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大了,也嫁人了,我們該替她高興。”張國華輕輕的拍着妻子的手,妻子如此,他又何嘗不是,女兒是父親的貼心小棉襖,張寧寧不只是老爺子在寶貝着,他這個當父親同樣是心疼有加,親眼看着女兒嫁人,除了高興,其實更多的是不捨。
“國華,現在可不流行老一套了,什麼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那些可都過時了,寧寧嫁了,你們應該要高興多了個兒子纔是。”張孝茹體貼的寬慰着兩人,她也是過來人,自是知道張國華兩夫妻的感受,哪怕是再顯赫的身份,這一刻的感受,其實同天下千千萬萬的普通父母一樣。
“不過,大姐說的是,現在男女觀念都淡化了,成家的小夫妻,那也是要對雙方父母都盡孝,女婿是半個兒嘛。”鄒芳笑着點頭應和着張孝茹的話,她只知道張孝茹是張國華的大姐,也不知道張孝茹的老公是誰,跟着張孝茹講話時,也沒想太多。
周明方看着陳興的母親跟張孝茹鎮定自若的跟張孝茹說說笑笑時,心裡頭都有些苦笑,無知者無畏,就算是他跟張孝茹講話,都得恭敬的叫一聲張大姐,講話的時候還得注意措辭,不能隨便亂講,瞧瞧人家鄒芳,一口一個大姐,很是自然的叫着,說話也是隨意的很,周明方看着都佩服了,要是鄒芳知道張孝茹是軍委副主席蕭定平的妻子,還不知道能不能說的這麼順溜。
“陳興,我們總不能真吻吧,這麼多人看着呢。”兩家的長輩們在說着話,這邊張寧寧依偎在一起,耳旁還是此起彼伏的起鬨聲,都是衆人嚷嚷着要兩人當衆接吻,張寧寧嬌羞不已,跟陳興輕聲嘀咕着。
“要不然怎麼辦,就是有這麼多人看着,咱們纔沒地方躲。”陳興促狹的笑着,他的臉皮厚,他是不介意跟張寧寧當衆吻一個,看着張寧寧害羞的樣子,陳興還樂不可支。
王正就在旁邊的桌子上坐着,張明陪着對方,看着陳興和張寧寧兩個新人被衆人起鬨,張明也是一臉笑呵呵的,今天是好日子,就得這要鬧一鬧才喜慶,要是大家都一聲不吭的喝酒吃菜,那才叫一點勁都沒有。
看到王正臉色不好看時,張明無奈的搖了搖頭,這種時候他連話都懶得說了,早就叫王正不要來了,偏偏自個想過來給自己添堵,這能怪誰呢,也不知道這王正是不是魔怔了,張寧寧和陳興都已經是拜堂成親進行時了,這王正還一副想不開的樣子,你說這不是自個跟自個過不去嘛,要不是兩人的交情,張明直接就將王正攆出去了,他妹妹結婚,王正擺着一張苦大仇深的臉,這不是晦氣嘛。
“這幫人真是吃飽了撐着,吵吵鬧鬧的,聽着就膩歪。”王正不爽的說了一句,本來看到張寧寧跟陳興在自己面前成雙成對的,王正這心裡就堵得慌,偏偏這一大夥人還起鬨着要兩人接吻,王正不知道自己要是看了,會不會一口血噴出來。
“結婚嘛,當然要熱熱鬧鬧好。”張明笑了笑,反駁了王正一句。
王正沒再說啥,放在桌下的那隻手早已捏成一個拳頭狀,骨節猙獰的突出着,王正心裡的一口氣實在是順不了,說他是魔怔了也不爲過,看到張寧寧那張完美沒有一點瑕疵的臉蛋時,王正心裡只有一個聲音,‘那是他的,那是他的’。
這是王正內心深處的魔怔,曾經在京城的太子黨圈子裡放話說他一定能追到張寧寧,到頭來卻是自己打了自己一巴掌,張寧寧壓根就沒看上他,虧他以前一直都是一廂情願的,王正不只是臉面上下不來,更有着不甘,以至於心態都有些扭曲了。
舉行婚禮的十號樓內,此時是熱鬧非凡,聲音一浪大過一浪,而在國賓館外,早已有一隊神秘的中南海內衛在對場地和路線進行着最後的檢查,沿着十號樓周邊,這一隊穿着便裝的警衛仔細的檢查着,保證沒有任何一絲的意外因素出現,至於十號樓裡面,那更是不用多說,除了今天參加婚禮的嘉賓必須要經過幾關嚴格的安檢外,在這宴會大廳裡,那些看似普通的國賓館的工作人員早已經被警衛局的警衛所取代,只不過一般的賓客沒法發現罷了,也就是張家這些人看出了一些端倪。
“小肖,我有多久沒來過這了。”掛着柺杖下車的張道一駐足而立,看着曾經熟悉的釣魚臺國賓館,張道一感概萬千,十年動亂,從這裡發出的政令,也不知道殘害了多少老一輩革命家,若不是身體硬朗,扛過了那十年,就不會有如今站在這裡的張道一。
“首長,我只知道從我調到您身邊工作起,您就沒來過這裡。”肖遠苦笑道。
“是嘛。”張道一點了點頭,一臉的緬懷,轉頭看向旁邊那些如臨大敵、戒備森嚴的警衛時,張道一無奈的搖頭道,“一把老骨頭了,以後能少出來還是少出來,每次都是這麼興師動衆的,勞民傷財啊。”
“首長,中央的領導也是關心您的安全。”肖遠恭敬的說着,在他看來,張道一享受什麼樣的待遇都不爲過,打江山,守江山,一路槍林彈雨的走過來,張道一爲這個國家付出了太多。
“首長,進去吧,外面比較冷。”在門口站了一會,肖遠適時的提醒着,張道一畢竟是高齡老人了,在這零下幾度的氣溫裡站着,肖遠都擔心張道一會不會受涼了。
“走,進去,今天是寧寧大婚,我們也進去熱鬧熱鬧。”張道一點頭笑了笑,拄着柺杖的手鏗鏘有力,隨着張道一往裡走,在宴會廳喬裝成國賓館工作人員的那些警衛們一個個都高度警戒了起來。
“嗯?”張““國中””同張國華兩兄弟對視了一眼,那些個‘工作人員’的變化沒瞞過他們的眼睛,兩人都不約而同的往另外一個方向的門口望了望,身子已經站了起來。
大廳裡的大多數賓客都是不明所以,而坐在主桌的人,李懷遠、周明方,看到張““國中””和張國華兩人都站了起來,張孝茹往內側的門口望了一眼,也已經站了起來,李懷遠和周明方這兩個在各自地盤上都是權柄在握的實權人物頓時都是心裡一緊,身體跟條件反射般站了起來,這是張家老爺子要過來了啊。
大廳裡陡然一陣嘈雜,不知道是誰激動的說了幾聲‘首長來了’,很多人都明白了過來,幾乎是同一時間,所有人都站了起來,熱切的往裡面望着,平日裡,張家老爺子深居簡出,除了國家領導人能夠去拜訪,普通人根本沒機會接觸到張家老爺子這種層次的老首長,現在借張寧海大婚的機會可以一睹老首長的風采,那些費盡心思,花了大價錢從張明那裡弄到請帖的人都是一臉激動,這一趟沒白來。
張道一走出來時,全場響起了一陣雷鳴般的掌聲,陳興和張寧寧這對新人的風頭一下子被蓋過,張寧寧已經走了過去,攙扶着爺爺走路,這時候的張道一笑得格外的高興,一臉慈祥的端詳着寶貝孫女,張道一滿臉笑容,一個勁的道,“好,好,小寧寧今天真漂亮,爺爺爲你高興。”
轉頭看了看旁邊的陳興,張道一臉上帶着期許的目光,“陳興,以後可得好好對寧寧,要是讓她受委屈了,我老人家這根柺杖可是不認人的。”
張道一的話引得身邊的人都發出了笑聲,張國華也是看向了陳興這個女婿,或許這個女婿不是讓他最滿意的,但這是女兒的選擇,女兒的幸福對於他這個當父親的來說是最重要的,這也是張國華會贊同兩人婚事的原因,老爺子,同樣是這麼想的吧,張國華端詳着日漸衰老的父親,心裡莫名的有些酸楚,父親算是顯赫一世了,可那又怎麼樣,生老病死,自然規律,任你擁有滔天的權勢,早晚還是化作一把黃土,人活着,其實知足就是福。
“今天,我在這裡作爲一名長輩,敬大家一杯。”張家老爺子讓身旁的工作人員端來了一杯酒,環視着在場的人,一頭幹了下去。
人羣中響起一陣熱烈的喝彩聲,有幸在這種場合第一次見到張家老爺子的都是興奮得滿臉通紅,一大玻璃杯的酒,二話不說就喝完,誰也不會去計較張家老爺子只是白色的一個小杯子,裡面裝的酒都不知道夠不夠一口,能讓張家老爺子敬酒,所有人都只會深感榮幸,哪怕是李懷遠和周明方這種省部級幹部,同樣如此。
喝彩聲久久不絕,張家老爺子笑意盈盈的看着衆人,靠後面的不少陌生面孔,張家老爺子都不認得,對於張寧寧提倡的公益婚禮的設想,張家老爺子是聽說的,他這個老頭子這時候不介意多支持自己孫女的想法。
微微擡起手向下壓了壓,張家老爺子的聲音不大,卻是低沉有力,“在場的人,有些我都不認識,我聽我們家寧寧講過,這次的婚禮,要面向一小部分社會人士開放,說得直白一點,就是可以讓不相關的,但又有錢的人花錢買請帖來出席婚禮,說實話,我老人家第一次聽到這個想法,很是不理解吶,好好的一個婚禮,熱熱鬧鬧的一個大喜日子,幹嘛要搞得這麼市儈嘛,我們黨在搞市場經濟,在大力發展物質文明建設,但也不能物質到這種程度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