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就像一位專業的解說員,他對戰場上的武器和雙方使用的戰術如數家珍般瞭若指掌,每一分鐘的戰況都通過他細緻而專業的講解和分析傳遞到部落外面的房車內。
在這一方面,李白絕對是專業的,整個華夏維和部隊裡面都找不出能夠超過他的人。
十幾分鍾後,帕帕加娜部落的局勢終於全面扭轉,趁夜來襲的度魯努部落無法穩住自己的戰果,不得不將之前的優勢拱手讓出,丟下一路的屍體,潰退出帕帕加娜部落的聚居地範圍。
形勢此消彼漲,帕帕加娜部落哪裡肯放過敵人,嗷嗷叫着一路追殺上去,連棄械跪下投降的度魯努也沒有放過,盡數殺死,甚至斬下人頭,插在杆子上,宣泄自己的仇恨。
“……現在是當地時間十一點零五分,帕帕加娜部落已經控制住局面,正在追擊,這裡有大量的傷員,急需醫生和藥品,我是現場解說人李白,李白的李,李白的白,謝謝大家收聽戰況實時播報,我們下次再見。”
李白的一口專業播音腔讓人無可挑剔。
全年三百六十五天,每天從晚上七點鐘開始,只要打開電視,無論怎麼換臺,都能將新聞聯播全程看完,在日復一日的耳濡目染之下,這個技能根本都不用學。
帕帕加娜部落內外的槍聲漸漸平息了下來,還有一些槍聲正在遠處的荒原上,一場追擊戰正在展開,李白卻沒有打算繼續跟蹤報道。
在房車裡眺望帕帕加娜部落方向的欒政Wei急切地問道:“喂,喂,戰鬥結束了嗎?怎麼還有槍在響?”
這個時候他一點兒都顧不上追究李小白的相關責任,而是迫切想要知道帕帕加娜部落的當前實際情況。
萬里迢迢而來的華夏維和部隊好不容易與一個當地土著大部落交好,精心準備了一場聯歡晚會,藉着與對方的關係,提升維和部隊在當地的社會影響力,有利於一些工作的展開,可以說這是一次相當難得的好機會。
可是這個部落若是當天晚上就讓人給滅了,讓之前的所有工作在一夜之間前功盡棄,所以這叫特麼什麼事兒啊!
換作誰都會憋出一肚子的邪火來。
儘管在原則上不能介入索馬里當地的部落爭端,可是因爲利益相關的立場,華夏維和部隊還是希望帕帕加娜部落能夠平安無事,度過此劫。
“槍聲不是交戰,是在補槍,帕帕加娜人在給敵人的傷員補槍,等一下,他們有話要跟我說,用的是英語,我轉一下,蠻卜阿魯果首領說,他爲今天晚上發生的事情向我們道歉,並且願意爲此付出一些儘可能的賠償,希望不要影響到雙方的友誼,話說,他們能賠什麼?還有,蠻卜阿魯果首領說,希望我們能夠爲帕帕加娜部落提供一些援助,他們損失很大,傷員很多,有不少英勇的戰士快要死了。”
李白正在說話的功夫,帕帕加娜部落的人找了過來。
對方用的是英語,雖然有些磕巴,但是與他溝通還是沒有什麼太大的問題。
“李白,告訴他,他們不用道歉,也不會影響到我們之間的友誼,請蠻卜阿魯果首領放心,我們會派出最好的醫生,帶着藥品來救治帕帕加娜部落的傷員,也會提供一批物資,支持部落的重建。”
欒政Wei代表着華夏維和部隊方面,一點兒也沒有小氣,藉着這個機會表現出了華夏一方的慷慨和善意。
說完後,他的目光落在車廂內僅有的一位醫生和一位專業護士身上,說道:“駱醫生,周護士,帕帕加娜部落有很多傷員,我需要你們立刻趕回去,救治傷員,李白,車上有沒有藥箱?我猜應該是有的。”
“保證完成任務!!”
外科醫生駱權建和女護士周香玲當即立正迴應。
“有啊!冰箱頂上的吊櫃裡,有一隻藥箱,還有手術器械。”
李白的聲音傳了回來。
房車裡有一些基本的醫療器械和藥品是理所當然的,因爲這裡是索馬里,用到的概率並不低,他一點兒都不意外。
“很好,出發!”
欒政Wei的當機立斷,一下子拉近了華夏維和部隊與帕帕加娜部落之間的關係。
第一時間抵達的醫生護士和一些藥品器械,對於傷員滿營的帕帕加娜部落來說,無疑是雪中送炭。
“好了,請轉告給蠻卜阿魯果首領,一位外科醫生和一位護士即將趕到,你們找一下之前送過來的箱子,裡面也許有能夠派上用場的東西。”
李白記得維和部隊送給帕帕加娜部落的那些東西里面,就有一批醫療物資,外科醫生駱權建和女護士周香玲或許能夠用到它們。
“好,好,謝謝你,謝謝華夏人,你們是帕帕加娜部落的恩人,以後永遠都是部落最尊貴的客人。”
與李白交談的是帕帕加娜部落裡的教師阿歷桑德羅當即跌跌撞撞的帶着話轉告給了部落首領。
戰鬥結束後,他的樣子也沒能好到哪裡去,鼻青臉腫,有些狼狽,不過這般模樣卻不是度魯努人乾的,而是蠻卜阿魯果首領一腳給踹成這個樣子。
帕帕加娜部落一直以來就對教育格外重視,部落裡面最好的房子就是教室,投入更是不遺餘力,哪裡會捨得讓教師上戰場,還衝在前頭。
部落首領回頭看到阿歷桑德羅就緊跟在自己身邊,當即毫不猶豫的將他踹到了後面去。
部落裡唯一見過世面的教師若是有個三長兩短,找誰來教孩子們唸書?
所以這一腳捱得並不冤。
荒原上亮起了明亮的車燈,因爲戰鬥已經結束,不需要再藏匿行跡,兩輛軍用吉普車中的一輛,載着參加這次聯歡活動的兩位表演者,外科醫生駱權建和女護士周香玲循着原路返回,重新回到了帕帕加娜部落,同行的還有精通索馬里語的翻譯人員,讓溝通障礙不復存在。
周護士一到就進入了工作狀態,擔負起了現場指揮工作,將所有的傷員分類,劃出輕重緩急,同時收集整理所有的藥品和醫療器械,配合駱醫生的搶救工作。
此時此刻爭分奪秒就是與死神塞跑,部落首領蠻卜阿魯果給予了兩人所有的信任,甚至願意聽從對方的指揮,讓往東就不往西,讓打狗就不攆兔子,整個部落還能行動的人都動了起來。
開過來的軍用吉普車又把李白送回房車那裡。
體形龐大的房車燈光全開,揮灑出一片有如白晝的光明,重新回到帕帕加娜部落,立刻成爲了所有人聚集的中心。
驚魂未定的帕帕加娜人需要光明撫慰,部落首領需要看清楚每一個活着的人,也讓自己被所有人看到。
充當臨時手術室的部落教室也需要電力,重新扯了一根電線連接到房車上,七八件照明工具聯合充當了無影燈,至於實際衛生條件,只能說駱醫生和周護士兩人已經盡力了。
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僅僅依靠有限的物資,想要組建出合乎規範的手術室,那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趁着手術間歇,更換傷員之際,忙得滿頭大汗的駱權建醫生抽空問道:“醫療隊什麼時候到?”
現場就他一個刀把子,應付這麼多傷員,實在是有些心有餘而力不足。
恐怕要不了多久,他就會疲累到連手術刀都拿不住。
更要命的是,原本就有限的醫療物資也快要消耗殆盡了。
“還有半個小時,堅持住。”
欒政Wei也在心急火燎的不斷催促路上的人。
儘管他也知道外面是一片黑燈瞎火,如果光顧着快,很容易發生事故。
“我也可以幫忙,骨折,肌肉貫通,縫合,都交給我。”
李白自告奮勇,他曾經接受過一些急救訓練,知道如何治療槍傷。
即使他是精神科的醫生,可是這個時候能夠多一份力量,沒有人會太挑剔,畢竟黑貓白貓,逮到耗子就是好貓。
有了他這樣的生力軍加入,急救工作一下子加快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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