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谷機場,人來人往的候機廳裡,一個二十出頭的青年坐在輪椅上,目光淡漠的看着來往之人。
這個青年長的很普通,屬於扔進人堆裡就找不出來的那種,平頭寸發,相貌無奇,讓人看不出特別之處。
但是如果陸長歌此刻看到這個青年一定會一眼認出,他就是那個死在自己手中的青年鬼月。
當然,鬼月已經死了,死的非常徹底,但這個青年卻跟鬼月長的一模一樣,唯一的不同是他坐在輪椅上。
青年安靜的坐在這裡,身上散發出自然而然得氣息,與周圍的喧鬧格格不入卻又讓人感覺他的存在是理所當然。
他就像山巔上一顆頑石,任憑風吹雨打巍然不動。
“少爺,都準備好了。”這時一位氣息極度危險的白髮老者來到青年面前,先是看了青年一眼而後讚歎着恭敬行禮。
青年這才彷彿幽幽醒來,那雙雲淡風輕的眼睛之中一點銳氣一閃即逝,他衝着白髮老者微微一笑“師父,我說過私底下你叫我鬼月就可以了。”
“呵呵呵。”老者搖頭笑了笑,隨即目光一橫,正sè道“少爺你是不是到了……”
“你我知道就好。”青年鬼月輕輕笑道,彷彿做了什麼微不足道的事情“鬼組現在如何安排的?”
老者聞言頓時又是讚歎不已,隨即神sè嚴肅的道“七號死了,一號坐鎮神山,二號、三號、六號在執行少爺之前的命令,四號、五號已經到達海清。”
“只是少爺,這樣違抗神主的命令是不是……”
老者微微皺眉,鬼月卻是灑然一笑,眼中露出一絲絲欽佩之sè“陸長歌的確是絕世奇才,與他相比神風只是一個笑話,不過父親對陸長歌的判斷出現了偏差。”
“根據我對陸長歌資料的分析,這個人不會因爲到達天榜境界而與神山互相牽制,父親不願意招惹一位天榜高手這個可以理解,畢竟以神山的尊貴不值得跟陸長歌死磕,但陸長歌不會這麼想,這個人重情重義,我們已經得罪過他,他就絕沒有化干戈爲玉帛的可能。”
“所以,這個人不能放任他成長,必須要立刻扼殺!”
說到最後,鬼月的眼中閃過一絲殺氣。
“可是他已經成長起來了,神主也不是不敢惹他,而是陸長歌已經達到了巔峰,不可能對神山造成任何損害,難道他敢殺傷神山嗎?不是我小瞧華夏人,八大世家,十大天榜高手,論高手數量他們比我們多出很多,但是呢?他們只會內鬥,而我們在不斷壯大,不畏懼任何勢力的挑釁。”白髮老者疑惑道。
即便是他在鬼月面前也只能是疑惑,不是因爲鬼月尊貴的身份,而是他那妖孽般的智商跟天賦。
“華夏人喜歡內鬥嗎?呵呵,都是利益的驅使。”
鬼月意味深長的看了老者一眼,後者笑着點點頭。
“陸長歌這人不簡單,現在華夏的高手團結不起來不代表以後不會,陸長歌是一個苗頭,所以必須扼殺!”
最後,鬼月一語定乾坤,不容置疑的說道。
“這次事情不宜搞大,陸長歌的軟肋是他的兄弟跟女人,但是用這些人威脅他只會魚死網破並不明智,所以這次的計劃叫做……借刀殺人。”
“借刀殺人!?”
老者陡然一驚,陸長歌是華夏人,難道鬼月要借的是華夏八大古武世家的刀?
鬼月看了老者一眼,似是而非淡淡道“到時你就知道了,他的底牌我已經知道了,可我的……呵呵,師父你要猜了,你猜對了卻也錯了,這個世界不是那麼簡單的,什麼叫世界呢……?”
說完鬼月不再說話,目光遠眺,神光四shè,嘴角勾出一個瘋狂的笑容“最終的決戰,就由我來發動,整個世界……準備震動!呵呵,呵呵呵……!”
…………
“你們是誰?”陸長歌看着面前的花無意與花牧,淡然說道“如果我沒有記錯,我們旦財那裡見過。”
“我……”花無意組織着語言,面對着如此出sè的後輩,他不知該如何介紹自己,而且牽扯到陸長歌母親花容月,他更加不知該如何開口。
花牧看了花無意一眼,上前一步,儘量慈祥的微笑道“長歌,我們是你的家人,上次在金三角就想要告訴你,但不知道怎麼開口。”
“我的親人?”陸長歌仰起頭,陽光籠罩着他的身軀,讓人看不清他眼中的神sè“什麼意思?”
“咳咳,事情是這樣的。”花牧咳了咳,道“我們是你母親那一方的親人,所以我們是一家人。當年你的母親爲了與你父親在一起就……離家出走,所以這麼多年來,我們……剛剛找到你。”
花無意在一旁張了張嘴,最終沒有反駁花牧的話,他也想把陸長歌帶回花家,不爲別的,就爲了一家團聚,圓了花容月當年的夢。
“你姐姐現在也在花家,你不信可以問她。”花牧補充了一句,卻見到陸長歌臉sè陡然一變,一絲殺氣**裸的飄蕩出來,直刺他的背心。
大驚之下,花牧立刻解釋道“我們的人先找到了你姐姐,說明來意之後她自願跟着回去的,其實長歌你也應該回去,你們能夠認祖歸宗一直是你母親的心願。”
“好,我跟你們回去,立刻就走。”
陸長歌收斂殺氣,不動聲sè,乾脆的答應了,或者說到了這步田地,由不得他不答應。
他能看得出花無意與花牧都是高手,這樣的人帶走了陸惜柔,他怎麼能放心。
……
江凌市,距離京城不遠,除了大部分都市的喧囂還有着一片寂靜森林。
這是國家特級保護區,外圍有軍隊駐守,任何人都很難進入這片森林,鮮爲人知的是,這片禁區般的森林之中卻居住着一大羣人。
他們各個身懷絕技,視常人爲螻蟻。
他們心高氣傲,生來就認爲自己高人一等。
他們姓花,他們是一個古老的家族,存在至今,底蘊豐厚,非常人敢想。
一路上陸長歌從花無意的口中得知了事情完整的經過。
爲此,他沒有恨,也不會產生那狗血的家族歸屬感。
沈月月陪着他一同來到這個陌生的城市,陌生森林,直到森林深處,靠着湖泊的磅礴別墅羣。
她的手一直緊緊挽着陸長歌的手臂,生怕這個打不倒的男人因爲上一輩化不開的恩怨而傷心。
或許是陸長歌表現的太冷靜讓她更加擔心。
沒有過多的接觸,陸長歌一到這裡其他人彷彿都成了空氣,漠然的目光讓這羣高傲的花家人心裡不爽。
如果不是花牧在旁瞪眼,說不定已經有人找上陸長歌了。
畢竟這樣的年輕人即便是在花家年輕一代眼中也沒有什麼值得驕傲的資本。
花家的家主沒有出現,據花牧說,這個老人正在閉關療傷。
陸長歌沒有在意,在大長老花承的招待下,或者說是熱戀貼冷屁股的示好下見到了陸惜柔跟帶着面具的花泣月。
花泣月的面具讓陸長歌感到有一丁點好奇,但也只是一丁點。
對於這些曾經的巨人,陸長歌沒有一點好臉sè。
說白了,他不是來尋親的,只是來接走陸惜柔,這是他此行的出發點,隨着花無意全盤說出當年的經過,更加堅定了自己的信念。
花容月真的渴望自己的子女可以回到這個當年追殺過她的無情家族嗎?
就算有,花牧也不可能知道。
尤其是現在的花家,千瘡百孔,纔會對他這個新晉的天榜高手如此看重,陸長歌不傻,沒有任何羅嗦對大長老花承直接說道“劉家的事就算因我而起好了,由我來對付,其他的,無我無關。”
花承皺起眉頭,老臉上想要擠出笑容卻怎麼也笑不出來,自從陸長歌進這個門起的冷淡他都看在眼裡,其他花家人也看在眼裡。
不同的是,他們以爲陸長歌是個愣頭青,只有這些長老才知道這位纔是真正的大神,花家的未來就要靠他了。
“長歌,我知道你對花家有恨,但……畢竟是同宗同源……”花承yù言又止,好不容易說了一句就立刻被陸長歌打斷“我不喜歡聽廢話,或者坦白一點說,我認爲我現在沒有出手滅了花家已經很大方了,你們說呢?姐姐,我們走。”
陸長歌不容置疑,拉着沈月月與陸惜柔就往外走去,花牧,花承焦急的在一旁跺腳卻張不開口,的確當年的錯事已經鑄成,難道現在因爲陸長歌出息了,就要硬逼着他盡義務嗎?
這不科學。
而且,能逼得話他們也會逼,可當今世上還有幾個人能逼得了陸長歌?
即便有,至少也不是他們。
家主是真的因爲療傷而無法出來見陸長歌一面嗎?
只有他自己知道。
或許陸惜柔也會知道,一個慈祥老人在與她談心的時候忽然得知陸長歌即將到來時,驚慌的逃出房間,當天晚上就傳出老人要閉關療傷的消息。
“長歌。”陸惜柔任憑陸長歌拉着卻不願意走,泛紅的眼眶傳達着倔強的訊息。
“你不能這麼對他們,他們畢竟是你的……長輩啊!”
陸惜柔是個單純的人,這段rì子,花家人對他無微不至,像還債也像巴結,她不傻,當家主坦白說出當年往事的時候,她就知道花家人做着一切是爲了什麼。
但至少她看出來了,這個家並不只有一種人,還有爺爺花擎天,姑姑花泣月。
她捨不得讓那個風燭殘年又身受重傷的老人去挑起一個腐朽千年的巨大重擔。
他,已經太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