李白就說不清楚自己是怎麼把熊孩子治好的。
報告一式兩份,一份給孟主任交差,一份交給院領導,如此一來,精神科的主治醫師名額就沒跑了。
剛把還熱乎的激光打印A4紙裝訂好,科室主任孟知君就帶着陳晟找上門來,劈頭蓋臉的質問道:“李白,你不去給滬江的病人看病,跑來添什麼亂?”
“孟主任,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東西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
李白不可能任由對方無論有理沒理就搶佔住氣勢制高點,直接強硬的懟了回去,看着孟主任鐵青的臉色說道:“第一,滬江的病人邱瑜我已經治好了,這是診治報告!”說着直接把新鮮出爐的一份報告遞了過去。
目光又落在了孟主任後面的陳晟身上,看得這貨沒來由的心裡發慌,笑了笑說道:“第二,陳醫生業務不精熟,把人家秋衣穿反看成癔症,我可是爲了醫院的臉面主動解圍,陳醫生非但不感謝,還要顛倒黑白,倒打一耙,實在是讓人心冷。”
“哼,如果你說什麼就是什麼,那還要我這個主任幹嘛?如果今天你不給一個交待,精神科就容不下你這尊沒組織性沒紀律性的大神。”
孟主任根本看都不看那份診斷報告,直接撕破了臉發難。
對方突然返回醫院,打了她一個措手不及。
正如李白所猜測的那樣,如果他依然老老實實的按部就班給熊孩子邱瑜看病,精神科唯一的主治醫師名額恐怕就被孟知君私底下悄悄運作給了自己的陳晟,一旦木已成舟,就算是周院長也沒可能再把這個名額給改回來,畢竟這個名額是屬於整個醫療系統的正規職稱。
“孟主任,你該不會膨脹到以爲精神科是自己的了吧?”
李白看着對方就像在關愛智障。
這個偏心的科室主任若是能夠一鼓作氣到底,或許就能得逞了,可是對付李白這樣的超重量級選擇,這種程度的虛張聲勢還遠遠不夠啊。
這就是辦公室鬥爭的特色,無論對錯於否,只要能夠讓對手啞口無言或者自亂陣腳,就等同於贏了大半。
縣官不如現管,科室主任向高層領導打小報告還是很有影響力的。
除非能夠當場逮現行,在很多時候,領導只會犧牲無關重要的小卒子來安撫自己的骨幹親信。
辦公室無對錯,只看誰更腹黑,誰更流氓,至於事後真相大白,水落石出,呵呵,Who care?
日理萬機的領導也不會輕易來翻舊帳,鬥爭失敗者活該去死,這是生存的不二法則。
孟知君毫無顧忌地說道:“是又怎麼樣?誰讓我是科室主任,而你不是,精神科由我說了算!”她自信吃定了這個不聽話的手下,無論是強取主治醫師的名額,還是將對方踢出精神科,李白根本沒有任何反抗能力。
“那麼周院長也說了不算嗎?”
李白的目光不經意的動了動。
“哼,周院長天高皇帝遠,離精神科還遠着呢,你先顧好自己吧?”
孟知君勝券在握,洋洋得意,連帶着陳晟又開始幸災樂禍的看着李白即將倒黴。
神馬公平比試,那是逗你玩的,當真的話,那就是輸了。
“我真的說了不算嗎?”
門口突然傳來一個聲音。
孟知君和陳晟猛然回頭,兩人臉色齊齊大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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