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得今天天氣好,聽說過兩天又要下大雨了。”兩人爬了十來分鐘後,張寧寧倚着牆頭,微微喘着氣,陳興也跟着停了下來,擡頭往上望,萬里晴空,幾朵飄着的雲彩映襯着這雄偉險峻的長城,陳興此時也不由得有些出神。
“陳興,你在想什麼。”張寧寧輕聲問了陳興一句。
“我在想老祖宗打下這萬里江山可真不容易。”陳興笑道。
“打江山容易,守江山更難。”
“你說的沒錯,科技的發展更是顛覆着人類以往的一切,土石城牆阻擋不了飛機大炮,現在這萬里長城更多的也只能成爲一種精神上的象徵意義了,今後的時代,是文明與科技的較量,日後也不知道誰能獨領風騷。”
“你呀,這些都不是你該操心的事,你以爲你現在一個小市長能操心得了這種事呀。”張寧寧微微一笑。
“對,現在這些事不是我該操心的,我還是多操心我還未出生的孩子是男是女。”陳興笑哈哈的說道。
“貧嘴。”張寧寧嘴角一翹,風情萬種。
……
南州市藍河會所,這兩日來,會所又比往常熱鬧了不少,能進來的客人,無疑都是非富即貴的人,而這兩日來,新增加的那些來捧場的人,又以南州市本地的居多,多是地方上有頭有臉的人,這讓會所主人鄧文華笑得合不攏嘴。
藍河會所是實行會員制的,什麼普通會員,銀卡會員,金卡會員,白金會員,鑽石會員等等,一級一級往上,而要成爲會員,則要交爲數不少的入會費,級別越高的會員,入會費越多,鄧文華聽着財務人員彙報這兩天的收入,臉上的笑容就沒停下來過,沒有比這更容易的賺錢方法了。
“鄧哥,生意越來越好了,恭喜了。”陳達飛半躺着靠在沙發上,翹着二郎腿,抽着煙,好似這會所的半個主人一般。
“生意好還是其次,關鍵還是能將這麼多在地方上有頭有臉的人聚在一起,組成一個關係網,這纔是一筆最大的財富,也是我開這會所最大的目的,你想想,一張巨大的人脈關係網,只要是在這張網裡面的人,大家都共同進退,這能產生多麼大的能量。”鄧文華笑眯眯的說着,臉上不乏得意之色,財務人員已經出去,這裡就他和陳達飛兩人,鄧文華說話一點也不忌諱,兩人天天混在一起,都快親得能穿同一條內褲了。
“不錯,鄧哥,還是你有眼光。”陳達飛笑着奉承了一句。
“這年頭,光有眼光是不行的,還得有實力,嘿嘿,不過也印證了一句話,這縣官就是不如現管呀,我爸擔任省委秘書長的時候,咱這會所雖然也有人氣,但沒現在這麼熱鬧,好像過來的客人,不少還是通南特地過來的,嘖嘖,現在我爸要調下來南州擔任一把手,你看看,來捧場的一些本地人就比之前多了起來了。”
“那是他們識相,看日後這南州的地面上,誰還敢不買你鄧少的面子。”陳達飛笑道,“鄧少,你爸都要調下來了,你啥時候去把那張海弄出來,他是給你賣命的,你要是沒把他撈出來,這下面人一傳,說不得還讓人以爲鄧少你薄情寡義。”
“提這事我就心煩。”鄧文華撇了撇嘴,“媽的,你以爲我不想把張海撈出來啊,他都是跟着我從通南過來的老人了,之前在通南幫我打理生意也是打理得井井有條,我身邊還缺不得他呢,關鍵是那周知進也不是個善茬,哎,我爸說周家也不是好惹的,讓我別爲了一個下人較真,不划算,你說我能不蛋疼嘛。”
“這陳興跟咱們不對付,連他身邊的人也這麼難惹,嘖,看來還真是我們的剋星。”陳達飛瞥了鄧文華一眼,狀似不甘的說着。
“算了,咱們儘量跟他井水不犯河水,反正張海也只是關一些時日,很快就出來,只能委屈他了。”鄧文華無奈道。
“鄧少,關鍵是你不想去惹他,他要是想收拾你呢,你總不能眼巴巴的等人上來打臉吧,我聽說市公安局那邊,可是時時都盯着會所呢,就等着機會要進來查一查呢,準備來個人贓俱獲。”陳達飛說道,因爲鄧文華這會所的客人,個別有吸毒的,會帶一些毒品進來玩,鄧文華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所以陳達飛纔有此一說。
“他們敢。”鄧文華瞪起了眼睛,“老子不想主動招惹別人,要是他們以爲老子好欺負,那就看誰的拳頭大。”
鄧文華說着,眉頭一皺,“市公安局不是廖東華當局長嗎,他跟陳興又不是一路的,我相信他沒那個膽子。”
“廖東華是不會那麼做,但路鳴會啊,他不是當着常務副局長嘛,那人可是陳興的狗腿子,專門爲陳興衝鋒陷陣的。”陳達飛道。
“就憑他一個副局長,要是再敢伸爪子過來,老子就真跟他急。”鄧文華冷哼了一聲,父親要調任南州擔任一把手,在省委常委裡的排名也還會更進一步,他的底氣無疑更足了起來。
兩人說着話,包廂門推了進來,曾高強出現在了門口,滿臉笑容的走了進來,“鄧少,生意越來越好了喲。”
……
省紀委,剛履新省紀委書記沒幾日的葛建明,已經過了前天的風光,現在已經在開始接手和熟悉紀委的工作,而此刻,擺在葛建明面前卻是一件令他頗爲頭疼的事。
辦公桌上,堆着幾份有關南州市副市長曾高強違法的資料,是通過匿名信件送過來的,葛建明都有些懷疑這是不是有人故意給他上眼藥了,他剛履新,就送這麼一份資料過來,這着實讓葛建明頭疼,他不想去過分觸動那些本地派的人,但轉念一想,剛擔任省紀委書記,如果能立刻辦一個有一定影響的貪腐案件來,這無疑也能作爲他樹立威望的第一把火,但凡事都有利弊,葛建明權衡着這事,眉頭都快擰成一個川字型。
陳興回到南州時,省委有關鄧毅正式任命也已經下來,鄧毅擔任南州市委委員、常委、書記,省委組織部長陳近東代表中央、省委在南州市的全市幹部大會上宣佈了這一項人事任命,這也宣告了南州市正式告別葛建明時代,進入了鄧毅時代。
葛建明也好,鄧毅也好,都是跟福佑軍關係密切的人,對陳興而言,鄧毅擔任書記的最大區別是兩人私底下的矛盾更大,這是一個糟糕的消息,但工作該怎麼做還得怎麼做,兩人保持着明面上的和睦關係,起碼在開完大會後,彼此互相點頭,算是打了招呼。
“市長,今後的日子怕是不大好過。”從市委開完大會出來,邵華東和陳興並肩走下樓,邊上沒人,邵華東說了一句。
“工作還是照常,不用去管那麼多。”陳興笑道,“對了,北山水庫的問題處理得怎麼樣了?”
“該抓的抓,該處罰的處罰,基本上是將整個北山水庫管理局的高層領導都給端了。”邵華東搖頭道,北山水庫的事讓人驚出了一身冷汗,邵華東對水庫管理局的那些蛀蟲,是半點同情心都沒有。
“我記得那個前來報信的副局長,叫什麼來着,張少良?”
“嗯,是叫張少良。”邵華東點了點頭,似乎知道陳興要問什麼,接着道,“張少良本人沒啥大問題,但他父親有問題,北山水庫的那些問題工程,有一小段是他父親承包的,聽說張少良爲此跟他父親關係鬧得很僵,紀檢部門在辦案,是否會考慮這個因素,我們就不好直接過問了。”
“沒有同流合污,也還算是有良知了,雖然報信得晚,但也在關鍵時刻起了作用,這樣的幹部,如果確實查明沒問題,還是可以重用的,他父親是他父親,跟他沒關係,現在都啥年代了,不搞連坐那一套了,我們也不該錯過一些有能力的幹部。”陳興笑道。
“聽市長的意思,是起了愛才的心思,想要爲張少良說話了?”邵華東笑道。
“他只要有才幹,我爲他出面說話又如何,前提是他自身查明沒問題。”陳興笑了笑,“這件事可以跟馬副市長打個招呼,我看可以將張少良提到更重要的位置上,反正他只是一個科級幹部,咱們內部就能走完這幹部任免程序。”
“行,回頭我跟馬副市長提下。”邵華東點了點頭,左右只是個科級幹部,邵華東並不覺得是啥大事。
兩人走到樓下,準備上各自的車時,樓上已經有人喊着陳興,只見鄧毅的秘書金銳氣喘吁吁的跑了下來,“陳市長,鄧書記請您上去一趟。”
“嗯?”陳興眉毛一挑,瞥了金銳一眼。
“鄧書記請您上去一趟。”金銳笑眯眯的重複了一句。
“陳市長,那我就先行回去了。”邵華東這時候出聲道,同陳興使了個眼神,便轉身上車。
再次返回市委大樓,陳興沒有任何表情的臉上已經在悄然琢磨着剛剛上任的鄧毅立刻找他是所爲何事,要一來就給他下馬威嗎?還是別的事?
“陳市長,您請,鄧書記在裡面等您。”到了鄧毅辦公室門外,金銳看起來頗爲恭敬的請陳興進去,隨即在外面幫着把辦公室門關上。
走進鄧毅的辦公室,陳興發現鄧毅正自個泡着茶喝,看到這一幕的陳興,嘴角也不禁微微上翹,這鄧毅倒是一副好心情!
“喲,陳興市長來了,請坐,請坐。”鄧毅擡頭看了陳興一眼,笑着揮手示意陳興坐下,並沒有起身,以他的級別,也的確有資格大刺刺的坐着,但兩人私下矛盾突出,就難免讓人多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