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時候,他的上半身已經摔倒在甲板上,小腿已經被拖下了船舷。他手裡的槍,發出震動,而子彈正漫無目標地射向天空。他整個身體,已經被昊宗拖下了甲板。
昊宗將他的身體猛地向下一拉,同時,自己的身體,又衝上了船舷。在他的那不住嘶喊的咽喉,經過昊宗身邊的時候,昊宗手裡的匕首,刀尖的鋒芒,掠過了他的脖子。
接下來,昊宗的左手,拿住了他舉過頭頂的槍枝,這是一枝M16。彈匣裡還有八顆子彈,黃洽澄澄地擠在彈匣裡,躍躍欲試右手的匕首,還身插在了身後。右手的槍瞬間換到了右手。
昊宗的身子,藉着剛纔上竄的作力,已經探出了船舷。左手,已經抓住了船舷邊上的圍欄。那邊驚慌的十一人,正紛紛舉起槍。其中那個負責指揮的男人,他的槍舉得最快。甚至,有一顆子彈,已經向昊宗射了過來。
這傢伙絕對不是第一次殺人。他根本沒有瞄準,這倒不是他的槍法很準或者是他的本能的意識可以讓他隨意地把槍一指頓時可以奪人性命,而是,他這樣的一槍,指着對方的一槍,先發制人的策略!
如果是其他人,也許,被這樣的指向自己的一槍嚇住了——正常的反應是,當對方的槍指向自己時,都會本能地躲避。
但事實上,如果不是身經百戰的神槍手,認真的瞄準了再開一槍的情況之外,一般很難一槍中敵,取人性命!是的,那個領頭的槍匪的這一槍,也只是先發制人的,以壓制對手爲目的的一槍。
雖然近距離地開了一槍,但昊宗已經事先本能地知道,按那顆子彈的軌跡,它會射在自己左側三十公分距離上的鐵圍欄上。
“砰”地一聲槍響,在這幾乎沒有回聲的大海上,顯得清脆,但格外單薄。
但馬上,又有“當”地一聲,在昊宗左側的鐵圍欄上響起——昊宗的本能的意識分毫不差!昊宗的槍舉起,但放過了領頭的這個男人。
時間象是停滯了一般!昊宗手裡的槍快的象閃電。清脆悅耳的槍聲,呼嘯而出的子彈……
昊宗不用管它!子彈既然已經射出!這樣的自信是必須的。
昊宗必然要相信,當昊宗的這枚子彈射出之後,它一定會毫無道理地射中對手!
砰!正中額頭!
在這麼近的距離上,實在是太血腥!
那個海盜連一聲臨死前的厲聲慘叫都來不及發出來。他被子彈從他的額頭的眉心處向後拉,象是一個長頭髮的女人,被一個絲毫不懂憐香惜玉的暴虐無道的惡男人,猛地扯住頭髮,向後狠命一抖……會凌空飛起來……
他手裡的槍,會向上揚,剛纔已經跑向槍筒的子彈,會無奈地射向昊宗頭頂四五米遠的天空……
重複!任何事情,看起來是複雜的,但事實上,只是重複!一旦你領會了事情的本意!
象牽手,象接吻,象撫摸,象……並沒有相像中間的那麼多的花巧!
殺人也是如此,只要你不會被別人殺死,那麼,你殺人,只是重複而已,並沒有懸念,再沒有什麼激動人心的東西了。
昊宗連續開槍,精準的點射,配合巧妙的躲閃,海盜們的槍雖然響了,可是都沒有打中昊宗,而昊宗的每一槍都射中了他們的額頭,如此而已。
塵歸塵,土歸土!甲板上很快多了十一具新鮮的屍體。
甲板上亂七八槽地扔了一些槍……
昊宗回過頭來,身後的海水裡,一團血污,正在海水裡湍流着,在慢慢在擴散。
壞了!那個可愛的小姑娘英秀,哎呀,我怎樣把她的安全忘記了,下面還有鯊魚啊,昊宗忽然緊張起來。昊宗扔了槍。身子一晃,跳進了海流裡!幾個三角形的背鰭,正向着昊宗的這個方向上衝過來。
一直流着欲滴饞涎的大白鯊羣,它們拼命忍着的兇性,終於象一個巨大的炸藥包,被那個剛纔被昊宗挑破咽喉的那個傢伙的血,點燃了。三條大白鯊,正在爭先恐後地衝了過來。有兩條,是衝向那個死屍的。
但另外一條鬼頭鬼腦的大白鯊,它大概在七米多長,甚至要更長一點,它已經象一輛開足了馬力的海洋跑車一樣,正是衝向了已經在海水裡拼命掙扎着撲騰着水花的英秀。
昊宗的身體在空氣裡下落的半秒鐘時間之內,那兩條可惡的大白鯊,同時咬向了那具屍體,瞬時之間,已經將那個落在水裡的屍體一分三半,鋒利的牙齒,切斷了那具屍體的三部份之間的聯繫,各種污穢的液體和固體,帶着各種令人作嘔的顏色,被大白鯊衝過來的水流激盪着,在有一點點血污的海水裡迅速的擴散開來。
“英秀!不要怕!”昊宗在空中大喊一句,同時看到了她的眼睛正滿懷求生的期望地看着昊宗,手遠遠地伸向昊宗。
這時候,一個三角形的背鰭,正在快速地向她靠近。在昊宗俯衝入水的那一剎那間,昊宗用盡全力,調整着自己的身體,讓自己的身體,和海浪保持着一個角度。
巨大的衝力,在昊宗的肚皮上,瞬間轉化成向前的衝力,昊宗的身體,象箭魚一樣,向英秀衝了過去。昊宗看到了那條巨大的大白鯊的頭,猛地從水面裡竄了出來,張大了血盆大嘴,就在英秀的身後。然後從空中,撲了下來,森森的牙齒,尖利而又醜陋!
不!昊宗在心裡大聲叫道。一霎那間,昊宗已經衝到了英秀身邊。
英秀一把摟住了昊宗的脖子,昊宗也順手用左手摟住了她的腰。
同時,昊宗把後腰間的匕首抽出來,握在了手裡。
天空一暗。巨大的大白鯊的嘴已經籠罩過來。
先接觸到的是它的下牙,亂七八糟的一羣牙齒!昊宗的腳,感覺到了大白鯊的利齒在戳自己的腳。昊宗的腳側踢了它的牙齒一下,希望能反推着自己,帶着英秀,離開這個危險的境地。但激烈的水流,和英秀摟着昊宗脖子的陌生感覺,讓昊宗仍然停留在大白鯊的利齒之間。
不好!
這大白鯊的嘴,開始合攏……
英秀已經嗅到了大白鯊嘴裡的惡臭……她的眼睛裡驚恐萬狀。
昊宗腳背在大白鯊的利齒的內側一勾,躲開它致命的一擊,同時運足力氣一記重拳打在了大白鯊的眼睛上,大白鯊疼的一歪頭,朝一旁快速逃走。
“沒有事的!”昊宗安慰英秀。
英秀哆嗦着,說不出話來。
“抱緊我!”昊宗對英秀說。
英秀緊緊地抱住了昊宗,甚至,兩條腿也緊緊地盤在了昊宗的腰上。
堪好!就是這樣,昊宗想。“跟着我就安全了!”昊宗對英秀說。
四周的大白鯊羣,正象發瘋一樣地四處竄動着。昊宗和英秀的出現,頓時,引起了它們的注意。
但等到它們反應過來的時候,昊宗手裡的匕首在船體上用力一挖,同時,昊宗的另外一隻手,一擊海水,昊宗和英秀,一起上升,躍升到了船舷的鐵圍欄的高度上。
昊宗的手,在圍欄上一搭,同時,一用力,昊宗和英秀,在空中轉動了一下身體,然後,輕巧地落在了甲板上。
英秀仍然緊緊抱着昊宗,象是不敢相信自己已經脫險了!
昊宗拍了拍她的肩部,雖然,這樣一個迷人的女性的身體在綁在自己的身上是件非常享受的事情——可惜,她是小麗的姐姐——昊宗還記得自己是爲了什麼,才逃一樣地飄流到了這片海域的!
英秀慢慢地鬆開昊宗的手,她的臉上有一點紅潤,但嘴脣的顏色仍然有一點烏,她還是很冷,還是驚魂未定。
忽然,船猛烈地動了一下。幾乎讓人站不穩。英秀伸出手,又一次抓住了昊宗,一把撲在了昊宗的懷裡。昊宗對這樣的搖晃,非常的熟悉,所以,穩穩地站着,象一顆堅定的松樹一樣,站着,讓她抓着昊宗。
船晃了晃,然後,安穩了下來。昊宗想大概是某一頭兇性大發的大白鯊,撞了一下我們身下的這條遊船。英秀的臉更紅了,她再一次鬆開自己抓着昊宗肩頭的手,向後退了兩步。
“別怕……有昊宗呢!”昊宗安慰她說。
說着,昊宗撿起地上的一條槍,走向船舷。
英秀跟着昊宗,不敢離開昊宗,她緊緊地跟着昊宗,走到了船舷,手扶着船舷的鐵圍欄。
如果昊宗叫她抓緊昊宗,她一定會毫不猶豫地聽昊宗的號令——死裡逃生的人,最知道生命的可貴,其他的東西,都是狗屁了!
一條大白鯊,正尾巴一甩,逃離這條遊船。
剛纔,肯定就是這條壞大白鯊,撞了一下我們的遊船。
昊宗舉起槍,向那條下潛的大白鯊稍稍瞄準了一下。它的身軀是如此的龐大,其實並不需要有那麼的準確。但這樣的一瞄,心靈裡那條大白鯊的鏡像,竟然有那麼一絲的晃動。昊宗似乎老是覺得子彈,會偏向昊宗瞄準的大白鯊的脊骨的另外一邊。
昊宗晃了晃自己的腦袋——難道,昊宗的眼睛花了?還是昊宗的心靈被這周圍茫茫大海上閃耀的晚霞迷惑住了?
昊宗調整了一下槍的角度,但又停了下來,再舉槍,再瞄準。
忽然明白了怎麼一回事情。肯定是子彈射入水裡,會有那麼一點入射後的偏離,而且,光線,經過水麪的折射後,昊宗所看到的大白鯊的位置,與它事實上的位置,已經有了那麼一點點的出入。所以,心靈裡的投影,纔是最準確的——它完全排除了昊宗身邊的世界,紛亂如麻的光與影的干擾,直接把大白鯊的位置提供給了昊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