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思明乾咳了一聲:“林先生最好不要太輕敵了,你好像忘了,前幾天你精心佈置的造價不菲的古銅錢劍佈局可是被他輕易破去了,醫科大學的問題也是被他解決的……難道,這些都是碰運氣?”
蔡天明馬上明白了,文玉龍今天請自己宴請政養,除了想通過這個林楚來試探一下政養的實力,另一個原因,其實也是對林楚的能力產生了疑惑,所以用政養來試探一下林楚的能力,不過林楚一直在幫他,所以不方便挑明,此刻這話才由錢思明說出來。剛纔文玉龍看了錢思明一眼,就是典型的證明。
“他的佈局不是也被我破解了嗎?”林楚陰陽怪氣地看了錢思明一眼,“至於醫科大學的問題,我承認他的確有點手腕。雖然解決了醫科大學的問題,但是直到此刻,他都沒有發現問題的真正根源,這不是很明顯嗎?再說,我如果解決了醫科大學的問題,哪裡會有他政養的機會?終究還是江湖的野路子,狗肉永遠也上不了席面。”
不知道爲什麼,這話蔡天明聽起來極爲刺耳。他仔細打量了林楚一眼,忍不住輕哼一聲:“林先生好大的口氣,如果你不是一個極爲自信之人,就是極端自大之人。別的我不想多說,以我親身經歷來看,無數次事實證明,但凡是輕視政養的人都已經付出了慘重的代價……”政養終究和他關係不錯,他怎麼可能容忍這個人在這裡信口雌黃?
“這位應該是政養幫過的蔡市長吧?”林楚扭頭看向蔡天明,“我剛纔的話你聽起來可能會很不舒服。但是不能否認,這個世界並不是只有一個政養。我不否認這個政養是有點能力,但比他更有能力的還大有人在……事實上,我從來沒有小瞧過任何人,我的習慣也是從來不會過分誇大一個人。”
林楚語氣平淡至極,卻又霸氣十足,給人一種毋庸置疑的感覺。那種不被人掌控的傲氣和與生俱來的霸氣從他的言語中表現得淋漓盡致,好像他就該去操控別人的命運一樣。
“話不能這麼說。”蔡天明不知道爲什麼看這個林楚特別不順眼,先前還對林楚的神秘頗有敬仰之情,此刻卻被他這種不知道從哪裡來的傲氣氣得蕩然無存,“都說同行相輕,這句俗語在林先生身上可謂表現得淋漓盡致。有自信當然是好事,但是太過於自信,恐怕就是壞事了。”
“蔡市長看來對我有點偏見。”林楚淡淡一笑,“還好,你不是對我們這個職業有偏見……”
“我對任何職業都沒有偏見。”蔡天明皺了皺眉頭,“因爲在我看來,這世界上任何一個職業都與另一職業存在着高度的互補。好像警察和壞人一樣,你能說壞人的存在沒有意義嗎?如果沒有壞人,那要警察幹什麼?同樣的道理,你們這一行的存在和我們也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繫,這點我毫不避諱,否則就不坐在這裡了。大家的合作不外乎追名逐利,我們是你們的衣食父母,而你們只是我們爲達到目的的衆多手段之中的一種而已。或許你們很重要,卻不是最重要的。如果我們手中只有這麼一種手段,那麼我們就根本沒能力去爭奪什麼,而且最終只能被你們束縛,那樣對於我們來說,其實很可悲。你說是嗎?”
蔡天明是在含蓄地暗示林楚,別太把自己當回事。套用政養經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就是沒有你這顆葡萄照樣可以釀酒。不要忘了,他們纔是真正的主角,其他人只要爲他們服務,永遠都只是配角。蔡天明的話也在暗示他的老領導文玉龍,無論怎樣有能力的人來幫你,前提是你不能被他所牽制,而是要去操控一切,否則你根本就沒能力也不配去得到一切。
見兩人的談話中隱隱有點刀光劍影的味道,文玉龍哈哈一笑:“好了,閒話到此爲止,喝酒!”
不管怎麼說蔡天明也是一市之長,再不是他以前的下屬,人家給他面子那是人情,不給他面子那是道理。文玉龍自己也清楚這點。至於林楚,更是不能太過讓他難堪,畢竟其中的事情他最清楚。
“老弟你今天好像有點衝動了。不管怎麼說,這樣的人最好不要得罪。”杜燁追到政養的身邊,一臉好奇。在他的印象中,政養應該是一個八面玲瓏的人,就算沒有好感,也不可能如此直接回絕,畢竟山不轉水轉,尤其剛纔和他談話的還是一個市長。
政養苦笑搖頭,他自己也在納悶,就算他再怎麼討厭這個文玉龍,也不可能直接翻臉。思來想去,恐怕還是司馬算和歐陽倩倩兩人先入爲主在作祟。或者是他經歷了這些事情,整個人變得更有正義感了?
政養擺了擺手,正氣凜然道:“就算是他不來找我,我也會主動找他的。我們註定了正邪不兩立。”
杜燁忍不住打了一個寒噤,這話聽着怎麼就這麼彆扭啊?不過他從政養的話語中,還是隱隱覺察到了一絲不妙,小聲問道:“你的意思是……”
“老哥,你認爲文玉龍這個人怎麼樣?”政養不答反問。道理很簡單,杜燁這幾天應該多少和他有過接觸了,這人雖然平常嘻嘻哈哈,但還不至於老眼昏花,看人應該算有點門道。當然,政養在考慮要不要讓杜燁給自己幫把手。
“怎麼說呢?”杜燁皺了皺眉頭,“在爲官之道上,他要比蔡天明高出一個檔次,尤其是御人之術。你都無法想象,連林楚這樣一個高傲之人也對他唯唯諾諾,跟了十幾年,可見手段和策略相當高明!不過,我不喜歡這個人,雖然相處的時間不多,我總覺得這個人權力太過於旺盛,而且個性也很陰沉,是個十足的政客,一旦翻臉,連親爹也不會認。”
政養毫不奇怪,能想到冥婚這種手段的人,自然有點手腕。混到今天這個位置,怎能是簡單角色?
“你怎麼也想不到他以前是幹什麼的。”杜燁苦笑搖頭,“據蔡天明說,他剛開始只是S市一個國企的小員工。你想想,一個沒有絲毫背景的小職員混到今天的位置,那需要什麼樣的能力和手段?我幾乎可以肯定,他這麼多年來做了不少虧心事。所以蔡天明請我幫他,我就比較排斥,剛好人家對我也不是很感興趣。”
這次連政養也對這個文玉龍刮目相看了。聯想到歐陽倩倩的經歷,他腦海中想到了一個很適合的形容詞語:投機政客!若非如此,他不可能從一個國企職工混到一市之長,這至少需要有點背景。沒有絲毫背景的人,就算再有能力,恐怕混到一個廠長就基本到頭了。
“那林楚呢?你有沒有了解?”政養追問。
“他在你們這行,嚴格來說,沒有絲毫名氣!”杜燁馬上明白了政養這個問題的深意,“在文玉龍那個私人圈子裡卻是名氣極盛。大傢俬底下送他一個‘國師’的外號,這個你應該知道。據我瞭解,他跟隨文玉龍已經十幾年,不過很少露面,但是隻要關鍵時候一定少不了他。傳言說,在S市,他可能比一個副市長的權力還要大!只不過這個人很善於隱藏,而且極爲低調,所以很少有人知道他的存在,除非是知情人。”
頓了頓,杜燁又補充道:“這些都是我這幾天偶爾聽到的,應該不會有假!”
政養暗叫頭疼,由此證明,文玉龍真正的發跡和這個瞎子有很直接的關係。想到歐陽倩倩那霸道無比的冥婚,還有什麼比這更有說服力呢?
“你剛纔說,你要找文玉龍的麻煩,是因爲什麼?”杜燁一臉期冀地看着政養。
政養猛然下定了決心,咬牙道:“老哥你在S市也待了一段時間,認識的人也是龍蛇混雜,相信你多少聽到一些傳言了吧?”
杜燁慎重地點了點頭:“這些天蔡天明偶爾會告訴我一些,不算什麼內幕。我自己也聽說了一些,烏嘯天那小子偶爾訴苦時也會提起一些……好像最近還有流言說,省裡已經開始對這個在S市待了數十年的元老有想法了。其實都很正常,像他們這種人有幾個是乾乾淨淨的?時間久了,就算沒有問題也有問題了,上面的人辦他是早晚的事。”
政養一愣:“那烏嘯天跟你都抱怨了什麼?”
“還不是什麼被十三姐打壓之類的事。”杜燁笑了笑,“有幾次喝醉跟我訴苦說,十三姐背後如果不是有什麼強大的靠山,不可能有今天的成就。他烏嘯天是完全靠自己的能力走到了今天,沒有靠任何人幫忙,甚至還受到不斷的打壓。如果不是他留了點心眼,哪裡可能活到今天。”
“那他有沒有說十三姐背後的靠山是誰?”政養呆了呆,十三姐的事情他心中原本就有些疑惑費解。此刻聽這麼一說,反而更加懷疑了。
“好像是S市一個很有來頭的人吧?”杜燁皺了皺眉頭,“烏嘯天沒有明說,我也懶得追問。不過,在S市能比一個黑道老大更有來頭的人,必定是官場的人了。這S市的官場又特別詭異,應該不離十,搞不好就是那個文玉龍。”
政養點了點頭,很有可能。如果沒有梅若華,他還真不敢這麼想。現在不然,說不定這些司馬算他們都已經有線索了,只不過一直沒有確鑿的證據,所以沒有打草驚蛇。
頓了頓,杜燁轉移話題道:“好了,我們找個地方再去喝兩杯,剛纔被那個文玉龍弄得很掃興,我肚子現在還餓着。”
政養看時間離和馬文中約定的還早,就點了點頭:“剛好我也有些事想請你幫忙,我們邊喝邊聊。”
杜燁是個不錯的幫手,雖然有時候爲人行事比較荒唐,但是絕對正直。不管怎麼說,能有他幫忙,哪怕是出出主意,政養也要輕鬆很多。
“我們之間就別太見外了。”杜燁點了點頭,之前政養說起了歐陽倩倩的事情,想必和這有關係。
“另外,老哥你能把烏嘯天請過來嗎?我有點十三姐的事情,想跟他了解下。”政養想了一下,又說。
烏嘯天是看着十三姐走上這條路的,他應該是最瞭解這個丫頭。說不定能問出一些什麼。當然,司馬算那邊肯定會有十三姐的檔案,政養不想通過他們,直到此刻,他都還想幫十三姐擺脫S市這深不可測的渾水。
“這樣吧……我們直接去他家。”杜燁眼珠一轉,“這小子聽說老弟你解決了醫科大學的問題,就老纏着我找個機會請你吃頓便飯,順便幫他看看風水。這樣的機會他豈會放過?你在S市可不是一般的搶手!”
政養非常好奇,既然吃飯,爲什麼要直接去烏嘯天家中呢?哪裡都可以吃飯啊?他稍微思索後嘿嘿笑問:“老兄,你不會是越俎代庖,替小弟我答應烏嘯天幫他看風水吧?”
杜燁乾咳了一聲:“怎麼什麼事都瞞不住你?”
“小弟只是好奇,烏嘯天到底給你什麼好處,讓老哥你這麼照顧他?”政養苦笑搖頭,交友不慎啊。他倒不是怪杜燁擅自替自己做主,杜燁這段時間也是爲了幫他兩肋插刀,就算還這個人情,他也必須買杜燁這個面子。
“其實,烏嘯天倒不是什麼大惡之人。”杜燁點了點頭,收起了先前的嬉皮笑臉,“換在古代,這個人堪稱是個俠士。他身上有很重的江湖脾性,那種重義輕財的個性在他身上表現得十分明顯,相反,十三姐倒顯得頗有心計。我老人家說實話,還真是有點喜歡這小子,至少他活得不做作。”
政養點了點頭,他對烏嘯天也沒什麼惡感。尤其在得知梅若華的身份之後,反而對烏嘯天升起一股欽佩之情,他混到今天也不容易。
“當然,我不否認我也有點私心。”杜燁嘿嘿一笑,“這小子最近不知道從哪裡弄來了一批老酒,饞得我老人家這幾天就想待在他家裡,不想出來了。奶奶的,這麼好的陳釀,我老人家居然從來沒有喝過,想起來就讓人掉口水。”
“烏嘯天這小子這麼巴結你,難道還敢抱好酒藏着不給你喝?”政養苦笑,杜燁的愛好他最清楚,酒和女人是最愛。如果說女人是他的命,那麼看見了酒,他就連命都不要了,前提必須是他沒喝過的好酒。茅臺之類的中國名酒,他反而不感興趣。真正讓他感興趣的是那些民間秘方自釀的老酒。所以他平常和政養一起喝酒,也只是淺嘗即止,這並不表示他不愛喝酒,只能說不合他的胃口。由此可見,烏嘯天算是個人才,一眼就看穿了杜燁這兩個要命的弱點。
“他當然不敢了。”杜燁傲然一笑,隨即又大是無奈,“問題是,如果人家告訴你沒有了,我總不能去翻箱倒櫃吧?所以你今天就過去隨便給他看看。就當給我面子了。”
政養呆了呆,他可以肯定烏嘯天故意來的這手,就是希望杜燁拉着自己去幫他看看風水。杜燁也猜出來了,否則怎麼可能這麼熱情地拉着自己過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