輾濤周身已經浮現出六片梅花刀,片片有巴掌大小,但是他並不急於進攻。老胡身上也浮現出一層薄薄的黃光,隱約可以看到似乎一個怒目金剛籠罩在老胡身後,正是西北派足以與少林金鐘罩向媲美的「金剛附體」。
而劉燁法訣唸完,三個人出現在他的身後,有兩個是八級門弟子,另一個是少林弟子,這是形意門生物召喚的最高境界||毒化利用人類。
三個已經成爲傀儡的門派弟子眼神都渾濁不堪,口流涎液,四肢僵硬,全身都似乎長出無數爛瘡,毒液把衣服都已經浸溼了,牙齒獠露,指甲像是鋒利的匕首。
陳化龍倒吸了一口冷氣,自己八級門的幻獸召喚比形意門的要乾淨高雅得多了,可是他也知道,這看似骯髒的殭屍戰鬥力決不在任何幻獸之下。
「陳化龍,你納命來吧!」老胡大叫一聲,揮動巨斧從側面砍向陳化龍。陳化龍哪裡敢硬碰,在一對三的情況下,他一旦與其中一個糾纏起來,剩餘兩個絕對可以輕易地取他的性命。
在老胡身形晃動的一剎那,陳化龍閃身後撤,火焰劍本是他幻化出的兵器,沒有了它,他的身法加快了許多。
但是老胡絕對不會給他任何機會的,「鬥氣衝」,老胡一聲大喝,額頭忽然黃光一現,隨即,陳化龍胸前像是一把巨錘砸了上去,「嘭」的一聲,險些吐出血來,氣息頓時有些亂了。
他剛咬牙挺住,輾濤的三片梅花刀已經像隨風飄逝的花朵到了自己面前,每一片都是攻向自己的防守漏洞。
「啊……」
陳化龍驚叫一聲,他已經沒有辦法躲避。他已經在戰場上的戰鬥中耗費了的太多的功力,現在面對的又是門派中頂尖級的高手,還沒有做出任何反應,輾濤的梅花刀已經擊中了他的胸部肩頭和小腹,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連一招都擋不住,你還配做一派掌門嗎?」劉燁不屑地道,他召喚來的三具殭屍還沒有派上用場。
老胡笑了,輾濤卻依舊面容冷峻。陳化龍的身體倒地,滿臉的痛苦,這時他更像是一個年老體弱的瘦小老人。
輾濤剛要說話,忽然看到老胡的笑容凝固在了臉上,緊接着,一把紅色的火焰劍突突冒着烈焰從老胡的胸口突了出來。
正中要害,老胡再也沒有辦法說話了,他看着胸前的火焰劍,不回頭也可以猜到身後的偷襲者是誰。
「老胡……」輾濤和劉燁都大叫起來。
老胡對着自己的戰友擠出最後的一個笑容,黃光在他的身上消散,染滿鮮血的巨斧掉落到地上。
輾濤和劉燁看到了老胡身後的偷襲者,一身黑衣,臉上冰冷陰毒,手持火焰劍,正是陳化龍。
輾濤劉燁咬牙切齒,陳化龍卻一臉陰沉,他的語氣也是陰毒無比,「我就知道,在這百年不見的決鬥戰場上,我的真身一定是要露面的。」
在沒有別的話了,劉燁一揮手,三個殭屍把陳化龍圍起來,開始了攻擊,輾濤的梅花刀也飛舞飄忽着削了過去。
「嘭!」一聲悶響,陳化龍周身跳脫出一圈火牆,火焰有十米多高,把陳化龍圍住,把殭屍和梅花刀都擋在了外面。
梅花刀攻不進去,殭屍因爲懼怕這熾烈的火焰也徘徊不前。
劉燁眼中放出狠光,忽然躍身而起,「大開碑掌!」
掌如巨斧,勢如山傾,劉燁全身的功力都聚集到一對肉掌上,完全是飛蛾撲火的氣勢,向火柱中的陳化龍撲了過去。
中
路。
五祖派的弟子已經被來自三面的壓力聚成了一團,但是他們絕對沒有向後退一步。徐向東站在最前沿的風尖浪口,像是一座風雨中的燈塔,縱然有再多的壓力再猛烈的衝擊,他絕對不會後撤一步。
五祖弟子早就聽前輩們說起過無數遍他們的故事,當年是怎樣建立這一片基業的。多少的流血,多少的犧牲面前,前輩們沒有無論在那種形式的戰場上都沒有退過一步,現在,他們終於體會到了前輩們的艱辛。
這是五祖派的精神,他們要用血和生命延續下去。
少林派已經羣龍無首,但是雜亂的進攻也許更加適合這雜亂的戰場。他們的進攻毫無章法,卻也血性十足,遇到前面的非友軍,便是拼力的廝殺。他們近身之後便是敵人的噩夢,是阻擋五祖派弟子最大的障礙。
左右兩側的太極門和八卦門弟子尚有法度,在姜同心和裘雲峰的帶領下,以陣地戰的形勢向五祖壓制,步步爲營,寸土必爭。
在戰場上,徐向東沒有更多的憐憫,但是他再也不願意使出「地沙陷」這種大規模的束縛殺傷法術,那樣死人太多太快了。也許他是老了,也許他是不忍,地上的五百少林弟子的人頭便是他上一次痛心的傑作。
「五祖弟子,有進無退!」
這是徐紫川的吶喊,年輕人的心在殺戮面前總是冷漠的,他已經數次向父親建議讓他再次使出地沙陷,但是徐向東無動於衷,他只是儘自己的一份個人力量,把前面的地方後輩弟子一一制服而已,他不想再看到血。
但是,鮮血卻佈滿了他的全身。
少林十八羅漢僧組成一個小陣把徐向東困在了中央,十八個僧人亮起了十八盞金鐘罩的亮光,像是在召喚,所有的少林弟子都圍攏過來。
徐向東艱難地周旋着。
徐紫川和徐潔表情複雜地看着父親,這個他們一向敬重,卻又希望他再次成爲殺人兇器的掌門。蘇海振臂高呼,「掌門被困,五祖弟子捨命衝殺!」
「捨命衝殺!」所有的五祖弟子再次大喊,他們被壓抑得太久了,沾手的鮮血讓他們覺得快意十足,他們只需要一個方向,然後就會義無反顧地衝殺過去,不管前面等待的是陷阱還是敵人的刀尖。
無數的亮光重新在五祖弟子陣營中亮起,「流星閃!沙石彈!」
天空中再次烏雲翻滾,風火流星帶着死亡的威脅砸落下來,沙石瀰漫着血腥的氣息,從五祖弟子發光的法術中產生,散彈槍一樣向少林弟子發射過去。遠距離的殺傷法術距離近了更加顯示出它的威力,無需瞄準,無需調整,因爲前面是一道敵人的牆,只要法術發動,就會有人死亡。
他們只顧着拼死向前,左右兩側的姜同心和裘雲峰一定不會放過這樣的機會,猛烈的法術向這些血氣方剛的敵人夾擊過來。
死亡!但是有進無退!
五祖弟子就是死亡摔倒,他們的手,他們的頭都是倒向東方。
十八羅漢僧的陣被沖垮了一半,徐紫川衝到了父親面前時,徐向東剛剛把一個少林弟子高高拋棄扔到了後面的人羣中。
「父親,我們有死了三百多弟子!」徐紫川的臉上血淚交加。
徐向東心頭一痛,他知道這個簡單的數字代表着什麼。周圍的人已經殺紅了眼,自己的手上,卻還沒有直接殺上一個人。憐憫,在戰場上已經被當做另類。
他忽然感到一雙刺骨的冷光向自己射來,轉身一看,卻是山丘上的簡媚,似
笑非笑,掛着一種天生的優越,更多的是旁觀看戲的漫不經心,戲謔的眼光看着自己。徐向東心頭一寒,是啊,自己這是在做什麼?戰場上是不需要同情和憐憫的,不管你怎麼想,都要有人流血死亡,不作爲在別人眼裡只能是愚蠢和錯誤!
徐向東看着敵人的眼中開始出現殺氣,血腥和慘叫開始矇蔽他原本悲憫的心。
「地沙陷!」
這是五祖派最有力的戰場法術,只有徐向東一個人能夠使出來。大地成沙,沙漏下陷,陷殺所有的生靈!
這一次不用任何人動手,徐向東把地沙陷使用完畢,六百餘名門派弟子被永遠地深埋在了地底。沒有流血,卻流逝了生命。
徐向東彷彿又回到了四十年前,那是他帶領師兄弟們創下五祖基業的時候,滿身的殺意,滿身的力量,讓人望而生畏。
所有五祖弟子爲之一震,徐向東手指東南,厲聲道:「少林派已經潰散!五祖弟子聽令,隨我擊潰八卦門,有進無退!」
五祖派現在只剩下不到一千的弟子了,但是他們卻發出了讓整個戰場都爲之震撼的強音。
「五祖弟子,有進無退!五祖弟子,有進無退!」
所有人都震驚了,巨大的聲浪幾乎震落了天空的飛鳥,震落了手中的兵刃。雲問天、胡廣、輾濤的目光都被吸引了過來,姜同心、魯向南、宋平湖、陳羽都停住了腳步,而五祖弟子目光鎖定的地方,八卦門掌門裘雲峰,瞬間感覺如芒在背,他對自己生命的信心降低到了最谷底。
簡媚似笑非笑地望着。
士氣來源於實力,更加來源於壓抑許久而釋放的血性。
一千五祖弟子開始向八卦門裘雲峰衝殺過去,喊殺聲音再次響徹雲霄。八卦門弟子再沒有死戰的勇氣,腳步開始後退,但是後撤的腳步永遠快不過正在勢頭上的追擊,不斷的法術和近戰攻擊,不斷有人倒下,裘雲峰似乎忘記了自己是一派掌門,似乎忘記了他還有功力可以給正向自己涌來的洪流製造阻礙。
八卦門已經有了潰散的跡象。
魯向南閃身來到裘雲峰身旁,低聲道:「裘掌門,武當派來支援了,我們趕緊反擊!」
裘雲峰倉惶地看看魯向南,後者看到他的臉上一層冷汗。裘雲峰喃喃地道:「向南,我只怕是不能全身而退了。」
「退?爲什麼要退?」這個十大門派最年輕的掌門正想着力挽狂瀾之類的詞語。
「賈不會出現了,我們,我們註定是要失敗的……」裘雲峰的話語低的似乎只有他一個人聽到,「八卦門的弟子已經剩餘不多了,我,我總不能讓八卦門就此滅在我手裡吧。」
「裘掌門,你……」魯向南露出不敢相信的神色。
裘雲峰望着不斷死亡的弟子,忽而道:「向南,八卦門和武當派一向交好,我跟你師父馬度情同兄弟,聽我一句吧,你還年輕,以後有的是機會重整旗鼓,現在不要再硬拼了,你,你好自爲之吧……」
魯向南呆住了,這時裘雲峰的大弟子陳羽呼喊着從後方衝出來,裘雲峰一把拉住拉住他,陳羽看着自己已顯年邁的師父,「師父,您……」
「陳羽,師父會擋住徐向東的,以後咱們八卦門就交給你了,你可要保住八卦門歷代祖師爺的基業啊……」裘雲峰的語氣像是在交代遺囑。
「師父……」
裘雲峰一把推開陳羽,然後挺身迎向正撲涌而來的五祖派弟子,他的身上開始放出黑色的光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