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室裡到處都是交頭接耳的聲音,張元榮一臉深沉的坐着,今天這個會議召開的很是突兀,局裡的日常事務都是由他這個常務副處理的,黃平同時還是市委常委、市政法委書記,在公安局和政法委那裡都有辦公室,黃平有時也會呆在公安局這邊,但大部分時間在政法委那邊,所以只要不是特別重大的事,都是由他處理,最近也沒發生什麼大案要案,黃平卻是突然讓辦公室通知全局的中層幹部過來開會,張元榮都猜不透是什麼事。
皮鞋蹭地的腳步聲由遠而近,黃平走進會議室時,會議室裡一下安靜了下來,原本交頭接耳的聲音也驟然消失,走到座位上坐下,黃平習慣性的掃了衆人一圈,恍若將軍在巡視着士兵,彰顯着自己的威嚴。
衆人基本上都是平視前方,也沒人敢和黃平對視一下,在局裡,黃平有着絕對的威望,盡避其平常到局裡的次數不是特別多,但他這個局長早已深入人心,瞥了張元榮一眼,黃平看似隨意的張口道,“元榮,最近有一個跟楚蓉相關的案子是你在直接抓的?”
黃平的問話沒頭沒尾的,會議室裡的人都是面面相覷,很多人都沒聽過楚蓉這個案子,知情的楊明聽到這話時,身體一頓,注意力登時就集中了起來,不動聲色的看了看黃平,楊明的眼神微微亮了起來,陳興的公關這麼快就起作用了?
楊明沉思着,而在黃平問話的時候,張元榮則是眼皮子一跳,轉頭和黃平對視了一眼,張元榮儘量裝得淡然的點着頭,“嗯,是有這麼回事。”
“這個案子移交給楊明負責吧。”黃平淡淡的說着,聲音不大,卻是不容置疑。
“黃局,這個案子的偵破正好處在關鍵時刻,這時候移交給別人,怕是會影響案子的進度。”張元榮乾笑了一下,臉色有點僵硬,這是怎麼一回事?
張元榮還在爲這突如其來的變化感到疑惑,試圖將楚蓉的案子繼續控制在自己的手裡時,卻沒發現黃平的眼神裡發生了些許變化,他是想給張元榮一個機會的,若是張元榮配合,黃平還是願意幫着張元榮再爭取一個好點的結果,起碼調到其他職位時,可以幫着說兩句話,讓張元榮有個好着落,可惜,張元榮自己沒把握住機會,那麼,黃平只能祭出最後的殺招了。
“元榮,你這一兩年在局裡的工作成績是有目共睹的,市委的領導對你的能力很是認可,市裡打算派你到省委黨校進修學習。”黃平說出這一句話時,會議室裡的氣氛登時變得詭異起來,乍一聽是好消息,要到黨校去學習了,接下來很有可能是要升遷了,可是眼前的情況,就算是再傻的人都能感覺到其中的不同尋常。
張元榮已經傻眼了,黃平的意思再明顯不過,他得到省委黨校學習,所以市局這邊的案子,他是沒時間再管了,只能移交給別人,而黃平點名讓楊明接管,這裡面的意味就深了,張元榮還不知道楊明跟陳興的私下關係,但是昨天楊明找人問楚蓉的案子,還要見楚蓉,這事已經傳到張元榮的耳朵裡,張元榮盯着坐在對面的楊明,面色陰沉。
“元榮同志不在局裡的這一段時間,他的工作由楊明同志暫時負責,具體的安排,以後會有相關通知出來。”黃平再次宣佈了一個決定。
“好了,今天的會議就是這樣,大家該幹嘛還幹嘛去。”僅僅只是宣佈了這麼兩件事,黃平就離開了,留下了會議室裡一干驚訝的衆人。
坐在張元榮旁邊的副局長張凱,古怪的望着張元榮,一時也不知道是該道喜還是該說啥,道喜吧,傻瓜也知道張元榮這次到黨校學習有點不對勁,要是不道喜,總不能悼哀吧,倒是看向楊明時,張凱眼神深處有着無法掩飾的嫉妒,爲什麼會是楊明接替張元榮的工作而不是他,今天這個會議也太蹊蹺了。
省城,林剛在視察江城市基層民警的工作時接到張元榮的電話時,林剛也差點懷疑自己耳朵聽錯了,張元榮被打發到省黨校學習來了?
匆匆的結束視察,林剛打道回府,在辦公室裡,林剛重新打給張元榮,瞭解事情的具體情況,知道這裡面有江城市委領導的影子時,林剛臉色也難看了起來,事情總是往最糟糕的方向發展,如果僅僅是黃平的意思,林剛相信黃平會給自己面子,但是張元榮在電話裡也說了,黃平提到了市委的領導,林剛甚至能猜到是哪一位,看來是黃昆明出手了,要不然不會是黃平親自出面來說這件事。
黃昆明出手,即便是林剛也感到了棘手,他這個省廳副廳長要是想跟黃昆明在人家的地盤上掰掰手腕,那是必輸無疑,說難聽點,人家要是不想給面子,鳥都不用鳥他。
海城市公安系統的格局正發生着微妙的變化,楊明光一下子好像就變成了局裡的二號人物,而這時候,陳興已經到了京城,剛下飛機後,陳興就接到楊明略帶驚喜的電話時,陳興並沒有太大的意外,黃昆明這是做出選擇了,想起昨天和黃昆明單獨會面時,兩人一度還有劍撥弩張的場面,陳興不由得一笑置之,最後走的時候,兩人還不是照樣談笑風生,跟老朋友一般,這天底下,不會有永遠的朋友,也不會有永遠的敵人,只有永遠的利益。
不管怎麼說,昨天的那次會面,陳興不僅達到了目的,而且跟黃昆明之間的關係也發生了變化,現在,他是把黃昆明徹底逼向自己的陣營,昨天的談話,他就是有這麼個意思,所以纔會引得黃昆明不喜,畢竟陳興以前還是在黃昆明手下當官的,哪怕是陳興靠上了張家這顆大樹,要飛黃騰達了,但陳興現在終究還只是副廳級,比黃昆明低一級,現在反過來要逼黃昆明站隊,黃昆明心裡能好受的了纔怪,所以昨天氣氛一度有些僵硬,但最後還是有說有笑了,說到底,黃昆明也是審時度勢。
“張少,陳興已經跟他的父母回京城了。”幾乎是在陳興下飛機的那一刻,王正就從下面得到消息了,聽到這個消息時,王正神色變了一下,陳興這麼快就回來了,那海城市那邊他就撒手不管了?
轉手就給林剛打了電話過去,王正口氣不是很好,“林廳,你辦的那件事如何了,陳興昨天才回去,今天就回來了,看來你辦事的效果並不大。”
“張少,這事現在有點不好辦了。”林剛苦笑,跟王正解釋着,“海城市的地方領導插手了,張元榮,就是我跟你的說個,在海城市公安局擔任常務副局的那個,這件事是由他具體去辦的,但今天他被打發去黨校學習了,這是海城市委的決定。”
“是誰插手這件事的?”王正語氣陰沉,昨天知道陳興回海城時,他還樂了一下,心說林剛那邊辦事果然起色,陳興這是急了,纔會着急的回海城去,那就說明他跟那些個女的果然有不正常的男女關係,不然陳興急什麼?昨日還特地打電話交代林剛要加大點力度辦事,今天就聽到那具體辦事的人被打發到黨校去了,王正差點沒氣瘋,這種關鍵時候,誰又跳出來跟他作對。
“張少,是海城市委書記黃昆明。”林剛說道,“黃昆明插手這事,我這邊一下子就有力使不上了,海城市是他的地盤,我這邊根本沒辦法把手伸進海城去,那楚蓉估計也被保護起來了,現在想要重新辦這事,估計更難了。”
“真的是…真的是”王正咬牙切齒,狠狠的掛掉了電話,他想罵一句廢物來着,終歸是忍住了,林剛對他們張家還是有用的,有扶持的價值,這次又是幫他辦事,他要是一聲廢物罵過去,寒的是林剛的心,對事情也於事無補。
紅紅火火的新年,到處洋溢着喜慶的氣氛。
大年三十,傳統的農曆新年,這一天,老百姓們都歡歡喜喜的準備過大年,濃厚的新年氣息充斥着家家戶戶,忙碌了一年的人們,終於可以停下來歇歇。
這一天,張家上下同樣熱鬧非凡,只因張家的小鮑主張寧寧要出嫁了,張家人自是一派忙碌的景象,而京城的**圈子裡,更是早已傳遍了這一件大事,曾經驕傲的張家小天鵝即將嫁做人婦了,而其對象,僅僅只是一個從普通工薪家庭走出來的草根,這令那些曾自詡爲張寧寧的死忠擁躉的人無不捶足頓胸,他們要麼是曾經風光顯赫的紅色後代,要麼是新近崛起的**,都是在京城裡叱吒過風雲的人物,偏偏都被張寧寧看不上。
晚上7點,釣魚臺國賓館,十號樓,今晚張家在這裡設宴,從昨天開始,這裡就已經熱鬧起來,國賓館的工作人員對於這次的宴席,無疑是給予了高度重視,不僅僅是因爲這宴席是張家擺的,更有傳聞說張家老爺子也會親自出席這個寶貝孫女的婚禮,對那位退居幕後的老首長,所有人自是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認真對待。
一張請帖重千金!此次張寧寧和陳興的婚禮用這句話來形容是再貼切不過,能夠收到張寧寧和陳興小兩口親自上門去送請帖的只有寥寥幾家,無不都是德高望重的老一輩革命家,而兩人此次大婚,據說有不少京城的富豪名流爲了能夠在宴席上露一露面,甚至出高價要收購請帖,僅僅是一場婚禮,卻是因爲張家的這層耀眼光環,婚禮的請帖在黑市都熱炒了起來,幾萬到幾十萬不等,趨之者若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