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谷哥地圖上俯視護城河，和站在山崖邊直視，根本是完全不同的體驗。
地圖上可能只有一毫米的白圈，橫在兩人眼前卻是一條寬度超過一百米的河道。而且河道里流淌的可是山中活水，水流湍急，水深更是一眼望不到底。
“超過十米了。”陳默撿了塊大石頭丟進水裡，除了最初的一聲咚後，了無生息。
遠處製造廠潔白的圍牆上，兩枚攝像頭在發現動靜後開始移動，那居然是人工監控的設備。陳默小心後退，同時向身後的尹星揮手：“走。”
在午後的烈日下，陳默帶着尹星就這麼繞着製造廠跑了一圈，當然是躲藏在密林中。
這一跑有兩個發現，製造廠的攝像頭監控的主要是水面，從那個角度觀察不到對岸。第二個，人工監控的攝像頭並不多，一共只有四個，分屬製造廠的四個角落。
縱橫面積上百畝的製造廠靠這四個攝像頭怎麼可能全部覆蓋，固定攝像頭當然也有。
不過固定攝像頭對陳默來說形同虛設，他只需要多看幾眼，就能算出攝像頭的監控區域，進而找出死角就太容易了。
“師傅，我們從另一邊走不行麼，這邊圍牆太高了！”尹星同樣在爲潛入做努力，不過她觀察到的潛入路線顯然和陳默決定的不一樣。
“高點沒關係，我們帶了設備。”既然是以培養的名義帶尹星出任務，陳默當然要把做決定的每一步解釋清楚。“矮一點的地方雖然更容易進去，但你忘了平面圖麼？你看過的，想一想。”
平面圖當然是指製造廠的整體平面圖，尹星眨眨眼，尷尬地笑。她不是不記得了，她只是根本沒思考過翻牆和平面圖的關係。
早先預設的路線和現場的情況完全格格不入，所以徹底作廢，唯有平面圖本身是不會變化的。尹星仔細想了想，沒一會就睜大了眼：
“啊，矮牆那邊是廢棄物處理廠。”
廢棄物處理廠當然必須和製造廠建在一起，只不過財大氣粗的七草堂集團更又多成立了一個公司罷了。
但既然是兩個公司，公司與公司之前必然會有隔離，否則也就沒有分開成立的必要了。
如果貿然跑到廢棄物處理廠去，結果卻進不了製造廠，那可就大烏龍了。
見尹星想到了，陳默點點頭，不過他還沒完全滿意：“不止這一點，還有問題你沒想到，再想想。”
“還有問題？唔……”尹星皺着眉頭陷入苦思，她很聰明，但經驗侷限了她的思維，她的小腦袋裡想到了很多東西，但就是想不到關鍵點。
陳默也不着急，拿着望遠鏡繼續觀察製造廠的牆頭。這只是一張窗戶紙的事，靠別人捅破一點意義都沒有。
“啊，我想到了！”尹星突然一聲大叫。
“哦？想到什麼了。”陳默平靜地放下望遠鏡，他硬等了一個鐘頭，但看起來時間並沒白費。
興奮的尹星指着矮牆那一頭的水面道：“那裡是河道下游，我們之後可以從那裡出去。如果從那裡進去，萬一被發現，就很難再借用逃走了。”
“很好，你想到了。”陳默這回滿意了。“潛入行動最重要的不是怎麼進去，而是進去後怎麼出來。未先勝先慮敗，這可是兵家的道理。無論在任何時候，保全自己纔是最重要的。”
“恩恩恩！我明白的。”尹星連連點頭，想通問題的感覺讓她特別高興，陳默師長一樣教導時的姿態更讓她兩眼金星直冒。
陳默可不會讓尹星把力氣全部放在興奮上，他看了看時間，差不多了，製造廠的人應該已經吃過了晚飯。
“好了，吃點東西，不要吃飽，我們準備過去。”
肚子吃太飽了，全身的血液就會往胃部集中，甚至連大腦也會因此缺少供氧。所以人吃飽後容易想睡覺就是此理。
但行動時犯困顯然是找死的行爲，所以這又是陳默教授的一個小竅門。
兩人帶的乾糧都是能量棒和麪包，消滅起來不要太快，就是有點甜地膩人。
吃完後自然要換衣服，地形是早就從衛星地圖上看到過的。要游泳，自然換上潛水服最好，哪怕只是商店買的普通貨。
陳默三兩下就套完了潛水服，尹星墨跡了差不多五分鐘才從樹後出來。
“好看麼師傅？”
“好看麼？”陳默納悶地看過去，這一看眼睛居然就有點挪不開了。
平日裡尹星穿的多是罩衫和長裙，寬大的衣服哪能顯出身材。潛水服就不一樣了，不但薄而且貼身。尹星將將發育，有些地方纖瘦，有些地方卻發育太飽滿的身形便一覽無遺。
更要命的是，這死丫頭居然沒穿內衣！
“你的……”陳默硬生生地扭過頭去，手指回頭一通指，卻又不知能指到哪裡。
“內衣麼？”尹星露出得逞的笑，小惡魔般地故意跳到陳默面前：“內衣會在潛水服下面露出印子，不好看。師傅你看我現在好不好看，你看看嘛。”
真是鬼靈精……
陳默半晌無語，但想了想後還是轉頭回來：“你很好看。”
不等尹星高興，他又接了下一句：“不過光好看沒用，沒有內衣的話，你劇烈運動的時候，它們會嚴重影響你的動作，明白麼？”
它們？尹星的嘴角耷拉了下來，師傅的反應和預想中不一樣啊。
不過馬上她又高興起來，‘師傅說了好看，嘻嘻’，這麼想着，她又一蹦一跳地回到樹後穿衣服。
“女孩的心思真是奇怪。”陳默無奈地看着尹星蹦蹦跳跳，一會沮喪一會又高興的。他雖然能裝作紳士，但真說沒感覺也是騙人。可十七歲也太小了，還是徒弟呢！呸呸呸，我想什麼呢！
兩分鐘後，尹星再出來總算沒那麼誘惑，但姣好的身材依然奪人眼球。陳默不敢多看，直接下了水。
“記住了，遊慢點，一定不能快。”他動作不快，游出幾米後才招呼尹星下來。
“知道了師傅。唔，水好冷。”尹星就像洗澡一樣慢慢沒進水中，潛水鏡呼吸管都有，她學着陳默連頭頂也鑽入水中，開始慢慢潛泳。
咬着呼吸管，誰也沒辦法說話。但陳默還是可以不時地回頭爲尹星點明方向，偶爾還要拉女孩一下，免得被水流沖走了。
陳默要求遊慢些的理由並不完全是擔心攝像頭，他更擔心尹星的體力分配。百米河道雖然不長，可這裡也不是游泳池，水流本身就是阻礙，會讓人不由自主地快速消耗體力。
等終於摸到圍牆下的水泥土墩時，尹星露出水面的第一時間就開始大口吸氣，她累壞了也憋壞了。
但陳默卻突然捏住她的嘴，厲聲道：“忘了我說過的麼，水裡出來後不要太快呼吸，更不要用嘴呼吸。對了，吸長一點，放緩一點，很好。”
“咳咳咳，我好了師傅。”尹星按着陳默的指導呼吸了幾分鐘後，全身的不適一下全部消失了。
“好，跟着我的腳步，要看清。”陳默確認尹星的體力狀況後，從防水揹包裡掏出了一些小東西。
這些東西只是一個個帶着螺紋釘頭的握手，但當陳默把它們一個個鑽到牆體裡，它們就成了最好的攀巖輔助。
陳默當然一馬當先，他一邊爬一邊還要安裝新的握手，但穩紮穩打，很快就到了牆頭。
以爲自己已經完全恢復的尹星，直到上了牆才發現手腳肌肉痠痛。她頓了頓，咬牙繼續，但每兩步都會停下來休息一陣。
牆頭的陳默看着她的努力並沒有說話，因爲尹星的做法沒錯，停頓就是保存體力並讓手腳痠痛緩解的最好辦法。
他之前就說過了，慢點沒關係，夜晚還很長，難道還怕行動會持續到天亮去麼。
當尹星的腦袋終於貼近牆頭，陳默終於伸手一把把尹星攬了上來。
“師傅。”
“恩？”
“師傅好大力氣哦。”尹星臉紅，也不知是累的還是羞的。
嗬，思春的丫頭真要命！陳默捏了捏拳頭，縱身翻下牆頭。
等待的時間裡他早偵察過了，圍牆的外頭很高，但內側格局果然符合衛星地圖上的顯示，他的腳下就是間廠房的屋頂。
進了工廠，尹星徹底安靜了。這是她的長處，並不會在不合時宜的時候犯毛病。
兩人踩着廠房屋頂的邊緣小心走到兩間廠房交接的小巷處，陳默先扒着頂棚爬了下去，接着發出暗號，尹星也很靈活地攀了下來。
到此爲止，他們自己的準備，以及南宮浩能提供的資料，已經全部告餉。一切都需要自己來摸索了。
“師傅，我們去哪邊？”尹星開始有點緊張，這裡畢竟不同於熟門熟路的福利院。實際上排列的話，這裡應該算是她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次潛入。幸好還有師傅帶着。
經歷無數的陳默依然保持着絕對的冷靜，他先用延長的攝像頭觀測巷道外可有監控，得到否定的答案後，他輕輕拍了拍尹星的肩膀：
“尹星，現在我們需要分頭行動。第一目標，電池研發室，第二目標，核心流水線。多餘的我不重複了，謹慎一點，冷靜一點，你可以的。”
“要，要分開了麼？”尹星的呼吸陡然急促起來，但陳默只是看着她，沒有再多說一句話。
你可以的，你可以的！尹星在陳默彷彿有魔力般的目光下，拼命給自己打氣，緊張的呼吸很快就平復下來。
“我明白了師傅，我會找到目標的！”用力握緊拳頭，尹星矮着身子鑽出了小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