芥子氣是戰場上最可怕的殺人毒氣,它擴散開後,直接就能從皮膚侵蝕人體,最多十分鐘就能把一個活人化成一堆碳化物。
而把芥子氣吸入的可憐傢伙,雖然會承受身體內外同時被腐蝕的恐怖痛苦,但最多五分鐘後,一切都會結束。
生物電池製造廠的污水當然沒有芥子氣的毒性,但能讓人精神恍惚,並持續性地刺激神經直到麻木,這分明又是毒氣的特徵。
也正是因爲這一點,才讓陳默從半昏迷狀態中驚醒過來。他對毒氣的警惕深入骨髓,一點也不想再沾染上。
雖然他還身處在污水環境中,但這一瞬間的清醒已經夠了。
鬆開氣囊,陳默一個猛子扎進水裡。化學物質的特性是質輕易上浮,水底反而能避免他繼續吸入影響神經的氣體。但呼吸器他卻不能再咬着,免得嘴脣露出一條縫來,這污水比*水也差不了多少了。
再鑽出水面,他神智爲之一清,手腳的麻木也消散不少。
不能多等,他轉頭一把將尹星重新拖進水裡,從腋下勾住她上半身,剩下三肢奮力遊動。
百米河道本就只剩一小半,陳默豁出全力只三兩分鐘就是上了岸,中途他甚至只換了一次氣,這該死的污水實在讓他心有餘悸。
他沒在河岸停留太久,半抱着還沒清醒的尹星直接走向上游。他們現在可不算完全脫離危險了,潛水服上,臉上,到處都是黏黏糊糊的污水,噁心之餘也非常危險,要趕緊洗掉才行。
朦朧的星光似乎這時才發揮一點作用,光線被河水反射出來,讓整條河道變成了黑夜中唯一的路引。
陳默可不敢再隨隨便便下水了,趁着體力還有不少,他走地很快,並且儘量讓手腳搖擺地幅度增大。讓身體快速出汗,也是排出可能被皮膚吸收的毒素的好辦法。
走出兩裡多地,一道銀白色的瀑布攔在了前路。到這裡就差不多了,污水的附着力再強,也不可能逆流而上跑到這裡。
“尹星,醒醒了,咦?”陳默拍了拍少女的臉蛋,可得到的只是一陣輕微的呼嚕。
這姑娘應該是從昏迷中醒過來後又睡着的,這是體力消耗過度的後遺症,但她的神經也確實太大條了。
我差點掛了,你居然睡這麼香?陳默抽搐着嘴角,也不再叫。徑直走到瀑布下的水潭裡,找了個稍淺的地方,擡手一拋。
體態輕盈的尹星被一拋幾米高,轉着陀螺圈滾進了水裡。水面咕咚一聲沒什麼反應,下一秒就整個炸了開來。
“哎喲,師傅救命,我要淹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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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默理也不理地走進潭水,把潛水服脫下來順手一丟,這玩意已經不能要了。
撲騰了一會,尹星終於反應過來,乾笑着從水裡站起。潭水纔到她的肚臍,她坐到水裡都不會淹死。
“師傅……”
“把潛水服扔了,沾過污水的皮膚全部要洗過,不然得了麻疹別怪我沒提醒。”
陳默沒給尹星撒嬌的機會,一句話丟出來就像重磅炸彈一樣。
身上穿着潛水服,當然沒沾到污水,沾到的地方是手和臉。對女人來說,臉和手比命也差不了多少。
快成年的尹星自然不能免俗,她伸手在臉上摸了兩把,好像在確認,但馬上又想起手也不乾淨,當即尖叫一聲扎進了水裡。
男人洗澡,酷叉酷叉十分鐘就徹底解決。神清氣爽的陳默走上岸就開始到處找樹枝,當然得是乾的。
大半夜地,他已經不考慮在現在的狀況下穿越密林了。實際情況就是要露宿,露宿第一不能缺少的就是篝火。
弄堆篝火對陳默來說就像吃飯一樣簡單,雖然他不抽菸,但打火機從來都是隨身攜帶的。
幾塊石頭一搭,乾柴堆成小山,柴堆下茅草一點,火苗呼呼呼就衝了半米多高。
“師傅!”尹星這時又在水裡叫了。“我要衣服,我沒衣服穿。”
回頭掃了一眼,火光下的水面實在清晰太多,不但能看清水面上年輕女孩潔白圓潤的肩頭,水下的纖細光景也能看了個八九不離十。
只這一眼,陳默就看得有些腦熱,趕緊扭過頭去。幸好少女還懂得羞澀,穿着潛水衣的時候纔敢向陳默試探,只有內衣在身上,她卻連水潭都不敢出來了。
不出來就好,真出來了陳默就得落荒而逃。他從不敢說自己是正人君子,但對學生下手這種事也實在做不出來。
可衣服怎麼辦?陳默這纔想起在污水裡掙扎的時候,尹星的包開了縫,衣服大概全都進水了。
嘆口氣,他只好把自己的包丟到水邊:“穿我的吧,稍微卷一卷就行。”
隨身帶兩套衣服是陳默的習慣,東西又不佔地方。只是今天的髒衣服又得穿一遍,他不太喜歡這個。
沒一會,稀里嘩啦的水聲中,少女上岸了。陳默當然得很君子地背對着,還不能轉頭。
等身邊有腳步聲過來,他才側頭看了一眼,結果卻看到一眼的雪白。
“你怎麼只穿了衣服?”陳默瞪大了眼睛。
確實只穿了衣服,潔白的襯衫蓋住了尹星一半大腿,但下面就全是空的了,白嫩的皮膚都暴露在空氣裡。
“師傅你的褲子太長了,沒法走路。”尹星穿着衣服,之前的羞澀便蕩然無存。直接坐到陳默身邊,伸着手在篝火上取暖。
她這一坐下,陳默直接坐蠟。女孩站着的時候襯衫還能蓋着大腿,一坐下來,襯衫稍稍回捲,腿根若隱若現的東西都能看見了。
還不能說,說啥呢?說我能看見你內內了?不行,得轉移下注意力。
“尹星,我要檢討,這次是我輕敵了。”
“啊?檢討?”尹星倒是被這鄭重其事驚到了,斜着的身子一下坐正過來。
“是,檢討。”陳默也確實是真地認真:“我誤判了污染物處理廠周圍地形的複雜程度,結果卻差點把我們兩都搭上。這件事的錯誤,全都在我。”
“可我們還活着呀,行動有風險不是正常的麼?”尹星不解。
“任何行動都會有風險,但風險也有大有小。”陳默語速很慢地解釋,力求讓神經大條的學生了解:“像這次行動,僅僅是一次商業間諜的行爲。它的風險應該控制在僅僅被發現後任務失敗,連受傷都不應該。但我們卻差點折了,而且還是折在莫名其妙的污水裡。”
戰後檢討,這是陳默最常做的事。一場戰鬥勝利後他要分析什麼地方做地不夠,失敗的話就更要總結經驗吸取教訓。
有時候他覺得,這可能就是自己能在戰場上活這麼久的原因吧。
絮絮叨叨地檢討完,陳默身心舒暢。但轉頭看尹星,女孩居然已經在搖搖晃晃地打瞌睡。
“不要這樣睡,有睡袋。”陳默伸手想把女孩搖醒,可觸手之處卻感覺有些不對。
“怎麼這麼燙?該死。”
女孩明顯已經不能回答了,她不但身子熱,腦袋更是熱地厲害。也是,劇烈的體力活動後,又在冷水裡浸泡半天,不生病纔怪。
懊惱的陳默又要反省,他是把尹星真地當成了自己的隊員,可他忘了曾經的鐵獅子傭兵有哪個是在文明社會裡長大的。
趕緊用睡袋墊地,陳默小心把女孩放躺上去,又撕了條袖子在潭水裡沾滿了蓋在她頭上。
潭水的涼意讓女孩明顯感覺舒服了很多,但這並不能治本。
幸好出門總事無鉅細的陳默還帶了退燒藥,這玩意原本的用途是爲了抗瘧疾,也有退燒作用,只是見效沒那麼快罷了。
弄了點潭水給尹星服藥,接下來,陳默就不知該怎麼辦了。
他沒照顧過人麼?還沒照顧過。鐵獅子傭兵團那幫蠻牛,感冒都很少得,偶爾有發燒的,丟片藥過去,過一夜就生龍活虎。
換到尹星這,陳默就只能看着她,是不是把敷頭的水換一道。
換了有三四回,發熱的腦門終於降溫了。可當陳默以爲沒事的時候,女孩又縮縮縮地發起抖來。
這是熱過了後又發冷麼?陳默趕緊把自己的睡袋給她當被子蓋上去,可好像用處不大。
“欠你的!”
末了,陳默只能咬咬牙,自己也鑽進睡袋,從身後輕輕摟住尹星,用自己的體溫包圍她。
沒想到這還真有用,女孩的抖動沒多久就停了下來,帶着一絲笑容進了夢鄉。
做爲身體健康又三月不知肉味的漢子,陳默就煎熬了,只能拼命想些亂七八糟的東西轉移注意力。
幸好他體力消耗地也很厲害,睡意很快就侵襲過來。
一夜過去,陽光燦爛。尹星神清氣爽地爬起身,下意識就向身邊摸去。她當然只能摸個空,陳默纔不會像她睡這麼晚。
“醒了?多睡一會吧,你需要休息。”站在水潭邊向四周觀望地形的陳默心情不錯,這次行動的小插曲有驚無險,但任務卻已經完成,甚至還有超出。
他在太陽還未冒頭的時候又返回了一次污水邊,取了一試管做樣本。
這東西看似無用,但落在南宮浩手裡說不定就有大用,也許這位億萬富翁還得感謝他。
“師傅,你再陪我睡會唄,我還有點頭暈。”半夜醒來時發現自己睡在師傅懷裡,尹星不知道有多興奮,才一晚上明顯不夠啊。
“呵呵。”陳默輕笑着走過來,啪地在她腦門上拍了下。“你是餓了,起來吃東西吧。”
“唔,知道了……”尹星不情不願地爬起,倒是麻溜地把先把睡袋全部收好,這纔拿出巧克力棒。
但陳默卻擡手攔住她,指了指篝火堆:“先吃那個。”
那個是哪個?尹星眨巴着眼用樹枝把篝火挑開,又挖開底下一層浮土,一股濃郁的香氣便直撲鼻翼。
“哇,烤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