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埋怨地對牛振輝說:“牛隊長,你也是一名老警員了,怎麼這麼不小心?會讓主犯逃走了?”
牛振輝嘆道:“禿鷹身邊有兩個保鏢,其中一個是神槍手,距離那樣遠,子彈都是高效命中,小馬同志就是被他打死的,我也有些無能爲力,被他打得這樣狼狽,我實在是……”
韓冰看看牛振輝身上的兩處槍傷,說:“這件事,回頭再說,好歹你也擊斃一個,否則,警隊的臉都被你丟盡了。”韓冰命令清理現場,將被俘的匪徒全部押送回市局。
整個戰鬥結束了,儘管這一仗打得十分漂亮,但是主犯禿鷹逃脫,尤其是禿鷹帶走了五十公斤的海洛因的另一半,這將對社會造成極大的危害。韓冰馬回到市局,局裡連夜召開討論會,市局的馮局長,還有負責刑偵的趙局長都參加了會議。就禿鷹的逃亡路線,大家做了大膽的猜想和分析。不管付出多少代價,一定要抓住禿鷹,以免這二十五公斤海洛因流入境內。
春城西南三十公里,鄔家鎮。
在這座西南邊陲重鎮裡,傣家旅館是一家很不起眼的旅館。設施陳舊,樓道逼仄,加之燈光昏暗,破敗中又有幾分詭異。這天晚上,由於一名“流鶯”的悄然出現,使樓道里的詭異又增添了幾分。
流鶯邊走邊窺測着,服務檯前坐着一名男子,正有一搭沒一搭地和女服務員閒聊。流鶯扭動細細的腰肢,衝男子一媚笑:“大哥,住那個房間呀?請我喝一杯,好嗎?”
男子警惕地環顧後,呵斥:“去去去,別煩我!”流鶯不羞不躁地一笑,繼續在走廊裡晃來晃去,尋找着機會。所有房間的門都緊閉着,流鶯顯得有些焦急。
突然,一個房間的門開了,走出一名男子送客,待那男子再要想關門時,流鶯迅速將一條腿插了進去。男子邊呵斥“出去、出去”,邊用力強行關門。流鶯“哎呦”大叫一聲,這叫聲讓男子一愣,流鶯便趁機將身子硬擠進門,然後嗲聲嗲氣地挑逗:“大哥,今天小妹還沒開張呢,照顧、照顧小妹嘛。”
男子不耐煩地說:“今天沒心情,快出去!”流鶯沒有慌張,還是一臉甜甜的笑容,柔聲道:“大哥,對女孩子幹嗎這麼兇嘛,難道小妹難入你法眼?”
身體強健,臉呈兇相的男子盯着流鶯看了一會兒,突然嘻嘻一笑:“大妹子,你身材優美肌膚雪白,放過你這樣的靚女,我可真枉爲男人了。我的煙抽完了,這樣吧,你等我一會兒,我去買包煙就回來。”他說着轉身便要開門。流鶯從身後一把抱住他,膩聲:“大哥”
流鶯話還沒說完,男子揮肘猛向後一擊,重擊在流鶯胸部,使流鶯險些栽倒,踉蹌幾步後才勉強穩住。流鶯頓時花容失色,顫聲道:“大哥,你”話沒說完,一支烏黑的槍頂在了她的腦門上。流鶯駭然了,哆嗦着嘴脣問:“大哥,你、你要幹什麼?”
男子惡狠狠道:“別當老子是傻瓜!你不是流鶯,你是警察,對不對?”
流鶯聽了,心裡暗暗吃驚,因爲,她還真是警察。
韓冰來到春城公安局後,一心想立功,而且要立大功,只有立了大功,才能調回青城刑警隊,前天的圍剿,讓禿鷹和同伴逃掉了,韓冰十分懊惱,禿鷹是公安部通緝的要犯,她是金三角大毒梟冠越聲的左膀右臂,以金三角爲基地,將大量毒品偷運境內販賣。此人機智狡詐,曾多次從邊防武警的圍捕中漏網,這一次又被她逃走了,看來這傢伙還真的狡猾。
這天正好接到線人舉報,說綽號叫“禿鷹”的大毒梟出現在傣家旅館。韓冰意識到抓捕大毒梟的機會稍縱即逝。於是韓冰用手機向刑警隊長方華通報了案情後,立即隻身趕往傣家旅館。
韓冰和線人碰頭後得知,禿鷹一夥共六人,都帶着槍支,正在三樓進行一樁交易,但具體房間不詳。韓冰猜想,一定是禿鷹打算將毒品在這裡出手一部分,然後湊齊路費,或者滲入大陸內部,或者轉到香港。韓冰也清楚,現在她能做的就是監視禿鷹的行蹤,等待增援到來。
可是,怎樣才能近距離地偵察,而又不被禿鷹一夥發現呢?旅館門前幾名遊弋的“流鶯”啓發了她,於是她化裝成流鶯模樣,又在禿鷹開門送客時硬擠進房間;及至禿鷹說要買菸時,她知道他藉口買菸要開溜了,所以,不顧一切地從身後抱住了他。
就是此舉,引起了禿鷹的警覺。
“你不是流鶯,你是警察,對不對?”禿鷹再次兇狠地逼問。韓冰心中一驚,但是她認爲禿鷹沒有見過自己,他一定是在詐我,我必須要穩住,於是她做出害怕的樣子,含淚道:“大哥,我不是警察,我就想掙些錢。我幹這種生意也是迫不得已,我喜歡賭博,欠下一大筆賭債。我我原來也是好人家的女兒呀!”說着,淚水撲簌簌地流了下來。
禿鷹盯着韓冰看了一會兒,最後收起槍,掏出一沓錢塞給韓冰,說:“別哭了,這些錢我白給你。不過,既然讓你看破了我的行藏,離開前我先得把你綁起來,免得我前腳走,你後腳就報警。”說着,禿鷹扯起牀單,用力將牀單一分爲二,然後走到韓冰跟前。韓冰說大哥呀你可真是個好人呀,我怎麼好意思白拿你錢呢。推讓拉扯中拖延着時間。
就在倆人僵持不下時,門外傳來一陣打鬥聲,禿鷹毫不猶豫地掏槍照韓冰扣動了扳機。說來韓冰也真命大,這竟然是顆臭子,槍並沒有響。他不等韓冰做出反應,縱身躍上窗子跳了下去。韓冰跑到窗口看,只見下面是一片高低錯落的平房,禿鷹就像袋鼠似的,敏捷地從一個房頂跳向另一個房頂。
看來,禿鷹選擇傣家旅館進行交易,正是看中了這裡有利於逃跑的地形。
但是,韓冰剛纔的糾纏拖延了時間,方華帶領刑警隊員已經及時趕到,封鎖了所有的路口,禿鷹剛逃到路口,就被三四把手槍指住胸口,“不許動!”
禿鷹見到大勢已去,只好繳械。
市局審訊室。
二十四歲的韓冰,在青城刑警隊的時候,她專門負責在危機事件中和當事人談判。比如某人因某事想不開要跳樓,她就設法勸慰對方離開險境;比如哪兒發生了歹徒與警方對峙,她就設法說服歹徒放棄瘋狂念頭。在刑警隊的兩年來,這類危機事件她經歷過二十幾起了,全都圓滿完成任務。
但是,面對禿鷹,她甚至都無法讓他開口,禿鷹始終以沉默對抗。韓冰失去了耐性,把一沓吸毒者臨死前慘狀的照片摔在禿鷹面前,怒斥:“好好看看吧,他們都是被你們殘害致死的無辜生命!禿鷹,你到底還有沒有一點人性?”
這時,禿鷹開口了,他直視着韓冰,挑釁般地說:“當然有了,我若沒有人性,你早變成一具死屍了!”禿鷹說,在韓冰硬擠進房門的那一瞬間,他就敏感到韓冰很可能是化裝成“流鶯”的警察。當韓冰從身後抱住他時,他更肯定了先前的懷疑。
“可我那時爲啥沒立即開槍呢?”禿鷹挑釁似的問。見韓冰和方華都不吭聲,便又直視着韓冰說:“因爲你長得太美了,戲又演得那麼逼真,你流着淚,可憐兮兮地望着我,我不禁猶豫了,心想你這麼嬌弱,怎麼會是警察呢?所以我沒有立即殺死你,錯殺你這樣美麗的女人,我於心不忍!”
方華斥責:“別給自己塗脂抹粉了,最後你不還是扣動了扳機!”禿鷹立即反駁:“那不一樣!如果當時我就想幹掉她,她現在就不會坐在這裡。那時你們還沒趕到,我有時間也有能力徒手殺死她。女警官,你相信嗎?”
韓冰赫然無語。方華想說啥,看看禿鷹那肌肉虯結的粗壯雙臂,終於沒說。
禿鷹得意地質問:“女警官,你現在還會說我沒一點兒人性嗎?”韓冰拍案而起,厲聲:“禿鷹,你別囂張!你罪惡累累,罄竹難書!即使你今天僥倖逃脫,也終究難逃覆滅的命運!現在你只有老實交代,才能爭取寬大處理。”
禿鷹譏諷:“女警官,你在旅館騙得我被捕,這會兒還想再騙我?我知道我難逃一死,所以,就別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了。”
此後禿鷹就沉默不語了,甚至連漏網的那名歹徒的名字都拒不交代。通過提審其他四名案犯,才得知“漏網之魚”名叫方小刀,年齡二十歲出頭,上一次販毒案中,槍戰中打傷了牛振輝槍,還殺了一名刑警隊員。那二十五公斤海洛因,就在方小刀手中。
審訊結束後,韓冰和方華都明白,方小刀就是顆定時炸彈,隨時都會爆炸。
方小刀在銷聲匿跡一天後,終於出手了。
他知道自己槍殺了一名警察,沒有辦法再在華夏境內混下去,唯一的出路,就是救出禿鷹,跟他去金三角。左思右想,方小刀認爲只有這一條路可走。於是,他手持手槍,身上綁着炸藥,闖進一家銀行,將幾名工作人員和顧客劫持爲人質。接到報警後,刑警們立即趕到現場,剛佈置好包圍圈,方小刀就釋放了一名老頭,讓他帶話給警察,要求立即釋放禿鷹,並給他們提供一輛”沙漠王子”,否則,他就引爆身上的炸藥。
方小刀已經是嗜血成性的亡命之徒,跟他講道理無異於與虎謀皮,又擺出一副“不成功便成仁”的架勢。他留給警方選擇的時間非常短暫,迫使方華必須迅速做出決斷。爲了人質的安全,方華當機立斷,先滿足方小刀的要求,然後再設法將其逮捕歸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