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隱隱猜測着,易清嘴角卻是緩緩勾勒起了一抹古怪的笑意。
只是旋即又暗暗搖頭,這世上詭異之事何其之多,又何須自己妄自操心。尤其是修士之間的恩怨,貿自插手,往往會無端惹來一些麻煩。
再次若有深意地打量了下逐漸遠去的那詭異中年人一眼,隨即易清目光一轉,也自顧自地順着人流向着機場外走去。若是無事,便在天黑之後乘坐金鷹回山了。
仍舊是天風大酒店原先定下的那房間之內。
房間之內採光條件十分的良好,一束束的金色陽光,撲打在明淨的窗玻璃之上,然後四下偏折着落在房間內的地板之上。愈加將整個房間照耀的纖毫畢現一般。
只是此刻,房間之內,卻顯得十分的幽靜。
靜靜盤坐在牀榻之上,手中所結的九天上清印,悄然逸散出一種莫名的韻味,隱隱帶着道的氣息一般。這股道韻,更是將修煉中的易清襯托的愈加出塵不凡。
泥宮丸內的神秘圖卷,兀自在懸浮伸展着,自顧自的吞吐着青濛濛的青光。而瀰漫在整個卷面之上的那層靈氣雲霧,幾乎是微不可查的,卻的確正在一絲絲的逐漸流入易清的體內,絲絲毫毫的壯大着易清的法力。
合抱之木,生於毫末;而九層之臺,起於壘土。
即使有着這無上的道緣,易清卻不敢懷有絲毫的鬆懈之意。那浩瀚的大海,想來當初也是一滴一滴的水珠匯聚而成的。大道之途,更加決然不可能依仗外物。自身的法力修爲,需要無數時間的積累打磨。
更何況,於易清而言。修煉,恐怕就是這世上最妙之事了。
每次修煉之中,恍若混沌無知,又似乎是已然不存。冥冥之中觸摸到的那絲絲的大道玄奧,總令的易清從靈魂深處泛起一種極大的愉悅之感。與這種快感相比,那什麼口舌酒色的享受,根本是不值得一提。
時間悄然流逝,卻又似乎在這道年輕的身影之處頓住了一般。
而原本金燦燦的陽光,不知不覺中已是帶上了些許昏黃之色,無端的多出一種悽美悲愴之感。只覺得這歲月無情,而萬物生靈,偏偏又渾渾噩噩,不知所存,不知所求。
“砰砰砰!”
易清仍舊是在修煉當中,驀然房門之處,卻是響起一陣敲門聲。這敲門之聲不重,帶着一股簡單的節奏之感。
終究不是在山上,因此就算是修煉易清依然留了幾分心神注意周身的情況。此刻聽到這聲音,闔上的雙眸也緩緩睜了開來。瑩然如墨的眼眸深處,有着一層清冷的精芒躍動,隱隱竟是帶着種大道無情的意境。
只是眼中的異象不過維持了幾息的時間,便又悄然隱沒。旋即一抹疑惑之色,逐漸的浮上雙目。
洛辰,周山幾人都已經離去,這時候,居然還有人上門尋找自己?
心中掠起一絲疑惑,身子卻早已是起身,來到房門處打開了房門。
房門打開,入目的是一個身形壯碩的老者。這老者的骨架十分的寬大,因此顯得十分的魁梧。在這江南之地,居然還有人能夠生的猶如北人那般高大碩壯,倒讓易清心裡暗暗有些稱奇。
似乎保養得非常好,雖然已入了花甲之年,頭上卻仍舊是漆黑一片。而雙目之中,更是在不經意間就泄露出一抹威儀。
不同於上次見到古南省的省委書記葉建國身上流露出的那種威儀,反而隱隱感覺有種鐵血,狠絕的意味在其中。配合上那高大的身軀,無疑更加的具有威懾之力。
此人身後,則是站着三個一臉彪悍的壯漢,皆滿目精芒,有種血腥之氣隱隱逸散出來。神色之間卻極爲的恭敬,護衛在這老者身後。
草莽梟雄。看到這老者的第一眼,不知爲何,易清竟是突然想起了這四個字。
將心頭的那絲驚異藏在心裡,易清的面上仍舊是平靜至極,古井無波一般。只靜靜打量着這突然出現的老者,等待他的開口。無緣無故上門,終究是有事而來的。
“可是易先生?在下冒昧登門打擾,還請勿怪。”
見到易清,這老者似乎立即反應了過來,臉上頓時浮現出一抹顯得謙遜的笑意,出聲說道。聲音卻異常洪亮,顯得中氣十足。
雖是在詢問,易清卻聽出了這老者話音中的確定之意。說來也是,以這老者流露出的氣勢,想必不是尋常之人。既然上門了,又怎麼會不事先打探清楚。
“正是。不知......”
這老者顯然知道自己的身份,可自己卻的確是對這突然上門的老者一無所知。
“在下鍾燦華,今日冒昧驚擾,實在是不得已爲之。還請易先生不要見怪纔好。”
報了家門,此時再說出這話,鍾燦華的語氣之中誠摯之意更是分明,更隱然是有着一絲歉意在其中。
“無事。不如先進來說話如何?”
雖不知這鐘燦華口中的不得已爲之究竟是所爲何事,但此刻站在門口說話,終究是有些不妥。因此此時易清直接笑着說道,說着虛手一引,作出邀請之狀。
鍾燦華倒沒有絲毫的猶豫,呵呵一笑,便邁步跨入了房內。其後的三名隨從見此自然也是想緊隨着鍾燦華進去,寸步不離地保護在其周圍。只是鍾燦華卻忽然眉頭一冷,目光冷不丁地落在身後三人身上,臉上忽然浮現出一股明顯的不悅:
“你們就不用進去了,莫非還需要防範易先生不成?”
說罷也不待這三人反應,已是快步踏入了房間之內,更順勢將房門輕輕帶上。
“鍾先生請坐,”略微沉吟,易清便覺得以此稱呼這鐘燦華爲好,尺度適中,倒沒有什麼逾禮之處。隨後便問道,“不知鍾先生親身前來找易某可是所爲何事?”話語中,也是有着一絲的好奇之色。
這鐘燦華明顯不是普通人,卻肯委身前來,並且姿態竟放的如此之底。而剛纔這人進門前對身後三個保鏢的呵斥,想來大半也是故意做給自己看的。
這就由不得易清會感到好奇了,禮下於人,必有所求。只是不知道這鐘燦華無緣無故爲何竟是會找到自己。而看他那樣子,更似乎認定了自己能夠幫上忙一般。
“當不得先生兩字稱呼。”聞言鍾燦華卻立即擺手說道。旋即面色一正,沒有順易清之意坐下,反而再次在易清面前彎身微微一躬,神色上帶着絲絲恭敬之意,“鍾某見過易道長。”
易道長?聽到鍾燦華這忽然一改的稱呼,易清的雙眼忍不住一眯。目光之中,已是帶上了些許的冷冽。看這樣子,這鐘燦華顯然已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底細。
可他最不喜歡的,就是有人暗地裡去查自己:“你查過我?”
自從來到這長遠市處理那趕屍事件,易清自問除了洛辰幾人沒人會知道自己是一名道士,畢竟他可沒有洛辰兄妹倆那麼招搖,直接就穿着道袍出來行走天下。如今這鐘燦華竟然會知道自己的身份,立即就讓易清心裡生疑。
此人,莫非是別有用心?
“易道長誤會了!還請莫要動怒!”見到易清這突然冷下來的臉色,鍾燦華臉上頓時也有些急色,連忙解釋道。
“嗯?”聞言易清臉上稍霽,擺出一副聽其解釋的樣子。自己這道士又不是什麼見不得光的身份,剛纔心裡不舒服的只是懷疑這鐘燦華暗地裡派人調查自己罷了。
無論是誰,想來要有人無緣無故去調查你的一切,總歸是有些不爽的。此刻見鍾燦華這般模樣,易清也想聽聽此人說些什麼。
看到易清平靜下來的臉色,鍾燦華心底似乎也暗暗鬆了口氣。多年久經風浪養成的威儀,臉上很快便是恢復了過來。臉色一定,旋即忽然就出口輕輕向着易清問道:
“易道長可聽說過湘省鍾家?”
隨着話音,鍾燦華的臉上在此時也是莫名的浮現出一抹自得之色。
湘省鍾家?
聞言,易清的目中頓時有着一絲絲的波動傳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