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金打造的房間裡,四面都是書櫃,正對門有一張華麗的牀榻,此刻正有一箇中年人穿着裘袍躺在牀上,很悠哉的模樣。
“是什麼人,值得崔執事你親自出馬?”那中年人懶洋洋的問道。
“小主人,是這位小朋友,他身上帶來了咱們需要的東西。”崔執事閃身讓出了張達,那中年人一聽便立刻從牀榻上翻身坐起,盯住張達死死的看着。
被人這樣盯着,張達感到極不自在:“幹嘛這麼看我?我又沒偷你家東西!”他很是不客氣的問道。
顯然這屋子裡的是個大人物,至少在花溪鎮,恐怕還沒有哪個門派家族能有這麼大的排場。可張達偏偏就不在乎什麼大人物小人物,他固執的認定大家都是人,是平等的,你這樣盯着我就不對,所以就很直白的說了。
“呵呵,小夥子,脾氣很大麼,坐。”中年人盯了他片刻之後,便呵呵笑了起來,伸手讓座,張達老實不客氣的坐定,而那駝背的崔執事則一直站在一旁,笑眯眯的樣子,這主僕倆似乎都沒有因爲張達的態度而生氣。
“我來賣東西,好好的幹嘛把我叫到這裡來?難道必須在這裡才能賣東西嗎?”張達問道,“如果是這樣,麻煩你們動作快點,我可還跟人有約呢。”
“好,痛快,我也喜歡乾脆利落的人。”中年人收起笑容,對張達說道,“我要買你手上的月之晶魄,有多少要多少,價格麼,你定,只要不是太離譜,我們耶律世家統統接受。”
“原來這人就是耶律世家的人。”張達心裡暗道,“真正的大家族,大概也就只有這樣的大家族纔能有這樣的氣派吧?”他望着白玉杯,琉璃盞,還有各種珍貴的飾品,心裡不由得暗暗嘆息:“卻不知我何年何月才能擁有這些東西?”
金光燦燦的屋子確實容易閃花人的眼睛,不過張達很快就掙脫了這誘惑,一本正經問道:“這個東西叫月之晶魄?我撿來的,只有一顆,你們出價吧。”
張達是第一次接觸拍賣行,對這裡的許多商品的價格都不瞭解,自然是不敢貿然出價,無論是高了低了,立馬就能被人洞穿,到時候只怕就立於下風了。
“撿來的?只有一顆?你運氣還真是好。”中年人眉頭皺了皺,沉吟着說道,“我出十五萬靈幣,收購你手裡的月之晶魄。”
“十五萬?”張達記不得這是他今天第幾次如此震驚了,不過這一次顯然是最震撼的一次,剛剛他在外面櫃檯上還在爲魂物動輒上萬的價格而吃驚,一轉眼他卻在這裡跟人談生意了,這一刻張達不由得想起一個詞來:“世事無常。”
那中年人見張達皺着眉頭,以爲他對這個價格不滿意,便跟那老者使了個眼色,老者便上前說道:“小朋友,十五萬的價格是低了一些,不過我們不會收你的手續費,要知道外面的人在這裡賣東西,手續費可是不菲啊,十五萬的物品,至少要繳納上千靈幣……”
“十五萬的價格還低了?”張達心裡暗道,“看樣子這月之晶魄一定是非常珍貴的,乞兒要復仇,我們正是需要錢的時候,不行,絕對不能讓人佔了便宜去。”
思量既定,張達便站起身來,作勢要往外走。
“哎,小兄弟,你這是做什麼?”那中年人淡笑着說道,“買賣不成仁義在,價格若是不滿意,你大可還價,我們耶律世家絕對不是欺負人的家族。”
張達轉過身看着他:“你們知道我手裡的是什麼,卻還開這個價格,還敢說不是欺負人?”
其實張達說這番話的時候是心虛的,他一個初出茅廬的小子,哪裡知道月之晶魄的價格呢?剛剛在逛拍賣行的時候,他只是走馬觀花,看了十分之一不到,從中根本就沒看到有月之晶魄出手,何談價格呢?他之所以這麼說,只不過是虛張聲勢,搏一搏罷了。
“這樣……”那個中年人沉吟了一下,“你還個價,只要不是太離譜,我們都可以接受。”說完他看了身旁的崔執事一眼,兩個不約而同的點了點頭,眼神中都透着一絲渴望和興奮。
張達也是思量着,過了片刻之後他說道:“三十萬!一口價,而且要遵守諾言,不收我的手續費。”
在張達看來,這樣的還價不啻於是獅子大開口了,他甚至做好了心裡準備接受對方的低價,畢竟是十五萬,而且還是靈幣,這些靈幣能拿來做多少事?他想都不敢想。
“好!”中年人居然是不假思索就答應了,“一口價成交,我馬上就給你簽字據,崔執事,麻煩你去取錢。”
張達愣住了,人整個都是雲裡霧裡,根本就鬧不清楚了:“這月之晶魄值這麼多錢?感情我身上一直都戴着聚寶盆?唉,我還吃了那麼多,好浪費啊……”
仔細數着自己吃過的月之晶魄,張達感覺自己就像是吃靈幣一樣,心裡在滴血,疼絲絲的,有這麼多錢,六和派別說在花溪鎮,就算是鬧到黑龍城都能站得住腳。
崔執事很快就回來了,不過他手上只有一個小巧玲瓏的多寶格:“這位小朋友,這裡是三十萬,我已經解除了認主,你可滴血查驗……”
“我看……”張達接過多寶格,滴血認主之後才驚訝的發現,這個多寶格比他從張揚那裡得到的那個大多了,至少是四格的,空間是張揚那個多寶格的四五倍。
張達心神一動,開始檢查多寶格,整個多寶格里空蕩蕩的,只有中央位置堆了一堆黃燦燦的靈幣。
“這麼多,怎麼數的完?”張達可不願意稀裡糊塗的就這麼算了,他腦袋轉了轉,很快就有了辦法。
“麻煩給我一個精確的小稱和一杆大稱。”張達很有禮貌的對那個老者說道。
“嗯?要稱做什麼?”老者一愣,還沒反應過來。
“拿來就是了。”張達還沒回答,那個中年人卻是笑着吩咐道,“我想我知道小朋友要做什麼了,不得不說,你很聰明。”
“呵呵,你能看穿我的用意,難道不也是很聰明麼?”張達笑道。
老者很快將張達所需拿了過來,將兩杆稱收入囊中之後,張達便開始幹活。他先是稱出百枚靈幣的分量,而後分幾次把那一堆靈幣的總重稱出,最後計算之後,臉上露出了笑容:“嗯,這耶律世家還行,沒騙我。”
搞定這一切,張達便將稱歸還給他們,而後收起字句:“我就先告辭了,外面還有朋友等我。”
“好,小朋友慢走,我就不送了。”中年人笑眯眯的說道。
等張達離開,那崔執事纔對中年人說道:“小主人,我們又得了一顆,還差多少?”
“三顆。”中年人嘆了口氣,“沒想到這一次到這裡來巡查,居然能有意外的收穫,崔執事,看起來花溪鎮真的是……”他眯縫了一下眼睛。
……
離開那房間,張達很快就回到大廳,要賣的東西還沒賣掉,要買的秘籍也沒找到呢。在販賣心法秘籍的地方,張達仔細的低頭尋找着,但是那顆因意外之財而興奮不已的心卻隨着一個又一個的價格出現而低落下來。
“天哪,我還以爲我賺到了,我還以爲魂物就是最貴的了……”張達手裡拿了一本古蘭心經,這本書價值二十八萬靈幣,幾乎將他今天的收入全部消耗掉了。
“賺錢難,花錢易,這世道真是……”張達搖頭嘀咕着,將古蘭心經放進多寶格中,便向外走去,一邊走還一邊尋找衛清竹的蹤跡,快要走到門口時,忽然間斜刺裡衝出一個人來。
“嘻嘻,小兄弟!又見面了,真巧……”說話的正是之前在那裡嘲笑他的那個華服青年,此刻他對張達的態度卻是截然不同了,白的像是女人的面孔上堆滿了笑,並且口口聲聲把張達喚作兄弟,似乎他們已經認識很久了。
張達白了他一眼,沒有說話,他可不願意跟陌生人搭訕,誰知道這人安的什麼心呢?
“在下諸葛晴明,烏龍鎮諸葛家的三少爺。”華服青年似乎有一股
不氣餒的架勢,並不對張達的冷漠掛懷,他只是緊追兩步,繼續說道,“不知道兄弟你是哪家的?花溪鎮麼?花溪鎮的劉家……”
“抱歉,我不是劉家的,我不過是個普通人罷了。”張達來到門口,見這裡沒有衛清竹的身影,便知道她還沒出來,按照之前的約定他必須在這裡等着,可是這人若一直糾纏,那就令人苦惱了,因此他便冷冷的打斷了那人的話。
“你有什麼事請直言,我現在還有事呢。”張達道。
“這個……其實我沒什麼事,呃,這是我的名帖,我就住在烏龍鎮北郊,以後你若過有空,儘管來找我玩。”華服青年臉皮也不是太厚,他看出張達的不耐煩,因此便訕笑着遞上一張碩大的名帖,而後十分禮貌的告辭離去了。
“搞什麼名堂?”張達莫名其妙的看了他的背影一眼,隨手將名帖丟進多寶格里,而後便專注的等待衛清竹。
他們是晌午出門的,可現在已經是下午了,太陽漸漸的西斜,張達站在門口等了一個多小時卻始終都沒看到衛清竹的身影,他不由得有些焦急了。
“乞兒去哪裡了?”張達暗道,“她一個人,又沒什麼錢,不過是亂逛一通罷了,怎麼會去了這麼久呢?”
又等了半個小時左右,張達再也按耐不住了,他拉着門口的一個黑袍守衛,將衛清竹的樣子描述一番,問道:“請問有沒有這樣一個小姑娘出來過?”
黑袍守衛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都沒有說話,張達於是知道問他們是白搭了。他又在門口拉住幾個路人詢問一番,依舊是沒有什麼線索,最後不得不再次衝進去尋找。
拍賣行很大,不過大概十幾分鍾之後,張達就跑遍了,卻依舊沒有衛清竹的身影。
“怎麼辦?乞兒去哪裡了?”他回到門口,問了許多路人,卻沒人對這樣一個小姑娘有印象。
張達與衛清竹相交日久,對她的秉性再瞭解不過,她是個說一不二的人,說定的事情,哪怕天塌下來也會做到,因此不可能不告而別,也不可能丟下張達不管先回門派。
焦急的等待中,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不知不覺已是暮色四合,天漸漸暗淡下來,拍賣行也挑起燈籠來。
張達就站在這昏黃的燈光下焦急的等待着,集市此刻已經散去,路上行人稀疏,而在不遠處,一個乞丐正搖搖晃晃的走過來。
“唉,什麼世道,什麼世道!”乞丐嘆氣大聲喊着,瘋言瘋語的樣子使路人都急忙躲閃。
乞丐引起張達的注意,他忽然間想道:“這個乞丐會不會見過乞兒呢?”
“一個小乞丐,居然搖身一變成了六和派的弟子,六和派啊,那可是將要取代無極幫的門派……”修煉的世界裡,即便是乞丐也在做夢有朝一日能飛上枝頭變成鳳凰。
張達聽了這話,心裡一動,走上前拉住他問道:“你剛纔說什麼?”
“哎呀媽呀!”那乞丐被忽然衝過來的張達嚇了一跳,居然抱着頭開始叫喚了,“要殺人啦,你是誰?要幹嘛啊?”
乞丐的大聲叫喚引得路人紛紛駐足觀看,張達臉上紅一陣白一陣,急忙低聲說道:“不要再叫了,我又不是要害你!”他一翻手取出一錠銀子塞給乞丐。
“啊,哈哈!”乞丐看到銀子便破涕爲笑,“原來你是要給我錢,早說麼!”他大大方方的收下銀子,而後便是要走。
“等一等,我問你,你剛纔說的小乞丐搖身一變怎麼了?你怎麼知道?你見過她麼?”張達幾乎可以肯定,這乞丐說的人一定是衛清竹。
“哦,那個小叫花子嘛,原來是個女娃娃,我剛纔看到有人帶着她往城外破廟走去啦!”乞丐滿不在乎的說道,“幹嘛這麼緊張?”
“城外破廟……”張達的心驟然間緊縮起來,一種不安頓時將他籠罩,此刻他也顧不得這個乞丐又說了什麼,拔腳就往破廟奔去。
“乞兒,等我!”他一邊疾奔一邊在心裡說道。
烏雲四合,傍晚時分,天居然陰沉下來。
衛清竹面對兩個臉色陰沉的中年人,心中一絲懼意都沒有,經歷過滅門之禍的她,承受能力已經不是普通人能夠比擬的了。
“你們要做什麼?”衛清竹一邊尋找退路,一邊裝作害怕的樣子問道。她剛剛在拍賣行門口等張達,誰料到這兩個人一上來就一前一後將她夾在中間挾持到此處。他們兩個實力比她要高出許多,所以她根本就來不及反抗,也不能反抗。
“你是六合派的人吧?”其中一個紅臉男子冷冷問道。
“是,幹嘛?”衛清竹原先緊繃的神經一下子鬆弛下來,只要不是那些人就好。
“哼,你們六合派的那個叫張達的小子殺死了我們少主,你以爲你們就能這樣安穩的過下去麼?”另外一箇中年人說道,“從現在開始,從你開始,我們要開始清剿了,你倒黴,做第一個吧!”
“你們敢!師祖師傅還有達哥哥都不會放過你們的!”衛清竹迅速的往破廟倒退回去,她曾在這裡生活過兩年時間,對這裡的環境再瞭解不過了。
“哼,殺了你他們也不知道你死了,定會來找你,到時候來一個殺一個!”紅臉男子冷笑着。他與同伴呈犄角狀態,從兩側向衛清竹包抄過去。
說完,這中年人手一翻,一道翠綠靈力光芒便籠罩了他的手掌。他手在虛空一抓,握成拳頭,在相隔四五米的地方猛地向衛清竹一拳打去。
下乘四品武學,黑虎拳,正是無極幫的另外一門厲害功法。
這中年人拳風居然在他身前幻化成一個模糊的虎頭,如奔雷閃電一般向衛清竹咬下去。
衛清竹實力已經達到準武者境八階後期,無論是從靈敏度還是速度來說,她都是同檔次的修煉者當中的佼佼者。然而這兩個人實力已經達到武者境二階,根本就不是她能夠抵擋的,眼看那拳頭就要擊中她的頭部要害,忽然間一道白色的身影猛然從斜刺裡躥出來。
砰砰!
兩聲悶響過後,那中年人身形停頓下來,他臉色通紅,雙拳緊握,腳掌死死的把住地面,然而最終還是蹬蹬蹬倒退了三四步。在他對面,一個一襲白衣的少年正朗然而立,面色清冷的看着他們。
“你們是誰?”張達冷冷問道,剛剛他在情急之下運起靈力用自己的身體硬生生接下了這一拳。拳頭擊中了他的上臂,灼熱的痛感透過他的肌肉纖維迅速的傳遞開來,這痛令他不由自主的使勁甩了甩手臂,眉頭微微皺起。
張達不好過,那中年人卻更加震驚,就在剛纔拳頭與張達相撞擊的一剎那,悶響聲中還摻雜着咔咔兩聲細微的脆響,那是他的手指斷裂的聲音。即便是用盡全身力氣,他依舊被震退三步,而那少年則只是晃動了一下身子而已,這中間差距立刻就顯現出來了。
“怎麼可能,他不是準武者境十階麼?”中年人喃喃道。
“費長老,別糾結於我們得到的信息了,看樣子這小子又精進了不少,你我今日若能將他的人頭提回去,門主一定會對我們高看兩眼。”紅臉男子小聲說道,他悄悄的向費長老靠近。
“馬兄弟,小心,這小子實力我看不透。”費長老提醒道,他感覺到眼前這少年實力不過在武者一階甚至準武者十階左右,可是剛剛他身上所逸散出來的靈力卻比自己還要高出一個檔次。
“再怎麼厲害也不過是個十幾歲的小子,修煉時間在這裡擺着呢,無論如何今日要絕了後患!”紅臉男子說道。
“你沒事吧?”張達護着衛清竹低聲問道。
“達哥哥,剛纔太危險了,你受傷了麼?”幾乎是同一時間,衛清竹也是焦急的抓住他的手臂問道。
“我沒事,可他們是誰,這是怎麼回事?”張達看着對面兩個中年人問道。
“他們是無極幫的,說要把我們都殺死!”衛清竹急急道,“我們得回去告訴大家,如果被他們這樣
暗地裡下殺手,難免會有人中招。”
“嗯,不過先得解決了他們才行。”張達冷冷看着他們,“武者境二階的實力,硬骨頭。”
“什麼,武者境二階?不,達哥哥,你打不過他們的,我們跑吧。”衛清竹道,“我知道一條小路……”
“跑不是辦法,我早就料定張雷不會這麼輕易的放過我的。”張達道,“他兒子不是我殺死的,可他卻一定會把這筆帳算在我頭上!既然禍是我惹出來的,我就負責把這禍給消除掉。”
張達和衛清竹的話被對方兩個聽到耳朵裡,那費長老便冷笑着說道:“消除?剛剛是大意被你佔了便宜,這一次可沒那麼簡單了。”他手指指骨斷裂的那隻手在背後輕輕的握着,無名指受傷,整隻拳頭都會受到影響。
“你們是無極幫的?也好,今天就讓你們給張雷帶句話,明人不要做暗事,有本事就直接來找我,不要傷害無辜的人。”張達冷冷道,他將衛清竹往身後攔了一下,身子擋在她面前。
“哼,臭小子,年紀不大口氣不小!”紅臉男子冷笑着,他猛然喝了一聲,翠綠色靈力便自他體內逸散,迅速的包繞在他身體周圍,形成了一道翠色火焰。
張達想到剛剛衛清竹所經歷的險境,再看看眼前這兩個人,怒火不由得燃燒起來,他雙足一頓,身子如同是一道離弦之箭一般,向對面兩人暴射出去。
“嗚嗷!”原本蹲在張達肩膀上的拾兒也叫了一聲,驚跳開來,‘逃’到了一旁的樹上。而衛清竹則是毫不遲疑的跟隨張達之後向那兩人衝去,即便她不是那兩人的對手,也決不能讓張達孤身涉險。
“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你以爲能擋下費長老一拳,你就當真能敵得過我們了嗎?”紅臉男子冷笑着,他的雙腿在地上不住的交替變換着,一道道轟響自他周身空氣中爆發出來,他用的居然是奔雷腿,而他這氣勢,比之當日的張揚不知要凌厲多少了。
奔雷腿,勢如奔雷,落如閃電,劈人於無形之中,殺人於反手之間,這就是奔雷腿的要義。
那紅臉男子冷笑着,在張達一步衝來的時候,飛腿在空中留下一道道的殘影,那些殘影在張達面前形成了一道豎着劈下來的幕牆。
在紅臉男子攻擊的同時,費長老也是用另外一隻手再次施展黑虎拳,一拳往張達腹部擊去。他們實力不俗,速度飛快,配合默契,這一擊若是中了,只怕張達不死也要丟掉半條命。
“哼,馬老弟,殺了他,今日這兩個都要死!否則我那賢侄的仇怎麼報?”費長老話語間帶着一股陰狠,眼神也是殺意瀰漫。他自信以他和紅臉男子兩人的實力,就算損了一隻手也能殺死這兩個孩子。
張達眯了眯眼,嘴角露出一個冷笑:“奔雷腿?”
在張揚的多寶格里,有一本奔雷腿謄抄卷秘籍,這段時間以來,張達一直在潛心鑽研,雖然並沒有達到十分嫺熟的地步,卻也是對其運功法門有些瞭解了。此刻他眼睛一轉,便看出那紅臉男子招式中的破綻。
就在那一拳一腳即將到跟前的時候,張達忽然單掌撐地,身子倒立起來,雙腿在空中啪啪啪踢出數腳,腳腳都攻向那紅臉男子的要害。
奔雷腿勢如奔雷,攻勢凌厲,然而物極必反,攻擊太過鋒芒畢露,導致使用此招的人必定會弱於防禦。
“什麼?”那紅臉男子心中一驚,他沒想到張達居然這麼快就找出了自己的破綻,他急忙收回招式構建防禦,而與此同時,張達的腿已經掠過他身體,徑直踢向費長老,他用的居然也是奔雷腿。
一道青色身影倏的略過正躲避攻擊的紅臉男子,同時一把明晃晃的劍刺向費長老,那是衛清竹。
費長老本來就受傷,此刻更是受張達和衛清竹兩人夾擊,一時慌張他竟然不知所措了。在短暫時間裡,費長老還是選擇躲避衛清竹的長劍,在他的概念裡,張達的腿功一定沒有衛清竹的長劍鋒利。
張達眼睛眯了眯,陡然間在半空中把飛來的一腿彎曲,用膝蓋結結實實的頂上費長老的腋下。
喀嚓!
這一聲脆響可是十分清脆的,而後破廟上空便迴盪着費長老的哀嚎:“啊!我的手!”原來張達這一擊居然是將他的胳膊擊脫了臼。
張達和衛清竹動作十分的凌厲,首次配合居然天衣無縫。就在張達將費長老胳膊擊脫臼之後,衛清竹的長劍已經刺入了他的胸口,噗的一聲,長劍貫穿其心臟,那費長老難以置信的看着自己胸前的劍,一口濃血自口中流出,他喉嚨裡呃呃兩聲,身子頹然萎靡下來。
而後張達沒有絲毫的猶豫,他身子迅速的正立起來,猛地向正在後退的紅臉男子暴掠過去。與此同時,他體內運起七道力,此刻他渾身上下都籠罩在流轉的淡綠色光芒中,這光芒在他身上迅速流轉着,最終聚集到他右拳上。
七殺拳與別的武學不同,其他的武學功法大多都是以傷人爲目的,而絕大部分的武學中,傷人的最終目的是自保。可七殺拳的目的就是單純的爲了傷人,欲傷人,先傷己。平時六合派的人在使用七殺拳時,一般都是把第六式當作最終一擊,甚少有人會使出最終一擊,因爲那對自身的損害實在是太大了。
“損心傷肺催肝腸,藏離精失意恍惚,七力合一爲七殺!”張達在心裡默唸着七殺拳要義,猛然間一拳擊出。
那紅臉男子見費長老已死,不由得驚駭萬分。他跟費長老二人可以說是整個無極幫張雷最得力的幫手,尤其是費長老,跟張雷平日更是兄弟相稱。
“你居然殺死了費長老,小子,這下你不死也得死了,我們門主絕對不會放過你的!”他咬牙切齒道。
“你有命活着回去再說吧!”張達冷聲道,而他那呼嘯的拳頭已然向其面部擊去,他身周圍因強烈的靈力和拳風而形成一股小型的旋風,一時間飛沙走石,聲勢頗大。
紅臉男子知道張達不好對付,尤其是他身旁還有個衛清竹,一個是八階後期準武者,一個是武者一階,而且張達的實力現在看起來,似乎怎麼都不像是武者一階。奈何他即便是想逃此刻已經晚了,只好拼命的運勁抵抗,瞬間已經踢出數腳,每一腳都是踢向張達的要害。
“我看你還是不懂七殺拳的厲害!”張達居然不閃不避,直奔紅臉男子面門。
砰!
一聲爆響之後,紅臉男子的身形頓時被擊飛數米遠,砰然落地。
一拳擊出後,張達臉色緋紅,氣息不穩,他深呼吸數口,緩步走上前去,盯着地上那人冷聲說道:“我留你一命,回去告訴張雷,最好不要動我們六合派的人,否則就算現在我殺不了他,以後也定會爲門人報仇!”
原來剛剛張達那一拳並沒有打到紅臉男子的頭部,而是稍稍一側,擊中他肩膀。彼此本無怨無仇,如非逼不得已,他也並不願意多傷人性命。
紅臉男子倒也是一條漢子,右肩幾乎粉碎,他的臉色慘白無血色,嘴脣都咬破了,居然也沒哼一聲。他額頭冷汗淋漓,渾身撲簌發抖,那都是疼痛所致。在聽完張達的話之後,他眼神中掠過一絲驚喜,沒死,沒死就好,他翻身爬起,在張達改變主意之前跌跌撞撞往鎮子裡跑去。
“乞兒,對不起。”張達轉身看着衛清竹,“都是我太自私害你險些遇害。”
“達哥哥,你說什麼呢?”衛清竹面色也是通紅,她手裡的長劍正在往下滴血,這是她第一次殺人,那種複雜心情難以名狀,“你的臉色怎麼這麼蒼白?受傷了麼?”
“沒有,七殺拳靈力反噬造成的,冥想幾次就能恢復了。”張達勉強笑了笑說道,事實上此刻他的心肺之間正有幾道凌亂的力量在亂竄,每一次的遊走都給他帶來難以忍受的痛楚。
“那我們回家吧。”衛清竹上前攙扶着。
“嗯,是得回去了,把這件事告訴師傅他們,我們必須提防着無極幫的小人。”張達點頭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