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我晚上約了個朋友,得過去了。”李穎說道。
“哦,這樣呀,那李姐你趕緊過去吧。”江東明笑道。
李穎輕點着頭,想了想又道,“小江,有事沒事,你也陪我爸說說話,雖然他聽不到,但說不定咱們經常在他身旁說說話,他有朝一日能醒過來呢,以前不也看到過類似的奇蹟發生嗎。”
“會的,會的,李姐你就放心吧,我巴不得李書記早日醒來呢。”江東明笑道。
李穎聽着,笑了笑,看了江東明一眼,這才放心的離去。
望山市的夜色,談不上燈火輝煌,卻有南方山城的寧靜。
限於財政條件,除了市中心區域外,望山市的城市燈光工程並沒有大範圍推廣,所以晚上也就看不到美麗的望山燈光夜景。
黃江華晚上去赴李穎的約,陳興和司機李勇兩人開着車在市區內轉着,兩人都還沒吃晚飯,陳興開着玩笑,“小李,晚上小黃去赴美女的約了,咱們兩個人就將就着找個人隨便打發晚飯了。”
“書記,請你吃飯的人應該是快可以排成一個長隊了,你咋不去,你要是去了,我好歹也能蹭吃一頓。”李勇笑道,長期跟在陳興身旁,李勇也知道也早已熟知什麼時候能開玩笑,什麼時候不能開玩笑。
“倒也是,把應酬都推掉了,瞧瞧,咱們現在不僅沒山珍海味吃,吃飯還得自己掏錢。”陳興也笑了起來。
“書記,瞧見了沒有,那是咱們前天吃飯的那家飯店,我感覺味道還行呀,要不還去那裡?”李勇笑着指了指車窗外,他們正路過前天吃飯的地方。
“行,那就去那裡,吃完順便在望山市區內走走,這來了望山,晚上還沒出來逛過。”陳興說道。
“書記,要逛街的話,得找個女伴陪你,我一個大老爺們不合適。”李勇笑了笑。
“小李,你這話說的,把我當成啥人了。”陳興笑着搖頭,“對了,我都差點忘了,你還沒對象是吧,我看得抓緊了,要不要我安排人給你相親,把這當成工作佈置下去。”
“書記,您就別打趣我了。”李勇笑着撓頭。
兩人說笑着,陳興私下裡沒有領導的架子,李勇也愛和這個年輕領導說笑,停好了車子後,下車進飯店,兩人來的時候又趕上了飯點,除了大廳後側靠窗還有個位置外,又是坐滿了人。
陳興也不講究,隨便坐大廳也沒覺得什麼,和李勇兩人將就着坐着。
坐下來,陳興望着窗外,不遠處那新城大廈顯得格外的耀眼,這會天色已暗,大廈的燈光早已亮了起來,五顏六色的燈光將大廈映襯得輝煌閃亮。
陳興這兩天都有意讓李勇閒着沒事就到街上晃,瞭解望山市的情況,李勇所能看到的聽到的,往往比他更真實,當領導當久了,陳興有時候都不願意相信自己親眼所見,他不知道自個看到的,是真實的,又或者是下面人刻意營造出來粉飾太平的場面。
當官,其實很難不受矇蔽。
“小李,這兩天有什麼見聞沒?”陳興笑着轉頭問了李勇一句。
“書記,我這兩天在市區內不少地方轉了一下,我發現這望山市抓車罰款的現象十分普遍,很多外地牌照的車,經常都會被當成黑車給抓了,然後罰款,我親眼看到了好幾起,對了,下午我路過一個紅綠燈口時,看到一輛車子闖了紅燈,正好被交警逮着了,交了一千罰款,然後就不用扣分了…”李勇翻了翻白眼。
“你怎麼知道不用扣分了?”陳興看了看李勇。
“這不是旁邊還有路人嘛,我問的,還被人鄙視了一下,說我是不是剛來望山的,竟然不知道望山三大害之一的罰款,各種名目的罰款,出點啥事,也都能交罰款解決,反正就是隻要交得起罰款,那就不用受別的處罰。”李勇笑着道。
“望山三大害,罰款?”陳興笑容玩味,“有意思,你詳細說給我聽聽。”
“書記,那我可真說了?”李勇笑着看了陳興一眼。
“讓你說就說,還磨蹭什麼。”陳興笑罵道。
“書記,我找了家街邊小賣部坐了兩個多小時,前後花了幾十塊錢,纔打聽到一些消息,回頭您可得給我報銷。”李勇笑嘻嘻的說了一句,隨即也正色了起來,道,“本地人嚷嚷上口的三大害,照他們的說法,望山第一大害,那就是貪官。”
李勇說着,小心的瞄了瞄陳興。
“恩,接着說。”陳興淡然道。
“第二大害,那就是各種各樣的罰款,照老百姓的說法,不怕你犯事,就怕你沒錢交罰款,只要有錢,聽說連殺了人都能保出來。”李勇壓低了聲音,“第三大害,就是那裡。”
李勇指着遠處的新城大廈。
“什麼意思?”李勇皺着眉頭。
“第三大害就是新城集團。”李勇低聲道。
“你聽說的這些,靠譜嗎。”陳興臉色並不是很好看。
“書記,您也知道,只是聽說的,但本地人嘴上掛的望山三大害,確實就是這麼說的。”李勇嘀咕着,“能不能信,這當然也是見仁見智的問題了。”
“見仁見智,這話說得好,小李,你這水平有長進嘛。”陳興笑道。
“書記,這不都是跟在您身邊才能學習進步。”李勇憨笑道。
陳興不可置否的笑笑,腦袋裡還在想着李勇剛纔所說的望山三大害,陳興還是那句話,道聽途說的,抱着客觀的態度去聽,不能信,也沒必要刻意去反對,但刻意用來作爲一個參考。
“老百姓們都怎麼說的,你詳細說給我聽聽,例如這望山第一大害是貪官,老百姓咋說的。”陳興笑道。
“書記,這個我還真沒打聽出詳細的,那小賣部的老闆也是個膽小怕事的,再說他還在街邊做生意呢,怕禍從口出,根本就不敢開口多說什麼,就說望山市裡那些領導,都沒一個好東西,我讓他說一兩個具體的,他就打死不敢說了。”李勇搖頭笑道。
“看來明哲保身的道理誰都懂嘛。”陳興笑了笑,眼睛微微眯着,不知道在想着什麼,“對了,這新城集團也是望山三大害之一,這個又是怎麼一回事。”
“這就更不清楚了,看那老闆的樣子,可比讓他說市裡的那些貪官還要讓他恐懼,根本不敢多嘴,一副諱莫如深的樣子。”李勇道。
“是嘛,這新城集團這麼厲害,讓本地的老百姓都聞虎色變了?”陳興眯着眼睛,尋思着,很快又道,“小李,以後你沒事的時候就多上街走走,多看看,多聽聽。”
“書記,那您出門怎麼辦?”李勇道。
“這你就不用操心了,市委辦公廳還怕安排不出一個司機來嗎。”陳興笑着搖了搖頭,“好了,吃飯吧,吃完上街逛逛。”
“好咧,吃飯。”李勇搓着雙手,他點了一道喜歡吃的香串羊肉。
陳興和李勇吃飯時,不經意間擡頭,卻是望見門口走進來一個‘熟人’,正是前天第一次進來吃飯時,不小心在衛生間門口踩到的那個漂亮女人,對方也朝這邊走來。
包廂在飯店內側,經常來這裡吃飯的蘇巖等市電視臺的人,在這裡定有固定的包廂,蘇巖昨天剛上南州去參加省衛視的一個主持人考覈,今天傍晚纔回來,她在望山市固然是家喻戶曉,有很大的知名度,但蘇巖卻從來沒想過要在望山市電視臺呆一輩子,沒有人不願意到更大的平臺去,省衛視無疑是像她這種市電視臺主持人的夢想,至於央視,蘇巖那是想都不敢想。
“蘇姐,你都不知道,這兩天你不在,那覃樺代你的班,不知道多得意呢,趾高氣揚的,好像她就能替代你似的。”蘇巖旁邊,電視臺內一個蘇巖關係較好的女同事說道。
“管她的,她也就那點眼界了,哼,我要是沒走,在這市電視臺,永遠都沒她上位的份,只不過我懶得跟她一般見識罷了,在這市電視臺爭,有意思嗎?有本事還不如多在自身下點功夫,看能不能到省衛視去,將來有沒有機會進央視。”蘇巖嘴角微微一翹,她顯然也是一個很高傲的人。
“我就說嘛,只要蘇姐您一日在電視臺內,這當家一姐永遠是您,她得意個什麼勁。”旁邊那說話的人笑道,毫不掩飾的拍着馬屁。
“小蘇,你這是鐵了心要離開望山了?”一邊,另外一個男子說道。
“金導,我可沒那麼說,這不還得看省衛視那邊的結果嘛,要是沒應聘上,那我只能繼續呆在望山了。”蘇巖笑道。
“搞不懂你,省衛視那裡競爭激烈,你在望山市電視臺那是鐵鐵的一姐,何必到省衛視那裡去跟人從頭開始競爭呢,寧當雞頭不當鳳尾,這話你又不是不明白。”男子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