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興,你現在可是大領導,怎麼能讓你去打車呢。”費仁一臉的笑意,如今他對陳興的態度是愈發的熱情和恭敬,甚至有一點讓費仁不得不承認的是,他隱隱感覺到自己內心當中不知道何時已經對陳興產生了一絲絲敬畏,有點兒像他在家裡面對自己父親的心情。
陳興上了車,也沒問費仁要去什麼地方,坐在車後座,費仁在給他開車,換成以前,陳興可能會覺得不太習慣,隨着地位的升高和心態的變化,陳興卻是已經淡然處之,內心深處,陳興其實已經是一種居高臨下的心態了,以他現在的身份和職務,同費仁和楊明等人的父輩一代同輩相交都有這個資格。
“陳興,今晚帶你去一個好玩的地方,你等下肯定會感興趣的,不在市中心。”費仁邊開車邊轉頭對後面的陳興笑道。
陳興笑了笑,微微點着頭,也沒說什麼,只是費仁的計劃很快就泡湯,就在費仁打電話問楊明和張平到了哪裡時,陳興的手機也在這時候響了起來,電話是楊明的父親楊振打來的,敢情是楊明最近被自己父親管的比較嚴,不允許他晚上出去鬼混,費仁約了楊明一起出來,說是今晚陳興也會到時,楊明一下子就找到了出去玩的藉口,心說跟陳興一塊出去的話,自己父親斷然沒有反對的道理,誰知道打電話跟自己父親一說時,楊振一聽陳興今天回了海城,電話立馬就打了過來。
楊振正和一位朋友在酒店吃飯,接了自己兒子打來的電話,知道陳興在海城時,楊振原本是沒打算立刻約陳興過來的,想着晚一點吃完飯離開後再跟陳興坐一坐,飯桌上的另外一位卻是來了興趣,說是想和陳興聊聊,楊振也沒多說什麼,當下就給陳興打了電話,晚上跟他吃飯的這位的確有資格說這樣的話。
費仁同楊明通完話,就知道今晚的事黃了,等陳興也掛掉電話,費仁不由得苦笑道,“是楊局打來的電話吧?看來今晚咱們是沒機會一塊玩玩了。”
“以後機會多得是,也不差這一晚。”陳興笑着看了看前面的路面,“費仁,要勞煩你送我到金明酒店了。”
“說什麼麻煩啊,陳興你這可就太見外了。”費仁笑着不以爲然道。
車子到了金明酒店前停下,同費仁招了招手告別,陳興走進了酒店,照着楊振所說的包廂找了過去,楊振說有位貴客想跟他認識認識,陳興心裡委實也有幾分好奇。
楊振所在的包廂,聽到房門一敲響,楊振忙親自起身走過來開門,毫無意外,房門外站的是陳興,楊振臉上笑容滿面,“陳縣,就等你了。”
“楊局長要請我吃飯,那我是求之不得。”陳興說着話,目光已經越過楊振,包廂裡面的情景一目瞭然,飯桌上還坐了一箇中年男子,此刻中年男子也站了起來,陳興在往裡看時,中年男子同樣在看着門外的陳興,兩人的目光不期而遇,中年男子笑着先衝陳興點了點頭。
“陳縣,給你介紹位貴客。”楊振笑着將陳興請了進來,“看看這位是誰,說不定你有點印象。”
陳興笑着沒說話,不用楊振說,他已經在打量着中年男子,仔細搜尋着記憶中的印象,陳興其實已經認出了中年男子是誰,那是建安市市委書記張明德,陳興畢竟是給周明方當過秘書的人,對海城市是下轄的重量級區縣(市)的黨政一把手還是有幾分印象的。
“陳縣,剛纔聽楊局說你在海城,就冒昧的讓楊局請你一起過來坐坐,陳縣可不要見怪。”張明德熱情的往前走了兩步,建安市雖然和溪門縣都同屬海城市的下轄區縣,但不論經濟地位還是政治地位,建安市都比溪門縣高了一個層次,陳興現在還只是代縣長,張明德擺出瞭如此的低姿態,也算是給足了陳興面子。
“不敢,不敢,張書記相邀,我深感榮幸。”陳興連忙笑着擺手,已經認出了張明德的身份,陳興的態度也十分客氣,目光微不可覺的在張明德和楊振兩人身上流連了一下,陳興心裡有幾分詫異,楊振只不過是市局副局長,竟會跟張明德認識,有點出乎他的意料。
“看來陳縣跟張書記認識,那就不用我多介紹了。”楊振見陳興認得張明德,也很是高興,嘴上半開玩笑的笑道,“張書記,陳縣,你們兩位是領導,先坐,先坐,要不然我都不敢坐下了。”
張明德笑着看了楊振一眼,一副泰然處之的態度,對陳興反而是更爲熱情一點,邀請陳興一塊坐下,至於還站着的楊振,張明德並沒有多顧及,說句不好聽的話,楊振還真沒入他的眼,兩人不算熟悉,今晚會坐在一起吃飯,也是比較偶然,在場三人也以楊振的級別最低,張明德心裡實是沒怎麼把對方放在眼裡。
陳興笑着坐下,琢磨着楊振和海城市下屬的建安市市委書記張明德怎麼會在一起,一旁的楊振也不知道是不是看出了陳興的疑惑,笑着道,“今天張書記到市裡來開會,恰巧被我碰上了,晚上就約了一起吃頓飯,也是張書記賞臉,不然想請張書記吃飯的人多了去,我可排不上號。”
楊振這句話裡不僅捧了張明德一把,又間接的向陳興透露了他跟張明德之間的關係,兩人並不熟悉,今天能夠請到對方吃飯,委實是個意外。
兩人的相識還要從楊振到建安市去檢查警風警紀建設工作說起,在建安市局的酒宴上,市委書記張明德意外出現,說是特地來跟他喝杯酒,歡迎海城市局的領導來建安檢查工作,兩人小喝了一杯,張明德又跟楊振象徵性的聊了幾句有關建安市警務工作的客套話,隨後也就離去了,張明德的出現,更像是走個過場。
但甭管對方是不是走過場,楊振卻是對張明德的出現感到有些懵,以他的級別到建安來,還不值得張明德這位建安市的一把手親自來歡迎,由主管公安工作的副市長出面接待也就差不多了,官場裡面的接待規格也講究個級別對等,張明德不出現是正常的,出現了反而不正常,因此,楊振對張明德出現實在是意外得緊,看張明德的樣子只是象徵性的出現一下而已,但不可否認的是,人家也特地是過來跟他喝一杯酒的,楊振心裡一直想不通箇中原因。
像張明德這樣的人物,自然是不可能無緣無故的出現在宴席上,肯定是帶有某種目的,只是張明德口頭上沒有泄露出任何一丁點別的信息,楊振也猜不透是什麼原因,今天張明德來到海城開會,楊振想着前些日子也在建安跟張明德在酒桌上見了一面,就試着給張明德打了個電話,想再加強一下彼此的聯繫,至於張明德會不會答應,楊振也沒有把握,所以張明德答應下來時,楊振也纔會感到意外。
此刻楊振一句話大大的奉承了張明德一回,張明德笑着搖了搖頭,其實心裡也是高興的很,這馬屁誰都會拍,但能拍到什麼境界可就人各有別了,況且楊振是海城市局副局長,不是他的下屬,楊振嘴上拍出來的馬屁自是讓張明德極是受用。
受用歸受用,張明德也沒表現出什麼特別的不同來,目光不時的掠過陳興,張明德的注意力更多的是放在陳興身上,對於面前的陳興,張明德在心裡暗暗審視着。
“前些日子聽張南提到陳縣到我們建安去了一趟,可惜當時不知道,不然的話早該和陳縣一塊坐一坐了。”張南笑眯眯的看着陳興說道。
陳興還在疑惑的想着張明德口中那個聽起來頗爲耳熟的張南是哪一號人物時,楊振已經在一旁及時幫忙解釋道,“張南是建安市局的局長,陳縣應該有點印象。”
陳興一聽,這才恍然,那天中午還跟鍾靈一塊同張南吃了個飯,此刻楊振稍微一提,陳興便有了印象,只是心裡的疑惑卻是更甚,自己只是陪同鍾靈到其老家走了一趟,張南不至於把這事特地跟張明德這位市委書記提起纔是,除非自己到了地廳級層面才正常一點,況且那天發生的事嚴格說起來也會影響建安市公安系統的形象,張南更不應該主動跟張明德說,張明德要是細究,指不定還反而要對張南治下的建安市局產生質疑。
陳興心裡想着事,嘴上也一點不慢,笑道,“那天只是陪同一個朋友回建安辦點事,沒想到會跟張局長打交道,我也意外的緊。”
“呵呵,陳縣到了建安,應該通知我一聲纔是,怎麼說我也該儘儘地主之誼。”張明德笑着瞥了陳興一眼,臉色嚴肅道,“那天的事情我也瞭解了一下,公安系統作爲執法部門,內部的少數執法人員卻是知法犯法,和一些地痞流氓勾結來敲詐老百姓,這不僅是損害公安系統名聲的事,也是踐踏法律,破壞政府聲譽的事,我已經指示張局長要從嚴查處,絕不會姑息,倒是那天陳縣也受了點委屈,我在這裡代表建安市的公安部門向陳縣賠個不是。”
張明德說完,拿起面前已經滿上的一杯酒,乾淨利落的一口乾了下去,這個舉動看的陳興和楊振兩人眼裡都閃過一絲詫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