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星簡直要震驚地跳起來,推開後門的人並不是師傅,卻是才分別不到一天的湯瑪斯。
這噁心的老頭披着一件紫色的風衣,衝着她露出非常猥瑣的笑。
“去死!”尹星深知這個老傢伙的可怕,毫不猶豫地掄起一把凳子拋摔過去。
椅子能不能砸中人,或者砸中了有結果她一概不管,轉頭就向門外跑,一邊跑一邊喊:“師傅,師傅,湯瑪斯來啦!”
“好了,別跑了。”陳默笑着喊,尹星一下有點懵,因爲聲音是從自己身後傳來的。
她轉過頭去,還是湯瑪斯站在那,手裡抓着自己扔過去的椅子。
只是這個湯瑪斯和他印象中的那個好像不太一樣,個頭似乎高了點,肌肉似乎壯了點,聲音,咦?
“回來吧,別跑了,我是陳默。”‘湯瑪斯’發出與他模樣完全不一樣的聲音,衝尹星招手。
這下尹星哪還能看不明白,眼前的湯瑪斯分明就是師傅僞裝的。可僞裝怎麼能這麼像?簡直就是小說電影裡的易容術嘛。
小丫頭小跑着衝到陳默身邊,上上下下仔仔細細打量,驚歎聲不斷。
“哇,膚色都一樣了。眼睛的顏色爲什麼也能一樣,這個鼻子怎麼做出來的呀。還有臉,咦,不能摸麼?”
整理好自己那些小玩意的凱麗姍姍來遲,衝尹星笑道:“要不要我也給你弄一個妝,就弄成我的樣子。”
“纔不要。”尹星瞪着眼連連搖頭,捂住自己的臉跑到陳默身後。
但看了看陳默現在的臉又呲牙咧嘴:“師傅你先卸妝吧,太醜了,湯瑪斯真是太醜了!”
“等一下。”陳默現在可沒時間顧及尹星的想法,他去倉庫照了照那裡的更衣鏡,不斷地擺出模仿湯瑪斯的各種造型。
又折騰了大約一小時後他才徹底滿意,走出來找凱麗卸妝。
“陪我們一起去泰國吧。”陳默臉上的化妝粉才沖掉一半,他突然說。
“What!?”凱麗差點沒反應過來,但一轉腦子就明白了。“那傢伙在泰國?哦該死,我要這麼遠跑一趟就爲給你化一次妝?NO,我不幹!”
陳默擦乾淨臉上的水攤手:“除非你能在今晚教會我怎麼弄這個。”
“What the f***!”凱麗第一次震驚地瞪圓了眼。“這纔是你的最終目的對麼?用自由的威脅來拿走我的魔法?”
忍住笑,陳默無所謂地聳聳肩:“說威脅太誇張了,泰國也是個旅遊的好地方,你幫我化完妝就可以自由離開,並不需要和我一起行動。”
“是,泰國確實有些好玩的地方,可我在華國還有事要做,別問我什麼事,這是我的秘密!”凱麗咬牙切齒地走過來走過去,似乎在想一個能兩全其美的辦法。
沒兩分鐘,凱麗啊地一聲尖叫,崩潰地喊:“OK!我教給你!”
她直直地盯着陳默,鼻子裡像要噴出氣來:“我只會教你怎麼易容成湯瑪斯,別的不要的想。我怎麼教,你怎麼學,不許問多餘的!”
“當然,這樣最好不過。不過,易容的材料你得給我幾份,你應該有不少吧。”陳默笑得人畜無害。
第二天黎明來臨,凱麗踩着清晨的陽光憤憤離去。
“機票訂好了麼?”陳默問尹星。尹星的電腦軟件玩得不錯,當即點頭:“訂好了,還有三個小時,護照也帶好了。”
“那就出發。”陳默嘩地關上酒屋大門,掛上‘外出休息,稍等幾天’的牌子。
他們從後屋上了張蕾送的寶馬,陳默只給南宮婼發了條‘已出發,勿念’的短信,便一路絕塵而去。
一個小時的車程,一個小時的等待和折騰,兩人順利搭上飛機,下一站,泰國清邁。
………………
清晨,尹世榮在哐哐哐的敲門聲中驚醒,他捂着還在微微作痛的手臂爬起牀開門,門外站着一個個頭很矮,卻又喜歡仰着脖子趾高氣昂的泰國人。
“有什麼事麼?”尹世榮哪怕腦中瞬間閃過一百個殺死眼前人的念頭,卻只能盡力牽起一個笑容。這個矮個子的泰國人不但是他的房東,更是尹家三叔派來接自己的接引人。
雖然這傢伙已經把他晾了半個月,但尹世榮見三叔的希望還只能落在他身上。真該死,他什麼時候落魄到這畝田地。
泰國人帕頌用蹩腳的漢語衝尹世榮指了指:“洗漱,跟我見三叔。”
哪怕被帕頌的手指的極爲窩火,尹世榮還是不由得露出驚喜。“是麼,太謝謝了,稍等我一下。”
尹世榮轉身就要進屋,但他馬上意識到自己忘做了什麼,趕緊從口袋裡掏出所有的泰銖塞到帕頌手裡。那一卷鈔票至少有五千,雖然只相當於一千左右華幣,但在泰國的購買力卻很高,所以帕頌還是露出了笑容。
幾分鐘後,尹世榮便穿着一身新襯衫走了出來。帕頌的漢語並不很多,也不多說話,只向前走帶路。
這半個月,偷渡過來沒有身份的尹世榮只能住在帕頌的出租屋裡,環境很差,又潮溼又悶熱,對他的傷口恢復很不好。
但這裡至少最近清邁市的市中心,不用走太久就到了一間豪華如城堡一般的建築旁。
到了這裡,帕頌也開始拘謹起來。與門衛小心打招呼,循着色彩斑斕鵝卵石的小路前進,不敢走出一步,也不敢到處亂看。
尹世榮卻沒這些顧忌,肆無忌憚地欣賞着族叔的品味,同時也不斷思考着在他面前要說些什麼。表忠心是肯定要的,然後也許能先要一條街來管理?多小的街都可以,那將是自己東山再起的第一步。
在他默默盤算的時間裡,再大的庭院也走到了盡頭,眼前出現的是一座宮殿般的豪宅。
帕頌在宮殿門口便被攔住,門衛只放了尹世榮進去。
走過一條掛滿了前人遺像的走廊,尹世榮終於見到了尹三叔,他就叫尹三,而不是排行老三。
尹三是個頭髮銀白,卻精神奕奕完全不似老人的老人。精氣神並不能掩蓋掉尹三臉上的老人斑和皺紋,他已經七十歲了,老去是個不可避免的事實。
問題在於,尹三並沒有子嗣,泰國偌大的三合會力量,似乎正面臨着後繼無人的窘境。
“世榮來啦,過來坐。”尹三中氣十足地招呼,尹世榮這一刻隱藏起了所有的鋒芒,卑微地笑着走了過去。
他小心翼翼地只用一半屁股坐在金絲縫製的沙發上,微微低頭:“三叔。”
“嗯。”尹三應了一聲,似乎在端詳尹世榮。不多時長長嘆了口氣:“一轉眼三十年了,我上一次見你的時候,你纔剛上初中,現在已經能獨當一面了,不錯不錯。”
稱讚是客套,尹世榮現在卻不能客套,畢竟他是來逃難的,而不是什麼榮歸故里。
“三叔謬讚了,我很慚愧,沒能幫大哥保住華國的基業。”
“你們在華國的那攤發展潛力太小,沒了就沒了吧。”尹三毫不在意地揮手,但眼神立刻又認真起來:“倒是最重要的那個東西,帶出來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