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若明想暫時息事寧人,殊不知中午本就理虧的王華川一身酒氣的突然衝進他的辦公室來拳打腳踢,張若明本來也不至於光捱打不還手,偏偏旁邊有人拉架,他也就理智的剋制住了,但拉着王華川的兩個同事卻是沒拉緊,王華川從辦公桌上抄起了一個菸灰缸就朝他頭上砸了過來,登時就是頭破血流,接下來的事情可想而知,他被同事送到醫院來了,因爲傷到頭部,醫生建議他先留院觀察,確認一下腦部有沒有其他損傷。
“太過分了,真的是太過分了,這事我一定要告訴陳市長,你不想打這個電話,我來打。”李晴抹着眼淚,本來今天中午聽到丈夫不回家吃飯,說是陳興約了他,李晴心裡頭還高興不已,心說丈夫總算是熬出頭了,陳興的舉動,看樣子真把丈夫這個同學放在心上。
“別,這點小事就驚動他幹嘛,其實中午我和陳興吃飯的時候,那姓王的已經來搗亂過一次,帶着幾個人衝進包廂要揍我,當時陳興也在場,後來酒店的人出面,王華川幾人才退走,這事可都是看在陳興眼裡,相信明天那王華川會有好看的。”張若明按住了妻子的手,安慰着妻子,不讓李晴打這個電話。
“我不管,你都躺到醫院來了,我等不到明天,現在不先告這個狀,我這心裡氣不順。”李晴固執的推開了丈夫的手,被觸及到了逆鱗的女人顯然已經到了爆發的邊緣。
陳興接到李晴的電話,傍晚就來到醫院,見到張若明的樣子,陳興也是一臉陰沉,關切道,“醫生怎麼說?”
“沒啥大礙,就是傷到頭部,所以醫生建議留院觀察一下,不然包紮完早就可以走了。”張若明笑着聳了聳肩,故作輕鬆道。
“沒事就好。”陳興神色有所緩和,見李晴在邊上一聲不吭,氣氛有些壓抑,陳興半開玩笑道,“中午見你還好好的,沒想到才隔個半天,你就包了個糉子頭。”
“幸好只是包了個糉子頭,要是全身都包了糉子,那就糟糕了。”張若明笑哈哈的說着。
見到自己男人還有心情和陳興說笑,李晴氣得白了丈夫一眼,但興許是受到這笑聲的影響,心情也好了許多,沒再像剛纔那樣陰鬱,只是看向陳興道,“陳市長,這次那個王華川真的是太過分了,他在單位裡一直打壓我們家若明也就算了,這次竟然還動了手,都沒見過那樣的領導。”
“放心,惡人會有惡報。”陳興朝李晴點了點頭,安慰道,這句話從他一個市長口中說出來,也是分量十足了,中午親眼見識了王華川的行徑,陳興對王華川的印象同樣很差。
“我們家若明打從被送到醫院到現在,除了他那個科室裡的幾個同事來看過,局裡就沒有一個領導過來,別說是局長副局長,就連那些箇中層的處室幹部,也沒見一個人過來,怎麼說若明也是盡職盡責的工作了好幾個年頭,出了這樣的事,局裡的領導連一個過來慰問的都沒有,也讓人寒心了。”李晴很是爲丈夫不平。
“怎麼,局裡的領導沒一個過來?”陳興皺了皺眉頭,他傍晚纔過來,至於之前有沒有張若明單位裡的領導過來探望,他並不知情。
“沒有,連個人影都沒見到。”李晴氣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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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興聽了也不禁有些許的愕然,發生這種事情,單位裡起碼也該有領導來慰問一下,哪怕就是做做樣子也該派個代表過來,眼下倒也是令人稱奇了。
“大家都知道我和王華川的矛盾已經不可調和了,爲了變相的討好王波,沒人過來也是正常。”張若明自己反倒是一副釋然的樣子。
“你們科室裡的同事不都過來看你了,局裡的領導爲什麼就不能過來。”李晴氣道。
“來看我的同事,他們在單位裡跟我一樣,都是小角色,來了也就來了,沒啥關係,王波怎麼說也是局長,不至於跟一般的科員過不去,但要是中上層的幹部過來,難免就要擔心會不會被王波給暗中記上一賬了,官場就是這樣,很現實也很殘酷。”張若明笑着搖頭。
“有那樣的局長,也難怪他兒子會如此跋扈了。”陳興笑道。
王華川或許想都想不到他會有幸出現在市長的口中,而此時此刻的他,正和中午的幾個朋友在一起花天酒地,大肆炫耀自己下午的戰績,王華川之所以會在單位裡又做出出格的舉動,說到底還是因爲幾個死黨的慫恿,中午從酒店離開後,幾人就去找了地方吃飯,免不了大吃大喝一頓,期間,舊話重提,王華川又被幾人嘲笑了,怎麼說也是統計局的一號公子哥,竟然連手底下一個主任科員都鎮不住,這局長公子當的太失敗了。
王華川被幾人一激將,加上又喝了不少酒,這下午一到單位後,路過張若明那個科室時,登時就是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氣勢洶洶的衝進辦公室打人了,這才發生了下午一幕。
張若明被送進了醫院,王華川不僅沒有半點擔憂,這會更是當成揚眉吐氣的談資在幾個朋友前炫耀,大有挽回中午丟了面子的架勢。
酒足飯飽,又是到洗浴中心去舒服了一下,王華川這纔回到家裡,王波晚上也有應酬,他比王華川回來得早一點,下午的事情,王波在單位當着衆人的面訓了兒子一頓,不過那也是做給別人看的,從他連象徵性的到醫院去看一下都沒有就能看出他本性也是個涼薄之人,現在在家,王波語氣並沒如同下午那般嚴厲,只是看了看兒子,道,“你在單位裡越鬧越過分了,你就算是跟那張若明有再大的矛盾,至於在單位裡動手嗎。”
“爸,我上午就跟你說過了,有他沒我,有我沒他,你自己看着辦吧,明天是不是開黨組會議研究一下開除他的問題。”王華川四仰八叉的就往沙發上躺着。
“說的都是混賬話,你以爲開除一個人是隨隨便便的事情嗎,張若明是行政編制,不是局裡聘請的那些臨時工、合同工,哪是說開除就開除的。”王波恨鐵不成鋼的看着兒子。
“行政編制又怎麼樣,事在人爲嘛,爸,你是局長,局裡的事還不是你說了算,你要是想開除他,局裡還有人敢反對不成。”王華川撇了撇嘴,“我看你就沒打算真開除他,反正我話擱這了,他要是不滾蛋,我在局裡也呆不下去。”
“你…你是想氣死我不成。”王波瞪起了眼睛,“老子辛辛苦苦把你弄進單位裡,幫你解決編制,又是不顧風言風語把你提了副處長,有些人一輩子都坐不到你現在的位置上,外頭那些爲了一個行政編制爭破頭的不知道有多少,你卻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那是因爲他們沒有個局長老爹,現在就是個拼爹年代,有爹的就不用拼,沒爹的當然要爭破頭,你看那些個**,請他們來幹他們還不願意呢,誰稀罕這麼個小破處長。”王華川不以爲然的說着,“爸,我跟你說句實話,我還真是不想在單位裡幹,要不是你強迫我進去,我早就跟兄弟們做生意去了,說不定現在已經發大財了,你還能跟着我沾光呢。”
“就你這德行還想做生意發大財,被人賣了還幫人數錢你都不知道,還發財呢。”王波冷着臉道,對自己兒子有幾斤幾兩,他這個當父親的最清楚,根本就不是那塊料,要不然他也不會希望兒子能在單位裡混個位置,起碼將來不愁生活,畢竟他也有老去的一天,能照顧得了兒子一時,照顧不了一世。
“我都還沒做呢,你怎麼知道我不行,爸,我說有你這樣當父親的嗎,老是打擊自己兒子,我就算是塊璞玉,也被你雕琢壞了。”王華川一臉不悅。
“你自己還好意思這麼說,我以前怎麼就沒發現你這個兔崽子除了吃喝玩樂,臉皮也是一絕。”王波氣得笑了出來,“有本事你就去做生意,我對你要求不高,你一年賺個百來萬給我看看,我也不攔你,你現在就算是在單位裡上班,照樣可以和你那些朋友一塊投資做生意,你要想讓我對你刮目相看,你就拿事實說話,是驢子是馬,拉出來溜溜就知道。”
“我倒是想呀,關鍵是你沒給我啓動資金啊,我早就對你說先給我五十萬讓我跟朋友一塊去投資了,你不肯,我有什麼辦法,巧婦難爲無米之炊,你讓我兩手空空的怎麼去做生意。”一說起這個,王華川對自己父親也是怨氣十足。
“真有本事的人都是白手起家的,你看那些真正成功的商業人士,有幾個是靠父親給錢做生意的,都是靠自己一手打拼出來的,你還敢說自己能做大生意,就衝你這句話,我就對你不抱希望。”王波對兒子打擊一點都不留情面,“說到底還是你沒這個本事,所以你給我老老實實的在單位裡呆着,別整天整些不切實際的想法。”
“爸,以前是什麼時代,現在又是什麼時代,我要是早生個三四十年,我現在早就是富豪榜上的名人了,我只是生錯了時代而已,我要是你,趕上改革開放大潮那個年代,我就絕對不吃這碗公家飯,肯定義無反顧的辭職下海,哪至於像現在這樣當了個清水衙門的局長,也沒啥大出息。”王華川直挺挺的躺在沙發上,滿腔豪情。
這一對父子也委實是活寶,只要坐在一起,說着說着就要掐起來,王波是恨鐵不成鋼,對兒子的打擊通常都是不留情面,寄希望於兒子能夠知恥而後勇,而王華川偏偏也很少會去體會父親的良苦用心,在單位裡還能裝模作樣的叫一聲‘王局’,一到家裡,和父親說話就是針尖對麥芒,一點也沒有尊老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