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黃袍病劍客”——九方斷水的目光突然凝止住了,漸漸走近,盯着自己不放的終於開了口:“你是頭髮亂亂的楚我兒的師姐九方斷水?”
九方斷水並不認識眼前的葉沾雪,也說不出怎麼會突然跳出一個白衣少女,一見面就訊問自己的身份,問:“姑娘你是……”
葉沾雪忘了,“黃袍病劍客”——九方斷水並不認識自己,慌忙介紹自己身份:“葉沾雪,是北俠的女兒。”
葉沾雪意識到自己的介紹太簡單了,慌忙補充:“我的目的是求你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九方斷水……?
葉沾雪見“黃袍病劍客”——九方斷水還是不明白,第二次補充:“你是頭髮亂亂的楚我兒的師姐,所以找到了你。”
九方斷水問:“姑娘好像並不認識我。”
葉沾雪點頭,可是你又怎麼知道,九方斷水就是楚我兒的師姐。很顯然,會讓眼前的九方師姐覺察出有一個人告訴自己。也很顯然是讓自己有意隱瞞。
“我沒有隱瞞你什麼。”
九方斷水也並沒有說自己隱瞞了她什麼,自己爲什麼要緊張別人懷疑自己隱瞞了什麼。
葉沾雪自己都覺得自己是在說謊,很不要意思的樣子,歉意的神情,小心翼翼地問:“你是不是看出,我在說謊?”
——說了這麼一句,誰還聽不出來自己是在說謊!
葉沾雪更加歉意了,連頭都垂了下來,垂着臉,用比上一句更歉意的聲音,跟九方斷水說:“我並不是有意要說謊的。”
九方斷水看出來了,一個慣於說謊的人,絕不會連一句謊話都說不好!
——“沾雪姑娘找我什麼事?”
葉沾雪只好說:“……可不可以……可不可以……可不可以求你一件事?”
九方斷水點頭,問:“不要慌,什麼事情?”
葉沾雪跺着腳,急得跟猴子一樣,索性說:“我要見楚我兒……不對、不對!……我要見我爹……也不對……”
九方斷水此時問也不知該從何處問,可是不問好像葉沾雪又很難說清,只有一點一點地這樣問:“你要見我,是因爲你要見楚我兒,見楚我兒是因爲你要見你爹北俠葉割衣。”
葉沾雪點頭,說:“就是這樣呀。一下子太緊張了,變得語無倫次。”
“見你爹葉割衣,爲什麼要見楚我兒?見楚我兒又爲什麼要見我?”
“見不到你,就很難見到楚我兒;見不到楚我兒,就很難見到我爹葉割衣。”
九方斷水覺得更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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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爲什麼見你爹之前一定要見楚我兒,見楚我兒之前一定要見我?”
九方斷水這麼問,葉沾雪就容易回答了,她說:“見不到你,楚我兒就不肯保護我在一個月之內見到我爹葉割衣。”
“沾雪姑娘這麼知道見到了我,楚我兒就會同意保護姑娘在一個月之內見到你爹葉割衣?”
“因爲你是楚我兒的大師姐。”
“黃袍病劍客”——九方斷水可不是容易哄騙的,立即否認:“是帶姑娘到蜀山的人告訴姑娘的,對不對?”
“對……不……對……”葉沾雪點頭,說:“是你們蜀山的敵人告訴我的。”
——“他是誰?”
——“杜妙手!”
九方斷水相信了葉沾雪並沒有說謊,問:“杜妙手還說了什麼?”
四
大馬車停了下來。
“瘋掌太虛追神魔,狂笑純陽癲道人”——薛逍蓮睜開了雙眼,身體一動不動俯視着“武林四凶神”中的“不妙道長”和“破袍丐神”,只聽彭方喝問:“你們什麼人?”
“五行頭陀”——申不害扛着哨棒,一指彭方,問:“你們是何人?”
彭十三刀探出身子,衝着四凶神,回答:“彭城的刀客。”
“不妙道長”——褚遂仁冷冷一笑,反駁:“你們絕不是彭城刀客,究竟是什麼人?”
彭十三刀坦然自若,冷笑一笑,說:“道長攔住我們去路,莫不是要買路錢。”
葉求凰打量着大馬車,滿眼喜愛,說:“老妖婦不缺錢花,走路太多,想借一借姑娘的馬車坐坐。”
彭十三刀可並不把眼前的人,放在眼裡,說:“你們在與本姑娘動手之前,最好先擡頭看一看馬車上面,不要後悔。”
葉求凰、薛爾準、褚遂仁、申不害擡頭,空空無一物的。
申不害大怒,喝問:“小丫頭,耍我們!”
葉求凰、褚遂仁逼近幾步,一臉殺氣,躍躍欲試——
“徒兒,不要殺了你師妹!”
葉求凰、褚遂仁擡頭,只見馬車頂部立着一位白髮道人,細看……赫然是恩師薛逍蓮,大驚連忙跪下叩頭:“徒兒褚遂仁參見老恩師!”
薛爾準也慌忙倒身,拜薛逍蓮:“小侄薛爾準,拜見大伯!”
薛逍蓮哈哈一陣瘋笑,躍下馬車,癲頭瘋腦走到褚遂仁面前,跳着笑笑,坐到褚遂仁背上,質問:“不孝的徒兒,跑到了哪裡?”
“不妙道長”——褚遂仁哭笑不得,知師父瘋癲多年,兩臂支撐背上的師父,恭敬回答:“徒兒一直奉老恩師之命,四處尋找師弟薛爾草下落。”
薛逍蓮聽到徒弟褚遂仁的話,聯想到兒子慘死,極度神傷,哭得傷心極了。
薛爾準跪着勸解:“大伯莫哭,堂弟或許並未被恨天教的人打死。”
薛逍蓮立刻止住了哭,問:“你看到了嗎?——是不是你找到了我的乖兒子,快拿出來!”
“天邪老妖”——葉求凰走近,說:“老道長可找到了令郎的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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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逍蓮仰着臉想了想,搖頭,神情低落地說:“沒有。肯定是落下懸崖之後,被狼吃了。”
“不妙道長”——褚遂仁立即否認,說:“師弟福大命大,絕不會死的。”
薛逍蓮聽了更加生氣!
“可爲什麼找不到?”
葉求凰居然想到了“原因”,說:“令郎一定尚在人間,老妖婦可以斷言。”
薛逍蓮立即跳了起來,問:“你救了我兒子,是不是?”
葉求凰一言不發。
薛逍蓮迫不及待,連連追問:“一定是你在山崖下面,救了我兒子,他在哪裡?”
——申不害!
“是他?”
申不害氣得七竅生煙,若是一般市井之徒,早已將他劈成兩半!
葉求凰想想,問:“兩年前,有幸見到過一個與令郎年紀差不多的少年,不知是不是令郎。”
——“他是不是這般大?”
薛逍蓮用手比了一個高度,欣喜若狂地問。
葉求凰見薛逍蓮的瘋癲之症不可救藥,不論自己如何回答,料想也不會對自己有所懷疑什麼。
——“對!就是這麼大,這麼高。”
薛逍蓮一點也不懷疑,完全信任:“帶我去見他。”
葉求凰有意遲疑,裝出一副爲難的表情,嘆息:“真人不知,令郎十分調皮……不久前跑了出去,至今不知所去。”
薛逍蓮笑影漸漸消失,苦楚着老臉,無精打采,始終看不到對葉求凰欺詐之話,表現出一絲狐疑之色。
褚遂仁、薛爾準湊了過來,附和葉求凰:“我們也看到了。”
薛逍蓮見徒弟褚遂仁、侄兒薛爾準也如此說,更無懷疑!
“折花移情不是俠”——彭十三刀跳下馬車,走過來,對薛逍蓮說:“師父,您要人家可要小心!”
——“小丫頭!說什麼呢。”
申不害殺意十足!
彭十三刀輕蔑神情,笑笑,不理會申不害,繼續說:“師兄他們在對您老人家說謊呢。”
薛逍蓮漸漸狐疑……
褚遂仁斷喝:“你是什麼東西?”
彭十三刀凜然不懼,也不理會褚遂仁,繼續說:“師父他老人家剛剛對師兄說過,小師妹乃純陽門的弟子,師兄轉眼就把師父他老人家的話,如此快的忘掉了。”
褚遂仁無言以對,逼不得已,只好跪下請罪:“師父莫怪!弟子無意對您老人家不敬。”
薛逍蓮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褚遂仁,笑了起來,突然又嚴肅起來,立的筆直,對褚遂仁說:“暫且饒了你,起來吧。”
褚遂仁又叩謝一陣,爬了起來,恨恨瞥了一眼可惡至極的彭十三刀!
“破袍丐神”——薛爾準見大伯瘋癲的如此不辨是非,懷疑彭十三刀有意掌控大伯,達到自己的目的。
——“大伯何時收的如此徒弟?”
彭十三刀替薛逍蓮回答:“我師父收徒弟還要必須跟你這個做侄兒說嗎。”
薛爾準無言以對,自覺無味!
葉求凰冷漠地注視着彭十三刀,開始說話:“武林有誰還不知道,你要殺掉彭橫刀夫婦,自知不是彭橫刀的敵手,來哄騙薛老真人,替你殺了彭橫刀。”
薛逍蓮對任何人都漠不關心,只關心自己兒子“薛爾草”安危!
彭十三刀覺得好笑,不以爲然,她說:“你難道不是。”
葉求凰七竅生煙,無言以對。
申不害怒不可遏,斷喝:“讓我一棒劈了她!”
哨棒還沒有舉起,已被薛逍蓮抓住。
申不害並不把瘋老道放在眼裡,用力奪哨棒!——一股罡氣從彭十三刀身體裡發出,申不害被純陽罡氣打的後飛出去一丈。
薛逍蓮很滿意,丟了哨棒,說:“純陽門的‘純陽罡氣’如何?”
申不害掙扎着爬起來,忍痛不語。
褚遂仁才真正意識到師父瘋癲的失去了辨別能力,居然隨便把“純陽門”上乘武功傳給別人。想到自己苦苦等待十幾年……,不禁黯然神傷!
“師父,我們還要趕路呢。——上馬車吧。”
“瘋掌太虛追神魔,狂笑純陽癲道人”——薛逍蓮身子輕輕一躍,落到了大馬車頂部,衝着褚遂仁、薛爾準喊:“有你師弟的消息告訴師父,不要忘記了。”
大馬車緩緩移動,漸漸飛奔起來,愈來愈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