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不救得活？
那是肯定救不活的。
坦白說，程雲傑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嚴重的病例，全身上下多處骨折，失血過多，低血壓，多日未進食還導致了低血糖，心臟周圍覆蓋滿了彈片，這種病例放在以前別說是救了，當場就應該掛掉纔對。
然而眼前的這個年輕人，這個兵王卻沒有掛掉，而是苟延饞喘到了手術檯上。
這是何等驚人的生命力！
他從事20年的外科手術經驗，從來沒有遇到過這麼頑強的病例。
程雲傑，天京人民醫院的心血管科的主刀醫生，執掌手術刀接近20載，未嘗有一次失誤，立於手術檯上而不敗，爲軍人取出的彈片比一些新兵蛋子見過的還要多。
國寶級醫生，說得就是他。
但即便是國寶級醫生，他也覺得眼前這個年輕人是無力迴天了。
“他已經沒救了，我們放棄手術吧。”
程雲傑嘆氣道，他是真的想要放棄了，雖然十分惋惜一條頑強的生命逝去，但他知道這根本無力迴天。
接近12小時的工作，只取出了3塊彈片來，這效率別說他們頂不住了，方岳山自己也頂不住啊！
特別是心血管取出彈片這種事情，不用手抖了，即便是取出一塊彈片都會引起大量的出血。
這還是程雲傑這頂級醫師主刀的結果，如果是其他醫生的話，取出第一塊彈片的時候就會引發大出血，然後方岳山卒。
程雲傑自己也是覺得，自己只是因爲運氣好而已。
20塊彈片，別說時間不夠了，即便時間足夠的話，取出彈片的過程也能讓方岳山失血過多掛掉。
沒有任何意外！
而就在程雲傑打算放棄的時候，旁邊比較年輕的輔助醫師則肅然道：“別輕易放棄了...我們現在的任務就是讓病人能多活一下是一下，萬一有奇蹟發生呢？”
“比如說美利堅、華夏突然就研究出了什麼能夠救活他的設備來？”
這年輕醫師的話十分的天真，十分的圖樣圖森破，讓程雲傑不禁有那麼點點想笑。
這種可能說萬分之一都是給你面子了，這尼瑪簡直就是億萬分之一的機率啊！
突然研究出能夠取出20塊彈片的科學技術？
尼瑪是活在夢裡吧！
“這是不可能的...”程雲傑雖然嘴上嘆氣，但手術刀還沒有停下來，現在還在處理周邊傷口，沒有到取第四顆彈片的時候，所以他還能夠閒聊放鬆片刻。
取彈片必須要精神保持巔峰狀態——
“希波拉底宣言雖然告訴我們不能放棄，但你知道的，做無用功續命也只是徒增方先生的悲傷而已，而且...還浪費資源。”
“白髮人送黑髮人，特別是看着自己的孩子在痛苦中死去，這可不是什麼好受的感覺...倒不如直接放棄治療算了，只希望方先生能夠快點接受，並且走出傷痛吧。”
隨即程雲傑便對着身後的大白說道。
“大白，幫我拿乙醇...對了，去血庫幫我拿五袋b型血。”
“明白...”旁邊的大白先將乙醇遞了過去，然後說道：“通過遠程連線得知，b型血已經剩下三袋，需要我聯繫市醫療中心將血袋送來嗎？”
通知嗎...
程雲傑頓了頓，最終化作一口嘆息說道。
“不用了，還有更多的人需要血袋，一份血袋，可能就是一條人命啊...”
既然是做無用功的話，那麼還不如將鮮血留給有用的人，那樣的話也算是對得起手術檯上保家衛國的人民子弟兵了。
相信他也是會做出這樣的選擇吧。
而大白則是點了點頭，然後打算轉身離開，去軍區醫院的血庫拿血袋來。
“用完這三袋血，我們就宣佈手術失敗吧，也算是仁至義盡了。”程雲傑也是眼神一肅，開始取第四顆彈片。
距離心臟最近的彈片。
僅僅只差了兩釐米的距離，就能夠戳破方岳山的小心臟。
“想辦法讓病人的血壓降低，再加壓的話恐怕時間就不夠了。”
其中一個醫生點了點頭，然後開始注射降壓藥。
這已經不知道是多少瓶了，如今的方岳山血壓本身就低下，再注射降壓藥跟沒有血壓一樣，基本上就是活死人的狀態了。
不過也正是因爲這種狀態之下，程雲傑才能夠實行手術取出彈片。
血壓持續降低，開始手術取出彈片——
切割，取彈，一氣呵成，和之前一樣，第四顆彈片被取了出來。
而這一次僅僅只用了一袋子血。
“運氣不錯，彈片沒有引起大出血...不過下一次他的運氣就沒那麼好了啊。”
程雲傑呢喃道，開始平復自己的心情，準備第五次取出彈片。
然而此時的他精神已經接近崩盤了，疲勞感頓時涌上了他的心頭。
“大白，給我注射腦白氪金...”
“好的。”
旁邊的大白手部開始變形，然後收縮，一個泛着冷光的針筒露了出來。
腦白氪金，主治醫生必備藥物，能讓人的重回精神巔峰狀態，然而並不能一次性過量服用，但是程雲傑已經想不了那麼多了。
然而就在大白準備給程雲傑注射腦白氪金強行提神的時候，icu的大門突然被很粗暴的推了開來，李雲卻是衝了進來，也不管周圍醫生的勸阻，很強硬的就站在了手術臺的面前。
這一番場景即便是程雲傑的都覺得防不勝防。
這強闖icu是什麼意思?
謀財害命的還是醫鬧的？
敢在軍區醫院醫鬧，你這不是想死嗎？
“誰？趕緊給我轟出去。”
而周圍的軍人們看着闖入者是李雲，也是滿臉的猶豫之色，動也不是，不動也不是。
都說軍令如山，但理論上來講的話，李雲應該是他們的上司纔對...
程雲傑滿臉的陰沉之色，真尼瑪手術的時候突然闖進一個人來，換做任何一個主治醫生都會爆炸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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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簡直就是置病人的生命而不顧的表現啊！
然而李雲卻不管不顧，瞪着死魚眼看着程雲傑，再看了看周圍的醫師說道。
“好了，接下來...”
“我來接管手術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