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雖然沒檢查出什麼嚴重疾病,但聽醫生的口氣,也並不是太過樂觀,老爺子的咳嗽看似只是普通的咳嗽,對年輕人來講,可能通過身體的免疫力自我調節就會自己好起來,但對老爺子這種九十多歲的高齡老人來講,想要讓他自愈是不可能的,而且不能疏忽對待,咳得嚴重了,引起急性的呼吸衰竭甚至是心肌保塞都有可能,這纔是最令人擔憂的,而醫生所提及的另一個讓人心情沉重的消息是老爺子現在的心肺功能都很弱,這對老爺子很不利,這個消息更是讓人心情愈發沉重,老爺子現在情況是穩定,但誰都擔心又會突發什麼狀況。
“爺爺只是年前感冒了,感冒了都好了,但這咳嗽卻是一直沒好,檢查也檢查不出什麼問題,沒想到現在會發展得這麼嚴重。”張寧寧挽着陳興的手,神色悲傷。
“寧寧,放心吧,老爺子吉人天相,一定會沒事的,他只是年紀大了,身體的免疫力沒年輕人那麼好,所以纔會這樣的,不是什麼大病,你就不要太擔心了。”陳興寬慰着妻子,說着話,大舅子張義這時候也朝他走了過來。
“陳興,你從羊城趕來的?”張義看着陳興。
“嗯,跑到羊城招商引資去了。”陳興點了點頭,“對了,剛纔我坐的那專機,羊城軍區的蔡智元司令也在,他也是到京城來的,不知道是來幹嘛。”
“是嗎?”張義一愣,隨即搖了搖頭,“我對軍方那些大佬也不是很瞭解,這種事得問國棟哥比較清楚。”
陳興點頭認同張義的話,蕭國棟的父親畢竟是軍方的二號人物,蕭國棟對軍方的事情也會比外人瞭解,目光掃了一陣,陳興並沒看見蕭國棟的身影,不由得道,“怎麼沒看見國棟哥?”
“他在國外,去參加一個國際性的核技術安全應用開發會議去了,給他打了電話,他很快也會趕回來。”張義說道,臉上的表情也顯得陰鬱。
“哦。”陳興點了點頭,難怪沒看見蕭國棟。
兩人說完,也一下子不知道不知道該說啥,看向病房的目光都帶着憂慮,在場的人,神色大同小異。
陳興問了之後才知道此刻病房裡只有張““國中””、張國華還有蕭定平等長輩,張老爺子要是真走了,他們也最能代表張家的核心,守在病牀前是很正常的。
在外面等了半個多小時後,陳興纔看到蕭定平行色匆匆的離去,並沒有和其他小輩們說話,出了病房後就直接離開。
好一會,陳興的老丈人張國華也才走了出來,張國華剛剛也是比陳興早到二十多分鐘罷了,他是從江海省乘軍用專機趕過來的,能夠協調和調動軍用專機,無疑只有蕭定平這個軍委副主席纔能有這權力,否則張國華現在即便是升任省委書記,也仍然沒有乘坐專機的資格,更別說陳興,非常時刻,蕭定平也算是動用了一點私權,不過這種時候,也不會有人跳出來對此詬病。
陳興看到老丈人張國華神情疲憊,心裡也是暗歎了一口氣,老爺子的身體,是壓在張家所有人心頭上的一顆巨石,現在地方兩會是相繼落幕,全國兩會的序幕則剛要拉開,這一次,可能也會涉及到一些中央部委以及更高一層次的領導幹部調整,吸引所有人目光,老爺子在這時候倒下,無疑很不是時候,張國華的心情也可想而知了,他是張家要力捧的第三代核心,更是要被推到張系這個大派系的掌舵人位置上,但張系這樣一個龐然大物,內部並不是一點分歧和矛盾沒有,老爺子如果在這節骨眼上身體出了大問題,對整個張家的影響將是巨大的,往大了說,整個張系同樣會面臨巨大的挑戰,而張國華在整個張系內部的地位同樣會受到挑戰,想接受和繼承老爺子的權柄,張國華現在還缺少那個聲勢和威望。
“陳興來了。”張國華看到陳興,走了過來,面色緩和了不少。
“爸,你要多注意身體。”陳興關切的說了一句,有些擔憂的看着張國華。
“我的身體還好着。”張國華臉上擠出一絲笑容,拍了拍陳興的肩膀。
陳興面對心事重重的老丈人,也不知道該說點什麼,按他之前聽到的風聲,九月份的黨代會,可能老丈人會再繼續往上走一步,進入政治局,但那是老爺子還健在的情況下,只要老爺子身體無憂,屆時老丈人要進政治局可能就不會有太大的意外,到了那時,已經邁入黨和國家領導人序列的張國華要成爲張系這個大派系的領軍人也更有底氣和資格,但如今,老爺子身體狀況急轉直下,現在也才二月中下旬,老爺子目前情況是暫時穩定,但八十多歲高齡的人,誰也不知道下一刻又怎麼樣,又有誰敢保證老爺子這次會一點事兒都沒有?沒人敢保證。
老爺子的身體愈來愈差是不爭的事實,不是因爲疾病,而是因爲身體機能本身的老化,這是藥物治療沒法起到作用的。
張國華看起來心情壓抑,沒多說話,走到一旁去抽菸,其他小字輩的人,看到張國華也都會帶着敬畏的目光,張國華已經官至省委書記,是張家第二代的核心,不管是直系的還是旁系,以後張家能否繼續輝煌,就看張國華能帶張家走到什麼程度,畢竟張老爺子的年事已高,早晚會離去,而這一天,彷彿已經不遠,這次老爺子咳血又突然暈倒,誰都嚇出了一身冷汗。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着,陳興也進去病房看了老爺子一眼,老爺子正安詳的躺在牀上,在裡面看護的大姑張孝茹說老爺子睡着了,不要去吵他,陳興無聲的點頭,只是和妻子張寧寧站在病牀旁看了一會,兩人也沒說話,張寧寧陪其大姑留在病房裡,陳興則是走到外面透氣,專供中央領導人用的高級病房裡雖然無比寬敞,但人多擠在裡面也沒用處,再者,陳興總感覺病房裡很壓抑。
到了吃晚飯的時間,陳興叫張寧寧一塊出去門口隨便吃點飯,張寧寧搖了搖頭,並沒有胃口,岳母娘曾雲要從家裡煲點補湯帶過來,張寧寧說是等下喝點湯就飽了,陳興知道妻子心情不好,也沒去多說什麼,正好張義張明兩兄弟這時候走過來要拉陳興出去喝一杯,呆在醫院裡太過沉悶,一眼望去,每個人臉上都是哭喪着臉,兩兄弟看着都覺得心煩,這裡一時半會也用不上他們,索性就決定出去喝酒解悶。
“大哥,二哥,這時候出去喝酒是不是不太好。”陳興往病房看了一眼。
“咱們留下來也沒用,要是咱們都蹲在外面,老爺子就能好起來,那讓咱們不眠不休蹲個幾天幾夜都行,別說是蹲着,跪着都沒問題,但問題是不會,我們呆在外面苦着一張臉也不會對老爺子有啥幫助。”張明撇了撇嘴,他也急,老爺子是張家的擎天柱,他這個當孫子的能不替自己爺爺擔心?但呆在外面並不能有啥幫助,這會外面已經聚了不少張家直系旁系的人了,人多嘴雜,也亂哄哄的,雖然沒人敢靠近病房大聲說話,但一小撮一小撮聚在一起說話的人不少,張明是看了都煩躁。
“陳興,走吧,出去喝兩杯,權當是借酒澆愁吧。”張義面有憂色的往病房的方向看了一眼,直接搭着陳興的肩膀往外走。
三人往外走,後邊就有另一年輕人追上來,“大哥,二哥,陳興,你們上哪去,順便捎上我。”
“三兒,我們出去喝酒,你也去嗎。”張義回頭看了看對方,叫着對方的小名,是他的一個表弟,張平,排行老三,外號也就叫小三兒。
“去啊,幹嘛不去,呆在這裡悶得很,我也跟你們出去喝酒解解悶。”張平無奈道,他的心情也好不到哪去。
“那行,一塊去吧。”張明點了點頭。
四個人一起往外走,張義開車,去了常去的一個酒吧喝酒,酒吧在一個高級會所內,並不是對所有人都開放,進出的都是一些成功人士,不乏**,最主要的是有很多千金名媛,可都是一些大家閨秀,當然,還有一些通過各種關係進來,想要在裡面結識富豪權貴,夢想着能夠飛上枝頭變鳳凰的都市女白領,張義經常來這裡喝酒,在這裡混得爛熟。
“喲,張義哥來了,今天準備調哪種口味的酒喝?”酒吧裡的一個經理看到張義帶人進來,立刻就迎了上來。
“今天來啤酒就行,先來一打德國黑啤。”張義擺了擺手,今天是來解悶,並不是來尋歡作樂,張義明顯也是興致不高,看了看陳興幾人,張義道,“咱們坐外面大廳吧,看看錶演也不錯。”
“行,就坐外面吧,包廂沒意思。”張明直接決定下來,他和弟弟兩人玩的地盤不一樣,每個人都有自己喜歡去的地方,像這酒吧,他就很少來。
幾人在外頭找了個地方坐下,那酒吧經理殷勤的要過來招待,張義直接揮手打發走,他們自家人喝酒聊天,並不喜歡旁邊站着外人。
“陳興,你們南州有沒有什麼好的商機,介紹我去發點小財。”張平坐下後笑着對陳興說道。
“三兒,我警告你一句,別想着到陳興任職的地方去撈取什麼好處,你還缺那點小錢嗎,別鼠目寸光的,你惦念着發財沒錯,但別害了自己人。”張義盯着張平。
“義哥,我就是隨口說一說,哪裡是當真的。”張平乾笑道。
“不是當真就好,你也不缺什麼錢,也該消停點了。”張明插話道。
“明哥,這年頭,誰也不會嫌錢多不是,現在多撈點錢,以後也好養老。”張平笑了笑,“就算是移民到國外,有錢也是大爺,不愁沒得享受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