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那我試試。”鄭忠強眼中精光一閃,他倒是也有個辦法。不過他的辦法比較激進,眼下在知道紀委那邊已經要對林剛採取措施的情況下,他們委實沒必要再直接去衝到前面去和林剛拼個你死我活,所以鄭忠強索性也沒說自己的建議。
“嗯。那你趕緊找人去遞話,有什麼情況及時給我打電話。我先到市委那邊去一趟,看看張一萍想使什麼幺蛾子。”陳興站了起來。說道。
“好,有情況我通知您。”鄭忠強點了點頭。
兩人一起下了樓。鄭忠強目送着陳興離去,也拿去手機聯繫自己在省廳的人,剛纔陳興說的辦法,確實是可行,從人性的角度講,趨利避害是人的本性,林剛提拔的那些新人固然是死心塌地的追隨他。但那是建立在林剛還擁有權勢的基礎上,假設讓他們知道林剛即將出事,有幾個人還會不計後果的給林剛賣命就得打個大大的問號了。人性都是自私的。
只要能讓林剛身邊的人在審訊曾靜的時候故意放水。就不至於讓曾靜吃苦頭,至於林剛本人。鄭忠強心想以林剛今時今日的地位,也不大可能親自上陣動手。
市委,陳興到來後,便第一時間進了張一萍辦公室,不出陳興所料,張一萍找他過來,是因爲曾靜的事有關,依然是和上次的調子一般,舊事重提,要撤銷曾靜分局局長的職務。
只是這一次,讓陳興驚訝的是,張一萍拿出來的省廳發過來的公文裡,竟然有廳長譚澤宇的親筆簽字。
譚澤宇在這一次竟然和林剛站在同一邊了,這讓陳興有些始料未及!
“陳興同志,省廳那邊是有一些確鑿證據的,所以咱們也應該積極配合他們,要不然回頭省裡主管的領導問過來,咱們也不好答覆不是。”張一萍笑眯眯的看着陳興,林剛讓她這次配合他,張一萍看到有譚澤宇的簽字,自然沒理由拒絕,再怎麼樣,她也不能讓林剛寒心了,何況這次林剛也比上次給她找了更充分的理由,說動了譚澤宇簽字。
“這裡頭肯定有什麼誤會,一萍書記,我想這事可以暫時放放,我想找譚廳長了解一下,等確定具體的情況再說。”陳興微微皺眉,這時候只能採取拖字訣。
“呵呵,陳興吶,你是不到黃河心不死,這個曾靜,難不成跟你還有啥特殊關係不成,瞧你這麼護着她,實話告訴你吧,志明同志也對這事做了口頭指示,所以咱們沒必要因爲這麼一件小事讓志明同志不高興,你說呢?”張一萍笑容玩味的看着陳興。
周志明竟然插手了!聽到張一萍的話,陳興瞳孔劇烈收縮了一下,林剛這狗日的這一次竟然連周志明這個關係也動用了。
“一萍書記,我還是堅持找譚廳長了解一下情況再說,這也是對咱們自己同志負責任的做法。”沉默了一下,陳興說道。
張一萍沒說話,凝視着陳興,陳興態度之堅決,讓她有些驚訝,剛纔她還只是開玩笑覺得陳興和曾靜是不是有什麼特殊關係,這會,張一萍都忍不住真的懷疑起來。
沉寂了一會,張一萍突然一笑,飽含深意的看着陳興,“行,陳興你既然堅持的話,那你就去找譚廳長了解一下,不過這件事不會給你太多的時間,因爲志明同志已經下了指示,所以最遲到明天上午,曾靜這事,就要有結果,你要是堅持不同意的話,那咱們只能拿到會上討論了。”
聽到張一萍這麼說,陳興眉角一揚,沒說什麼,起身道,“一萍書記還有什麼事嗎?沒事我就先走了。”
“嗯,沒什麼事了。”張一萍淡然道。
陳興聞言,沒再說什麼,轉身就走。
張一萍看到陳興甩頭離開,嘴角微微撇了一下,雖然有些不悅,張一萍這會也懶得去計較,將省廳發過來的那份公文放下,張一萍其實到現在也不明白陳興爲什麼要死死護着那個曾靜,就因爲兩人有點交情?還是有什麼不可告人的關係?
張一萍搖了搖頭,到了她這個位置,她也不屑於去八卦別人的私事,倒是陳興的性格,張一萍不屑的撇了撇嘴,心說陳興到現在都還沒學會官場裡唯利益至上,一點長進都沒有。
張一萍有自己的價值觀和生存哲學,卻不知道別人同樣也有自己的價值觀念,依她的想法,這人與人之間相處,就是不停的算計利益得失,擱給陳興看來,人一輩子這樣活着,還有什麼意義?
從市委離開,陳興打電話給鄭忠強,詢問鄭忠強情況,得知鄭忠強已經做了安排,應該能給林剛身邊的人遞話過去,陳興也才稍稍放心。
發生這檔子事,兩人晚上無疑也沒心情再一起吃飯,陳興回到自己辦公室,神色依然凝重,現在他就等着紀委的人採取措施,以不變應萬變,但就擔心曾靜在這個過程中會吃什麼大虧。
想到譚澤宇的態度變化,陳興眉頭緊擰,譚澤宇這次怎麼會支持林剛?拿起手機,陳興查閱着通訊錄,準備給譚澤宇打一個電話過去,想了想,終究是作罷,紀委那邊都要對林剛採取措施了,他給譚澤宇打電話也沒多大意義。
郊區,省廳的一處基地裡,林剛親自在這裡坐鎮,他要等審訊結果出來,親眼見到曾靜招供,時間一分一秒的過着,眼看着半小時的時間很快就過去,林剛從自己專用的房間裡走了出來,見魏嚴華也從審訊室裡出來,有些灰頭喪氣,林剛臉色一沉,“怎麼樣,曾靜沒配合吧。”
“沒配合,一直都不開口。”魏嚴華苦笑。
“我就知道這小娘皮不會配合的。”林剛冷哼了一聲,“嚴華,直接上手段,我看她能扛得住多久。”
魏嚴華聽到林剛的話,神色發苦,想說什麼,最終還是閉上嘴。 ●тTk Λn●¢O
“怎麼?”林剛注意到魏嚴華表情有異,皺眉道。
“沒什麼,林廳,我一定按您說的去辦。”魏嚴華點了點頭。
“好,去吧。”林剛看了魏嚴華一眼,滿意的點頭。
魏嚴華轉身又進了審訊室,林剛在門外看着,卻是沒有跟進去,他有自己的權衡,之所以不想自己親自上陣動手,有一方面的原因是他現在長期身居領導職位,很久沒有親自在一線審案了,林剛還真不習慣再去動用‘刑訊’那些手段,再者,曾靜是女人,林剛自認爲自己一個大老爺們,又是領導,也拉不下臉來去對一個女人動手,所以索性讓下面的人去做,而魏嚴華是他覺得靠得住的人。
另一方面,也是最主要的一個原因,是林剛顧忌陳興等人,他知道陳興一定會盯緊了曾靜這個案子,到時候他一旦對曾靜‘上刑’,就算曾靜招了,最後陳興要是揪着他‘刑訊’這一點不放,認爲他是逼供,到時候林剛也不好交代,以陳興的能量,一旦跟他死死扛上,又抓住他動用刑訊手段這一點,將他從現在的位置掀下來都有可能,所以林剛乾脆連審訊室的門都不進,到時候出了問題,林剛全部可以推脫得一乾二淨,將魏嚴華推出來當替罪羊,說是對方自作主張,跟他沒有任何關係。
所以從魏嚴華一開始被他選定親自審理曾靜開始,他就已經決定拋棄對方。
屋裡,魏嚴華不知道的是林剛看着他進門的目光有些耐人尋味,將門關上後,魏嚴華單獨面對着曾靜,已經重新板起了一張臉。
“曾靜,機會已經給你了,你要再不招,真的要吃苦頭了。”在曾靜對面坐下,魏嚴華面無表情的說着。
“我什麼都沒做,你讓我招什麼。”曾靜神色淡然,她翻來覆去就是這麼一句話。
“呵呵,有沒有做你自個清楚,趙明程把情況都交代了,你那天半夜出現在‘盛世豪園’幹嘛?據我們調查,你可沒有朋友住在那個小區裡。”魏嚴華撇了撇嘴,“得,我也懶得跟你廢話了,我知道你肯定還是說什麼都沒做。”
“嗯,確實不用廢話,我知道林剛肯定交代你該幹啥,別磨蹭了,大家都是一個系統的,審訊的手段都門兒清,想動手就動手吧,我等着呢。”曾靜平靜的說着。
魏嚴華看着曾靜的表情,他知道曾靜是真的不怕,那雙眼睛騙不了人,魏嚴華也相信自己的判斷,經歷過大量一線審訊工作的他,很自信的認爲自己能通過犯人的表情捕捉犯人的心理變化,曾靜從始至終的表現他都看在眼裡,這是他面對的最爲特殊的一個犯人。
注視着曾靜,魏嚴華臉色陰晴不定的變幻着,沒有人知道,他剛纔手機收到了一條短信,看了短信的內容後,魏嚴華有剎那間的震驚,心態更是隱隱出現了變化,儘管他對短信的內容持懷疑態度,但內心深處卻又有一個聲音在告訴他,假若短信說的是真的呢?那他該何去何從,他這樣死心塌地的跟着林剛,能有好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