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初還是那副老成持重的樣貌,拍拍胸脯笑眯眯道:“我是王小初,是這裡的小主人……不不不,是這裡的主人,嗯,名副其實的哦!”
陳雪本就感覺被耍心情不好,更是沒心情去理會面前這個油嘴滑舌的小屁孩,回頭剮了一眼方旭,嗤聲道:“他啊,我都不屑去管!”
事實證明,陳雪認爲自己被耍並不是沒有由來,那房間裡面的哪裡是什麼“屍體”,分明不過是個人形玩具,怕是裡面塞滿了空心棉花,纔會軟乎乎的連輕風都能吹的隨意盪漾……
方旭剛纔當然也察覺到了,雖然是如釋重負虛驚一場,但對於陳雪的態度,他當真有些捉摸不透。
雖說那人形玩具不用猜也知道是王小初的手筆,本就一眼就能看出端倪,只是方旭先前精神太過緊繃纔會疏忽以致於看走眼。
現在算是騎虎難下了,畢竟陳雪一人還好說話,可陳雪是帶了好幾撥人馬趕過來的,不去看陳雪,光瞧那一臉怨氣寫滿臉上的兩名跟着一道進來的男警察,方旭也是如鯁在喉不吐不快卻又吐不出來,解釋不了。
王小初幸災樂禍道:“確實確實,那仙女姐姐眼不見爲淨,既然來了,讓小初略盡地主之誼如何?”
陳雪搖頭道:“哪裡能像你這孩子一樣整天沒事做,行了,你回屋睡覺吧,我們走了。”
王小初不開心的嘟起嘴道:“不要啊,仙女姐姐,你這麼漂亮,我有東西想送給你!”
“不用了,謝謝你了小朋友。”陳雪點頭笑道,緊接着就領着同事出門。
王小初欲言又止,等陳雪出了門後,這才拍拍大腿根咬牙切齒的偏過頭去,瞪着方旭。
“都怪你!”
“怪我?你這小……子做的什麼好事心裡沒數?王老闆怎麼就那麼善良,興許對你不打不罵,才養成了這麼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脾性?”
“要你管!”王小初吼道。
“我今天還真沒空管你,不然我肯定把你屁股打開花。”方旭無奈笑了笑,轉身下樓。
王小初見那高個子青年一臉看不出心情的模樣走向自己這邊,頓時心裡就有些發虛。
不會真的要對自己動手吧?王小初下意識的就往後挪,指着方旭尖聲道:“你想幹嘛?你敢打我?你打我試試看,臭小哥……”
沒等小屁孩王小初把話說完,方旭猛然一個前傾,嚇得那小屁孩踉蹌落地。
“嗚嗚……哇哇!”王小初兩腿亂蹬,竟哭出了聲。
還真是哭了,方旭有些懵。
原本只是心血來潮嚇唬嚇唬就算了,哪知道這小屁孩是個外強中乾的玩意兒,方旭是又好氣又好笑,畢竟不看僧面看佛面,現在可是有求於王老闆,自然也就“勉爲其難”的爲自己不經意的舉動做出表示上前安慰。
“小子,你乖一點,我不打你。還有啊,告訴我王老闆在哪裡,我不僅不打你,還給你買糖吃,怎麼樣?”
王小初止住哭聲,埋着腦袋不說話。
方旭伸手去摸了摸王小初的腦袋,笑道:“這筆交易你只賺不虧,考慮考慮?”
王小初悶哼了一聲,伸腿一蹬……
“我去,你這小子也太毒了吧!”方旭一屁股坐倒在地,如果不是迅速反應過來,那一記撩陰腿怕是就要正中王小初下懷了。
王小初一擊不成,大失所望,也失去了興致,但是嘴上仍是不服軟的帶着悶氣拍拍屁股起身,昂起腦袋指着方旭,“臭小哥,想找老王幫忙哪有那麼容易?你以爲你是誰?”
方旭乾笑道:“找不找是我的事,幫不幫是王老闆的事,你這小子多管什麼閒事?讀你的書去!”
“你……”王小初鼓起腮幫,愣是想不出還有什麼反駁的詞彙。
門外,進來一個身板筆直的身影。
方旭一下發覺,驚喜道:“王老闆?”
“這是在幹什麼?方旭,你坐地上幹嘛?”王老闆低沉的嗓音瞬間傳來。
方旭迅速起身,收斂神色,開門見山道:“有事求助您。”
“進去說。”王老闆臉上亦沒有任何表情,只是淡然說了句:“小初,幾點了?回去睡覺。”
王小初有怨沒地撒,卻也知道老王的脾氣,那就更不敢肆意妄爲了,好歹知道適可而止,至少現在是這樣。
見王小初輕聲嘀咕着憋着氣離開,方旭心裡稍有放鬆,搖了搖頭苦笑道:“王老闆,怕是真不能耽誤下去了,我知道您背景不一般,想請問下,在道上……您有沒有人脈?”
“道上?”
“嗯,我朋友出了點事。”
王老闆輕聲“嗯”了聲,緩緩說道:“不知道你朋友是男是女?什麼家室?”
方旭絲毫不拖泥帶水道:“宋千秋宋老闆,您見過的。是她女兒。”
“宋千秋?他女兒出事爲什麼來找我?”
“是這樣的……”
方旭一五一十將事情原委告知王老闆,那其貌不揚卻着實霸氣內斂的王老闆,面無表情的聽完方旭敘述完整個過程後,只是輕描淡寫說了一個字。
“嗯。”
……
陳雪並沒有回局裡,這個點公務員早就已經下班,今天她也並不是值班人員,只不過中途被兩位男同事邀請去吃夜宵,但現在哪裡有哪個心情去吃喝玩樂。
以累了想休息婉拒的陳雪,自然也沒直接回去,而是先給白可卿打了一通電話,最後約去了孫思琪的家。
這三個女人差不多在那次出外旅遊後關係密切到不像話的地步,說是閨蜜其實有些牽強,但普通朋友之間卻哪裡會是這麼無話不談?
孫思琪倒是很會盡地主之誼,百來平米的海景房內,算是開了場小型party。
白可卿說不上強顏歡笑,但是聽陳雪提起剛纔被方旭“耍”的事,縱使臉上不溫不火,心裡卻凌亂如麻。
陳雪嘆了口氣說道:“孫姐,你是不知道,這個方旭越來越過分了,完全沒有一點內疚自責的樣子,他對於上次那個……心裡就沒有一點數嘛!”
孫思琪聞言,笑了笑在果盤裡挑了個色澤晶瑩的荔枝果肉,與自己那紅豔嘴脣親密接觸後,入口含住,含糊不清笑道:“他啊,指不定腦子裡想什麼呢。”
陳雪還是一臉不悅,口氣抱怨:“真替這白小卿不值,看上這麼個貨色!”
孫思琪一笑置之,卻瞥了眼一直沒怎麼插話的白可卿,見她還是沒有任何表示,便隨口說了句:“白丫頭,明天別往思故樓送東西啦,你家裡那些藏品價值太高了,隨隨便便一件都不是我往常進的那些貨能比的,再這樣下去,我可承受不起啊。”
白可卿終於雲淡風輕的點了點頭,低聲說道:“孫姐,你說不送那就不送了。”
“思故樓”正是大換血後重新運營起來的珍寶閣。
被孫思琪取了個這樣的聽上去略顯惆悵的名頭,倒也不是空穴來風。要說起來,陳雪和白可卿當初都以爲是孫姐心血來潮之舉,畢竟孫思琪,這名字裡就有個“思”字,應該是有考究的。
然而孫思琪卻解釋過,不以爲然說是想拉攏回頭客,今時已經不同往日,自從萬寶坊胡德發突然人間蒸發掉之後,孫思琪那邊的客人也就見長,以往的一些個老顧客,不說被胡德發處心積慮挖過去的全部客人,也還是有十數個熱臉過來套這位美女老闆娘口風的生意人。
這些人中自然都是手頭比較寬裕的閒散人士,不是老闆都是官員,都是社會名流,隨着孫思琪店面的擴張,加上白可卿送來的那些個家藏,當下“重新開張”的思故樓也算得上是風生水起,有逐漸如日中天的趨勢。
當然距離金玉齋還是有一些距離的,雖然孫思琪經營有方,但是比起家底殷實過分的柳鈺兒,短時間還是無法望其項背的。
別說白可卿的藏品有限,一旦沒了來源,孫思琪可頂破天也就收得來個把上的了檯面的大物件罷了,而金玉齋卻是隨隨便便就能展覽出驚人眼球乃至讓業內膾炙人口的搶手貨。
不過在古玩界經營有道這麼小几年的孫思琪,要說沒有一丁點人脈那也是不會讓人相信的。
她並非那種坐進觀天的一類人,難能可貴的是眼界雖然看得長遠,也有十分的自知之明,鳥以身軀大小築巢,人也是如此,好高騖遠手高眼低終歸免不了到頭來竹籃打水一場空。
而到了如今的節骨眼,孫思琪最器重的自然也就是方旭,至少現在方旭足夠在孫思琪心目中擔當得起“最”這一個字。
孫思琪並不是沒有過招攬人手的打算,不止是有,而且近兩天已經開始着手招聘信息,不過無論是清理人員或是收銀坐檯的職工,對於古玩店來說都算是比較敏感的了,所以要招到靠譜的並不容易,第一要踏實本分有責任心,第二便是要具備一定的職業經驗,不然要悉心培養起來,孫思琪自認沒那麼心思和精力。
孫思琪不是沒有想過早點成家立業,她對於這方面沒有曾經胡德發暗地裡埋汰過那樣的“心理疾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