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主任既然都說是流言了,咱們又何必去在意?”陳興笑了笑,“我們的工作,要傾聽民意,瞭解民意,這些都是對的,但錯誤的輿論導向,可就不該成爲我們決策的參考了。”
“陳書記,有關那民警跳樓的事,若那天勝軍同志真有訓斥過他的話,我們不能說勝軍同志身爲領導訓斥一個下屬就有什麼錯,但訓人總得講究一些方法和技巧,下屬也是人,也有自己的尊嚴不是,所以這事不管網上的輿論是不是有什麼誤導,我還是堅持在這時候,討論常勝軍同志的任命並不合適。”曾高誠平靜道。
陳興皺着眉頭,曾高誠的話有意無意的也在扭曲這件事,陳興並非聽不出來,而這也纔是他更爲擔心的,看了曾高誠一眼,陳興還待說什麼,曾高誠已經站了起來,“陳書記,勝軍同志這事,我是堅持自己看法,這是對我本職工作負責,當然,陳書記你是一把手,我也會尊重你的意見。”
曾高誠說完,再次道,“陳書記,我就不打擾你工作了。”
目視着曾高誠離開,陳興的神色有些陰沉,陳興深知曾高誠這人大主任,他還拿捏不住對方,對方若是不支持,所帶來的阻力可想而知,最主要的是,曾高誠看似口口聲聲說尊重他的意見,但陳興沒看出骨子裡有尊重。
神色沉吟着,陳興想着常勝軍這事,越想越是有些心驚,剛剛和常勝軍談論時,他還能笑出來,此刻,陳興感受到的山雨欲來風滿樓的不平靜。
“陳書記,那曾主任來,不會是跟我有關吧。”常勝軍走進來就道。
“你說對了,就是跟你有關。”陳興神色肅然,“勝軍,網上的言論,刪是刪不完的,現在的所謂網絡水軍就跟打不死的蒼蠅一樣,只要有人給錢,那是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這件事如果是有幕後推手,除了追查之外,你們公安局同樣要懂得擅於利用網絡媒體渠道,澄清事實,制止謠言,而不是一味的刪。”
“陳書記,您放心,回去我安排做這事。”常勝軍點了點頭。
“剛纔曾高誠過來,說的是過兩天的人大會議上暫不討論你的任命問題,被我給否決了,但曾高誠最後直接離開了,我估計這事還是會有變數。”陳興蹙着眉,道,“曾高誠要真是鐵了心使絆子,這事就真有幾分麻煩了,最主要的是,曾高誠可以將張飛這事當成很好的藉口。”
“媽……”常勝軍鬚眉倒豎,幾乎是想罵娘,要不是一擡眼看到眼前坐着的是陳興,常勝軍已經要罵了出來,強忍着怒氣,常勝軍道,“如果曾高誠真這麼做,那也只能說這人是個十足的小人,使這種絆子算什麼本事,虧他還是個人大主任呢。”
陳興沒說話,他在考慮着常勝軍之前的一句話,如果說纔來望山幾天的常勝軍有得罪人,那也就是得罪了錢新來,至於曾高誠,或者也該算上,畢竟是錢家和曾家兩家訂婚,此事若是錢新來乾的,曾高誠這個當親家幫忙推波助瀾,似乎很好解釋。
兩人沉默着,常勝軍此時內心憋了一肚子火,但又發作不得,也沒辦法發泄,那種憋屈的感覺讓他這種一向直來直往的血性漢子快要抓狂。
“勝軍,你先回去處理事情,該闢謠闢謠,該工作工作,沒必要受這件事情影響,你越是自亂陣腳,那可正中對方下懷了。”陳興沉思了一會,對常勝軍道。
“好,那我先回去。”常勝軍有些不甘,但仔細想想,他現在坐在陳興辦公室裡也沒用,回去處理事情纔是正事。
常勝軍本不是一個遇到點事情就沒驚慌失措的人,長期幹刑偵工作,可以說是大風大浪都經過了,什麼樣的窮兇極惡的罪犯沒經歷過?但眼下這種事讓他覺得憋屈,利用新時期的網絡媒介特點給他使的陰招,讓他有種無處着力的感覺。
從陳興辦公室裡離開,常勝軍咬了咬牙,讓他找到證據證明這事是誰幹的,這事沒完!
不大的辦公室,佈置頗爲考究,書架上那尊小小的彌勒佛的翡翠玉石,看着不起眼,卻是價值萬把塊,這是辦公廳主任衛思達的辦公室,沒事喜歡把玩一下玉石的他,在辦公室裡同樣放了一兩塊心愛的玉石,悶得慌的時候可以拿出來把玩一下。
林思語坐在衛思達對面,結在一起的小手可以看出她此刻的緊張和拘束,錢新來派車送她到市委大門口,她按着事先給的號碼打了個電話,就被人領到了這間辦公室。
衛思達打量着眼前這個小姑娘,照錢新來跟她說的,小姑娘今年才大四,端的是一個花季少女,衛思達雖然對女人不是很着迷,但真要是有漂亮女人在面前,衛思達同樣會動心,看着林思語,衛思達心裡感嘆這年頭有錢就是好辦事,錢新來竟然在這麼短時間內找到一個這麼極品的小姑娘,也不知道陳興能否經受得住,不過經受不住纔是好事喲。
“待會我讓人跟你說下在市委工作的注意事項,你得好好記着,下午先熟悉一下如何做事,明天早上,你就開始負責陳書記那間辦公室,他那辦公室的日常清掃和整理就由你來做了。”衛思達同對方說着,又道,“在機關單位工作,有一點要記住,那就是得勤快,甭管領導有沒有是叫你,你多往領導跟前跑跑,露露臉,看看有什麼需要爲領導做的都不會錯,也要懂得察言觀色,這些都是考驗眼力勁的事,你是女的,更要充分懂得利用自己的優勢,懂麼。”
林思語微點着頭,衛思達說的,她未必都明白,但來之前,羅玲早就教了她很多,那就是如何勾引男人,林思語知道自己的任務其實就是將陳興勾搭上,然後發生那種關係。
臨近中午,陳興從市委出來,楊紅約他吃午飯,陳興沒拒絕,雙方約了飯店,陳興到飯店時已經是十二點多,楊紅早就在包廂裡等候。
南鋼集團望山分公司位於市郊,楊紅現在是分公司副總,在公司內部已經有資格配專車,司機是本地人,楊紅要了解這市裡的情況卻是容易得很,特地找了家很有特色的中西風格結合的餐廳,要了一個雅緻的小包廂,提前過來等着陳興。
“請你這個大領導吃頓飯可真不容易。”楊紅看到陳興過來,登時調侃道。
“這不是過來了嘛,別人請吃飯可以拒絕,你請吃飯,我可不敢推拒喲。”陳興坐下,開着玩笑。
“是嘛,那看來我的面子挺大,能讓你這個大書記特意給面子。”楊紅笑了起來,陳興這話就算是玩笑話,身爲女人,她聽了也高興。
讓服務員上菜,楊紅一雙眼睛樂滋滋的看着陳興,“我正在重新找住的地方,等安頓好了,你就可以來串門了。”
“怎麼,宿舍住着不方便?”陳興笑着看了楊紅一眼。
“宿舍倒是還行,好歹是個副總,怎不至於給我配個太寒暄的宿舍不是,兩室一廳,裝修得也挺考究,其實是還不錯了。”楊紅笑了笑,給了陳興一個媚眼,“這不是怕住宿舍,有些人不太方便嘛。”
“我有啥不方便的。”陳興笑道。
“喲,我也沒說你不方便呀,你怎麼就對號入座了。”楊紅掩嘴笑道。
陳興笑着搖頭,不再說這事,和女人鬥嘴,那是自討沒趣。
“現在鋼鐵市場不景氣,你們集團今年是不是又虧損了。”陳興隨口問了一句。
“虧損能有什麼辦法,而且怎麼虧損,也沒哪一家鋼企敢停下來,還不是照樣開足了馬力生產。”楊紅笑了笑,“現在鋼鐵行業就陷入這個怪圈裡了,越虧損越生產。”
“大環境如此,有什麼辦法。”陳興淡然笑笑。
兩人說着話,楊紅眼珠子一轉,笑道,“陳興,有件事不知道當說不當說。”
“什麼事?”陳興看了楊紅一眼,楊紅這麼說,陳興已經意識到估計沒啥好事了。
“我爸不是擔任市政協副主席嘛,這不,那市政協主席劉青藍要調走了,我爸也有想法爭一爭政協主席的位置。”楊紅笑道,說到這裡,也沒再說下去,她知道陳興會明白她的意思。
“你爸不都快六十了嗎?這個年紀還去跟人爭那一把手的位置幹嘛,再說他的年紀也不合適。”陳興搖頭道。
“就算只能幹一兩年,也沒人會放棄不是,誰不眼紅一把手的位置呀?”楊紅撇了撇嘴,“這人在官場,不就稀罕頭上那個官帽子嘛。”
“這是政協的事,我還能插手不成,再說我都已經調出南州了,你以爲我能幫上什麼忙嗎。”陳興無奈的笑着。
“能不能幫上忙,可就看你願不願意了,誰都知道南州市裡的幹部,有些還是願意賣你面子的。”楊紅目光灼灼的看着陳興,父親私底下跟她提這事,楊紅也是迫不得已纔來求陳興,否則平常她也根本不願意多求陳興辦事,楊紅深知求的次數越多,只會讓陳興對她產生厭惡,每一次機會都該珍惜,用在關鍵上。
“人走茶涼的道理你不懂嗎,有些人說是給你面子,但會不會真正去給你下力氣幫忙,那就不好說了。”陳興笑了笑,楊紅父親這事,在陳興看來根本就是沒必要,也就差那麼一兩年就完全退休了,再去爭這政協主席的位置又有什麼意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