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
“看來殺彭六沒希望了,爲什麼每次在這一招,你總能擊敗我?”
“地速虎嬰”——彭十一刀索性完全躺在地上,讓自己全身放鬆,他在給彭得刀說話。
“彭六”是“折花六郎”——彭爾阿。
彭得刀走過來,對躺着的彭十一刀說:“這正是城主讓你一直跟我練刀法的原因,彭爾阿或許還沒有死。”
“可我已經練了好多年了。”彭十一刀抱怨說。“只發覺並沒有什麼進步。”
“要想打過我這隻‘鶴’,是隻要下功夫的。”彭得刀話裡帶有少些譏諷的意味,他並不希望彭十一刀在刀法上有什麼作爲。
“依你現在的的刀法,連彭八也打不過,更何況是彭爾阿與十三刀。”
彭得刀最欣賞的人是“折花六郎”——彭爾阿,而並非眼前的彭十一刀!
那次計劃失敗了,彭得刀是唯一一個沒有被彭橫刀、商傲花察覺的人。
他相信,花遮脣是加入了“七殺旗”組織,下一個接下來應該是彭橫刀、商傲花夫婦了。花遮脣做的很高明,在彭橫刀夫婦都認爲他們死了的情況下,彭橫刀死在“驚鯢”、“懸翦”之下。——彭得刀不得不爲花遮脣的奇計歎服!
彭十一刀嘆了一口氣。“不要嘆氣,再來。”“不——”
彭十一刀說:“以後我不會再跟你練刀了。”“是生氣了。”
彭十一刀跳起來,認真地說:“不是。”
“陸地仙鶴”——彭得刀想不出了,苦笑道:“那是爲了什麼?”
“爲了師父你老人家。”“爲了我?”彭得刀不動聲色。
彭十一刀冷冷一笑,說了句:“你可以回頭看看,你的身後。”
彭得刀不用回頭。“瞞着你爹,想殺我。”身後的彭八說:“合我四人之力,你是死定了。”
“我與十一刀比刀時,就發現了你們藏在暗處。”彭得刀又說:“你們一定不信,你們會信的。”
“虧你一身好刀法,卻犯上作亂,對城主不忠!”
——“說下去。”彭八臉部扭曲,肚子上赫然裂出了一條長長的血痕!
——彭得刀的刀是什麼時候,掠過了彭八身體?
彭八很倒了下去,已經嚥氣。
空氣瞬間彷彿凝固了。
彭一、彭十對彭得刀的刀法練到如此境界,赫然變色。
“現在,你們剩下三個人了,還打嗎。”
彭十一刀怒眼直視:“你還沒有見識過我的刀法。”
“你的刀法。”彭得刀驚奇。“你的刀法不成發,何來法。”
彭一告訴彭得刀:“十一刀練刀,只是城主的眼睛,從夫人始懷疑彭爾阿開始。”
彭十又告訴彭得刀:“現在你想必明白,你們的什麼‘刺虎行動’爲何失敗的真實原因。”
彭十一刀還告訴彭得刀:“徒兒表面上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其實連不該知道的,也知道了。”
“十一刀……你很聰明,可是你們殺不死我!”
彭十盯着彭得刀背後的一處破綻,排出一刀!幾乎同一時間,彭一也揮出了刀。
彭十的這一刀,原本是沒有破綻的。但是,彭一在這一時間也揮出刀。
刀揮出,就有了破綻。——彭得刀的刀,霎時死死的切中了那個破綻!
二十八
——細細打量紫竹蓮,花弄月臉上自然綻放着笑影。
他並不是因爲紫竹蓮身上穿的衣服合身或是不合身而笑;也不是紫竹蓮的那一個動作、表情,引觸了他。哪怕,紫竹蓮什麼都不穿的站在他面前,他也會笑。
紫竹蓮知道弄月公子素來喜歡笑,猜不出花弄月笑的理由,也沒有心情去猜。
“你爲什麼不問問我,爲什麼笑?”花弄月笑着去問紫竹蓮。“爲什麼?”
花弄月也沒想到答案,笑了。“你已經不是小孩子了,爲什麼還要像個小孩子一樣。”
花弄月半垂着頭,只笑不回答,他非常渴望別人像對孩子般的溫暖關懷,關懷自己。因此,常常想一些無關緊要自己認爲比較天真的話換取別人的一時關懷。可是他卻忘了,自己不是孩子。“公子眼下最危險的是‘七殺旗’,你以後好自爲之。”
——好自爲之?花弄月……問:“你要離開我?”
紫竹蓮安慰花弄月:“我要去做一件很重要的事。”“我跟你一起去。”
紫竹蓮搖頭。“很危險,公子要爲地獄門活着。”
“你要我知道是什麼重要的事?”“殺彭橫刀。”
花弄月明白,是爲了一個女人。
“你知道我爲了誰。”花弄月知道,紫竹蓮是爲了商傲花,可他還要問——
“你一個人?”“還有花月痕。”
花月痕!——花弄月說:“對他要千萬小心!”
紫竹蓮點了點頭,說:“不要爲我擔心,要等我回來。”
“你一定會回來的。”
紫竹蓮沒有說話,只是淡淡的笑了一下。
暮色更沉,紫竹蓮的心比暮色更沉。
商傲花不在乎自己,紫竹蓮比商傲花更清楚這一點,明明是一件不值得做的事,紫竹蓮偏偏忍不住要做。
“你是不是很不明白?”花弄月不明白。
紫竹蓮露出一絲花弄月從來沒有的笑,說:“你以後會明白的。”
花弄月忍耐無言,垂下了頭。
“不可低估‘七殺旗’組織,我若不在了,公子以後處處都要小心!”
花弄月聽着紫竹蓮說的話,頓時忍不住眼圈一紅,落下了淚水。
“如果你真的……被殺了,我會爲你報仇的。”
紫竹蓮搖頭,對花弄月說:“仇恨是愚不可及的東西,不值你拿命做賭注。”
“你爹生死未卜,你切忌不要爲仇恨而輕生。”
紫竹蓮走出了屋子,消失在花弄月視線中。滿臉淚水的花弄月呆呆出神。
——“我會爲你報仇的,無論是誰殺了你!”
二十九
“花弄月呢?”解連環走過來問楚我兒。“跟紫竹蓮在一起。”
“屋子裡空的,沒有人。”楚我兒詫異。“他們去了哪裡。”
“會不會是——”失蹤!楚我兒?
“谷十惡要見我們了。”
楚我兒再次詫異!
解連環想了想,說:“花弄月會不會遭了谷十惡的毒手。”
楚我兒在想是不是真如解連環所說的那樣?到“不死谷”原本就是以身試險,死應該是一件意料之中的事。
谷十惡走了進來,笑着:“讓兩位公子久候了。”
解連環一笑:“想來,谷主近日必定很忙。”
“仇家上門,是一件非常棘手的事情。”谷十惡走下,往下說:“必須料理了他們。”
“谷主的仇家不是已經被全部殺死了嗎。”
“我也認爲他們已經都被殺死了。”谷十惡問:“你們可是爲七殺旗而來?”
解連環說:“不爲‘七殺旗’,怎會到此。”“爲你爹而來?”
楚我兒說:“武林流血事件接二連三發生,傳聞——”
“傳聞是我策劃了接二連三的流血事件。”谷十惡苦笑,說:“你們要找的人,就在不死谷。”
“谷主所言不錯,武林中的傳聞是這樣講的。”
“不過——”
“不過,有人居然用‘五毒腐屍砂’,救了七殺旗的殺手。”
“解大少爺懷疑,是我用‘五毒腐屍砂’救了什麼旗的殺手。”
“不是我一個人認爲,是整個武林。”“武林?”
谷十惡再次苦笑,說:“武林會使用暗器‘五毒腐屍砂’之人,何止我一人。”
“還有人?”楚我兒露出詫異之色。“敢問是何人?”
谷十惡回答:“薛右手、裘躬啼、遊南子、蕭離人。”
“骷髏蓋天鬼難逃”——薛右手:恨天教主第四位弟子,輕功不錯,早年習練過“碎骨拊屍掌”,傳聞已死。
“千手借屍”——裘躬啼:恨天教主第二位弟子,未投身“恨天教”之前,是“鐵掌霹靂子”——裘躬笑師兄,“金魔鷲”大師弟,武功不濟,是一位類似諸葛襲人的智囊。
“一劍就死”——遊南子,解難敗閉門弟子,後無故改投恨天教,成爲谷弱禪第六位弟子,精通劍術,傳言曾敗於葉割衣刀下。
“七殺蕭七郎君”——蕭離人,恨天教主第七位弟子,精通“奪命七殺爪”,僅次於大師兄“金魔鷲”,是諸葛襲人最欣賞的人之一。
“他們四個是谷弱禪的徒弟,只有遊南子不會發暗器‘五毒腐屍砂’。”
楚我兒、解連環都知道,谷十惡所說的這四個人,傳聞已經死了。不過,傳聞只是傳聞。——楚我兒現在……已經不太相信“傳聞”。
“依谷主之言,薛右手、裘躬啼、遊南子、蕭離人,他們並沒有死。”
“假如,他們四個師兄弟沒有死的話,谷弱禪就應該還活着。”
遊六師兄生前對父親敬若生父,假如沒有死,父親必定還活着!
——解連環暗暗自得,內心竟然特別興奮。
“你認爲呢?”楚我兒驀然問身邊的解連環,解連環慄然一陣。
“啊?……”
三十
彭一手一鬆,倒落了地。
“噗通”跪了下來,跪行到彭十的屍體前,欲口無言。
“大哥,十哥的死……”彭一苦笑,說:“彭十的那一招是沒有破綻的,完全怪我!”
彭城的兄弟已經在“刺虎行動”中死的太多了。
“大哥不應該如此——”“不應該如此?”彭一慢慢站起,苦笑了幾下。
“應該拿起刀,去殺了彭得刀。”“爲十哥報仇,不應該嗎。”
“彭十已經死了,再殺一個彭城的兄弟,這樣殺下去,彭城的刀讓誰拿?”
彭十一刀無言。
彭一抱起彭十的屍體,朝山上走去。
彭十一刀朝彭一消失的地方,投以冷冷譏笑。
彭城兄弟的死,就是因爲出了彭爾阿、彭得刀這類的叛逆!
——彭得刀若不死,彭城日後必會有兄弟再死於“陸地仙鶴”刀下。
彭十一刀彎腰拾起彭十的刀下了山,走下山去。
三十一
夜色似乎像貼在頭頂一樣。
一條黑影掠過,幾個起落,落入土丘之後,背貼土丘。
“陸地仙鶴”——彭得刀把血刀,插入土中,剎間抽出!——一個“點步青雲龍虎縱”,刀在空中劈出一招。
——掌影翻飛,勁風逼面!
彭得刀飛身落下。“‘陸地仙鶴’刀法精湛,爐火純青!”
“閣下,剛纔所用掌法乃‘地獄有掌’中的‘分屍獄’。”
“好眼力。”
“談不上。”彭得刀又說:“只是有掌欠力,可是手下留情。”
“可以,這麼理解。”
“哦?”
“你刀上有血性味道,又從彭城出,想必與‘刺虎行動’有關。”紫竹蓮……下面的話,就變得不言而喻了。
“紫羅剎掌下留情,料想必有緣故。”
“彭橫刀並非你一人可以殺得了的。”紫竹蓮還說:“偏偏紫竹蓮也要殺此人。”
“爲了你師妹商傲花?”
“不錯!爲了商傲花。”
“憑我二人之力,只怕……”
“再加上我呢?”彭得刀看到了一個獨眼人。
“閣下是?”
花月痕回答:“‘半面鬼奴’——”
“你。”推出一掌——“碎骨拊屍掌!,你……你是恨天教的人?”
“好眼力!”
“現在,是不可以殺掉彭橫刀了?”
“在未殺彭橫刀之前,先殺了他兒子彭十一刀。”
“爲什麼一定要先殺了,彭十一刀?”紫竹蓮不解,問彭得刀。
彭得刀說:“相信他,很快就會追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