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既然陳市長您這麼說,那我會暗地裡配合尤秘書長。”劉安定點了點頭。
陳興聽到劉安定如此說。微微點頭。有劉安定的配合,相信工作組的工作能取得突破性的進展,堡壘總是從內部攻破的。
和劉安定聊了一會,因爲時間已經不早。兩人談完正事後,並沒有多聊,而爲了避人耳目。兩人特意錯開時間離開,劉安定等陳興離開了足足有半小時。這才慢悠悠的從茶館離開。
一夜無話,第二日。陳興像往常一樣上班,隨着工作日程被安排得滿滿當當,陳興也暫時將江汽的事放在一邊,有尤星照天天在江汽坐鎮。又有劉安定這個‘內應’配合,陳興對工作組還算放心。
時間一天天過去,國慶假期臨近時。工作組進駐江汽的日期也即將達到半個月。按照原先的安排,這次的審計期限就是半個月時間,不過在時間快要截止之時,尤星照卻是通過電話向陳興彙報了工作,並且要求延長審計時間。
對此,陳興自是沒有異議,由陳興下指示,市政府辦公室下發了通知,針對江汽等三家企業的審計期限延長爲一個月。
毫無疑問,陳興的主要目標是江汽,而其他兩家國企卻是跟着倒黴,被加入審計名單也就算了,這次也被延長審計時間,只因爲陳興想要做戲做全套。
尤星照給陳興打電話時,陳興人並沒有在市裡,而是在召良縣,這已經是陳興過來的第二天,而他在召良縣會呆五天。
召良縣,是江城下轄地域最遠的縣,也是全市最窮的縣,從市中心的豐城區上高速到召良縣,路程要兩個多小時,比到臨近地市的距離還遠。
作爲全市最窮的縣,召良縣的國民生產總值年年都排在全市倒數第一,可以說是坐穩老幺的位置,比倒數第二的差距足足接近五十億,別小看這五十億,對於召良縣這樣的貧苦縣來說,五十億無異於一道不可逾越的天塹鴻溝,因爲召良縣去年全年的國民生產總值也只有一百五十億不到,而落後倒數第二名的差距卻是相當於其自身國民生產總值的三分之一,可見其差距之大。
至於江城的市中心,也是全省中心的豐城區,國民生產總值排在江城市第一,去年僅豐城區的國民生產總值就達到1400億,足足是召良縣的近十倍,而豐城區的面積卻不足召良縣的十分之一,當然,國民生產總值和地域面積並不能按照這種簡單的方式進行換算,但召良縣之窮,不僅在市裡掛了號,在省裡同樣掛了號。
也因爲如此,省裡將召良縣列入了全省五個重點扶貧開發重點縣的名單之中,督促江城市委市政府要着重解決召良縣的扶貧問題,並下達了任務指標。
爲此,江城市委市政府也是向省裡立下了軍令狀,要堅決完成召良縣的重點扶貧攻堅任務,保證在這一個五年計劃結束時,徹底解決召良縣的貧困問題。
爲了解決召良縣的扶貧問題,這一年,召良縣可以說是市裡領導踏足最多的地方,早在陳興過來之前,傅建家等市委市政府的主要領導也都先後來過,重點督查召良縣的一些扶貧項目。
陳興此次下來,着重要考察的是農村的生產情況,瞭解農民的實際生產生活和收入。
陪同陳興下來的是常務副市長孔正良,因爲召良縣是由孔正良負責聯繫的貧困縣,市裡的領導當中,也只有他對召良縣的情況最爲熟悉,所以此次陳興下來,孔正良也一塊陪同。
剛剛陳興接電話時,孔正良就站在一旁,聽到陳興給政府辦下的指示,孔正良不由道,“原本半個月的審計期限延長到一個月,估計江汽的人要有意見了。”
“再怎麼有意見,江汽是市屬國企,組織紀律總是要服從的。”陳興微微一笑。
“話是這麼說,就怕他們搞出別的幺蛾子。”孔正良搖了搖頭,不過想到尤星照主動要求延長審計期限,孔正良也不禁猜測道,“工作組是不是查到了什麼?”
“嗯,星照同志說是有一些發現,所以希望延長審計時間,他提這個要求,我總不能拒絕不是。”陳興笑道。
孔正良聽到陳興的話,微微一愣,心說你是巴不得答應纔是。
兩人說着話,陳興的手機再次響了起來,不過並不是陳興的私人手機,而是平時由於致遠拿着的工作手機,看了下號碼,於致遠神色一凜,趕緊遞給陳興,“市長,是趙副省長的電話。”
陳興聞言,立刻就接了起來,“趙副省長,你好。”
“陳市長,冒昧打給你,沒打擾你工作吧。”電話那頭的趙從剛笑道,他是省裡排名較爲靠後的一位副省長。
“趙副省長說笑了,難得接到趙副省長的電話,就是再忙的工作也不重要了不是。”陳興笑眯眯的說道,和省裡這些人打交道,陳興也樂於講一些好聽的話。
“陳市長這麼說,我可是愧不敢當了。”趙從剛客氣的笑笑,旋即,話鋒一轉,突然道,“陳市長,我聽說你們市裡派了工作組對江汽進行審計,不知道有沒有查出問題?”
“暫時還沒有,怎麼,趙副省長也關心這件事?”陳興眯起了眼睛,已然意識到了什麼。
“江汽也是省裡重點支持的國企,我就是負責工業這一塊的,自然關心。”趙從剛笑笑,看似漫不經心的說着,“陳市長啊,江汽是省裡汽車工業戰略不可或缺的一環,也是省裡主要領導十分重視的企業,你們市裡對這樣的企業應該是以愛護支持爲主,而不是一味的想要找毛病,雞蛋裡挑石頭吶。”
嘿,這是什麼話?陳興聽到趙從剛的話,嘴角微微翹起,對方的話怎麼聽怎麼彆扭,這是怎麼個意思?省裡的人這麼快就忍不住跳出來給江汽撐腰了不成。
陳興這邊保持沉默着,電話那頭的趙從剛看不到陳興的表情,繼續說着,“陳市長,我聽說你們市裡派了個審計組進駐江汽,怎麼,查到問題了沒有?”
“暫時沒有。”
“聽聽,這不就對了嘛,江汽的管理層,我相信他們還是有很強的政治覺悟和黨性原則的,怎麼可能會有問題,倒是你們,原本審計期限都到了,無緣無故又延長了半個月,這讓下面的人怎麼想?這是在傷害自己人的感情嘛,也會打擊……”
趙從剛喋喋不休的說着,陳興聽得有些不耐煩,索性出口打斷道,“趙副省長,首先,我要糾正一下你的話,我們市裡派工作組進駐江汽,只是對江汽進行例行性的財務審計,並不是刻意針對什麼,其次,工作組進駐江汽的另一個重要目的是要了解江汽現在的困境,探索和尋求解決之道,並不是爲了到江汽去找茬,我想趙副省長是不是從某些人嘴裡偏聽偏信了些什麼,所以有些偏見。”
陳興的話很不客氣,甚至有些不顧趙從剛的臉面,但趙從剛既然敢打來電話來說出這麼一番話,那麼,陳興也沒必要唯唯諾諾的去聽對方聒噪,江城是副省級城市,論級別,他和趙從剛一樣是副省級,論地位,他也不見得比趙從剛差,趙從剛有什麼資格到他面前來指手畫腳?說句難聽點的,老子要是不給你面子,你當你是哪根蔥?
趙從剛顯然沒想到陳興說‘翻臉’就‘翻臉’,愣是被陳興給堵得說不出話來,旋即,更多的是怒火,陳興簡直是一點面子都不給他。
“好吧,陳市長這麼說,那當我沒打過這個電話。”好一會兒,趙從剛纔強壓住心頭的怒火,悻悻然的掛掉電話。
見趙從剛這麼快掛了電話,陳興撇了撇嘴,心知自己剛纔那一番話是把這位之前沒怎麼打交道的趙副省長給得罪了。
“陳市長,你剛纔那番話,估計讓趙副省長不高興了。”孔正良苦笑道。
“不是估計,而是已經不高興了。”陳興聳了聳肩,“看來江汽的某些人真的是坐不住了,市裡一決定延長審計期限,他們就立刻迫不及待的從省裡搬人來給市裡施加壓力。”
“或許江汽的個別人真有問題吧。”孔正良無奈的嘆了口氣,這個問題他以前不是沒有想過,市裡每年給江汽幾個億的財政補助,但即便如此仍然堵不住江汽的財政虧空,孔正良可不相信江汽真的是正常虧損,這麼大的虧空,要說江汽的個別領導沒有利用手中職權損公肥私,孔正良一點都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