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的雙眸散發着一股智慧的光,既讓人感覺平和親切又有一種莫名的深沉,這是要經過歲月的洗禮纔會有的。眼神是騙不了人的,陸風和老頭對視的一剎那,沒來由的覺得這個老者有些特別。
打量着陸風的樣貌和身形,老頭臉上浮起蒼白無力的笑容,擺手道:“謝謝你救了我,小夥子。”
“我們送老伯伯去醫院吧?”陳茹媚焦急道。
難題又擺在眼前,她的寶馬車只有兩個座位,無法容納第三人,況且老頭受傷嚴重,身體虛弱,無法直立而坐。
陸風當下立即反應過來,招呼陳茹媚道:“你快打120!叫救護車來!”
“恩!”
沒有再多的言語,老頭睿智的眼眸停留在陸風身上,沒問一句關於自己身體情況的問題,似乎早已將生死看淡。換做是平常人,醒來後的第一反應,要麼是對陸風表達謝意,要麼就是詢問自己身體的病情,而這個老頭,反應極爲平淡,讓陸風震驚不已。
從來到申城以後,陸風自己覺得救過的人不少了,但今天碰上的這個老頭,是最讓他捉摸不透的。老頭臉上始終保持着隱隱的笑意,直到救護車來到,陸風和陳茹媚幫着護士們把老頭擡上了擔架,陸風提議要跟着去醫院,老頭一再回絕。
只能作罷的陸風目送着救護車遠去,才和陳茹媚回到了寶馬車上。陳茹媚懷疑的眼神看着前方,好奇語氣問陸風道:“你有沒有感覺,這個老伯怪怪的?”
“恩,”陸風詫異眼神看向陳茹媚,“你也這麼覺得?”
陳茹媚點點頭,駕車往酒吧的方向行駛而去。路見不平,拔刀相助,這在古代是綠林好漢的俠義作爲,而今天陸風的做法只不過是憑着自己的本事救了一個素不相識的路人。
老頭沒有問陸風的詳細情況,甚至沒問陸風的名字,因爲他覺得沒有這個必要,以他的手腕,想知道申城任何一人的情況,易如反掌。或許陸風不會料想到,沒有雜念的一次仗義相助,會對他以後產生多麼深重的影響。
到了陳茹媚的酒吧裡,坐在辦公室裡接過陳茹媚遞來的合同,陸風詳細看了兩遍,覺得沒什麼問題,提筆簽了字。
終於正式和陳茹媚達成了合作,但心裡卻有一絲隱約的不安。陳茹媚這樣風風火火敢愛敢恨的女人,通常做起事來會憑着直覺走,根本不管不顧,陸風有些擔憂。
正如今天在木氏集團樓下那尷尬一幕,陸風腦海裡回想起來還覺得心有餘悸,好在陳茹媚只是口頭上的曖昧,萬一她當時直接抱住了自己一陣親吻,那真是跳進黃河洗不清都洗不清了。
況且以木輕語的性格,如果這種假設成立,陸風覺得就算自己有十張嘴都沒辦法解釋,想想都有點後怕。
聊完了生意,陳茹媚看陸風的眼神又變得迷離許多,笑容燦爛道:“你跟她真的沒什麼?”
“你說誰?我和我們董事長?”陸風鬱悶至極的臉色,“說過了啊,她只是我的領導!”
“那好!”陳茹媚竄到了陸風身前,一把擁入陸風懷裡,“你辭掉工作,我幫你重新找一份工作,或者你來接管酒吧!”
這樣的條件不可謂不誘惑,陸風驚詫的眼神看着陳茹媚,鄭青說過她是一個精明的女人,才建立合作就主動讓出酒吧,把大權交給自己,陸風實在想不明白陳茹媚爲何會有這樣的提議。
愛情容易讓人喪失理智,陳茹媚也不例外,她精明瞭十餘年,深諳世事,處處逢迎,能把各種交際關係處理的遊刃有餘,但在陸風出現後,她覺得累了,只想做一個有人愛有人疼的小女人。
陸風情感方面有些木訥,當然想不到這一層,更不敢相信陳茹媚會因爲愛情而捨棄蒸蒸日上的事業。
陸風有些猶豫,思考片刻後凝視陳茹媚道:“我知道你對我好,但是我不能離開木氏集團,董事長處境很危險,我要幫她脫離困境。”
“她處境危險?關你什麼事?!”陳茹媚面露不悅,用質問的語氣說道。
要把木氏集團裡勾心鬥角,木輕語四處受敵的詳情告訴陳茹媚,恐怕三天三夜都講不完,陸風滿臉爲難的表情,如鯁在喉。
短暫的沉默後,陸風斬釘截鐵的堅定語氣道:“你不瞭解情況,總之我不可能離開木氏集團!”
“爲什麼?!你喜歡那丫頭?!”陳茹媚滿臉怒意夾雜着醋意,在她眼裡,比自己年輕幾歲的木輕語只是個啥都不懂的丫頭片子,憑什麼跟她爭陸風。
“我不想說了,就這樣。”陸風瞬間覺得疲憊感襲來,甩下一句,冷漠的姿態走了出去。
剛回到家沒多久,陸風心裡正爲自己和陳茹媚的合作而感到爲難,畢竟跟一個喜歡自己的人做生意、做朋友,是很尷尬的一件事。
木輕語打來了電話,陸風一看號碼,再三猶豫後,按下了接通鍵。
“你聽好了,我不管你出於什麼目的,馬上斷絕跟那個女人的所有來往,包括酒吧的合作,你的損失我雙倍補償給你!”
聽着木輕語命令式的話語,陸風無力的嘆了一口氣,終於忍無可忍的怒聲道:“你有完沒完了?瞎鬧什麼?!我都跟你解釋過了,她只是我的合作伙伴,我要投資她的酒吧!”
“投資酒吧?!呵,你找其他酒吧投資去!不準跟她再有來往,否則你以後不要再來找我!”木輕語的話,相當於對陸風下了死亡通牒。
木輕語此舉,逼着陸風做二選一的抉擇,讓陸風大感自己成了豬八戒照鏡子,裡外不是人了。人世間有太多事並不是非黑即白的,除了感情。在感情裡任何人都是自私的,強烈的佔有慾會讓人徹底失去分寸。
陸風掛斷了木輕語的電話,沒有做正面的回答。此時已經回到木家別墅的木輕語獨坐在書房裡,聽到電話裡傳來嘟嘟的中斷聲,眼淚奪眶而出。
在木輕語的印象裡,自從有了正常的思維意識之後,她很多年沒有哭過了,甚至連自己都不敢相信,而今執掌木氏集團的她會有這麼脆弱的時候。
陸風從下午一直靜坐到了晚上,久久的思索,實在想不出可以妥善解決這件事的辦法。女人的嫉妒心和佔有慾是很可怕的,夾在陳茹媚和木輕語之間,陸風進退兩難,身心俱疲。自古英雄難過美人管,陸風心裡是在乎木輕語的,這一點他自己都清楚,可跟陳茹媚的合作關係到長遠的發展,形勢所迫不得不爲。
夜裡十點多,周瑤外出還沒有回來,陸風正打算出門找點吃的,鄭青的電話打來了。
“老大,你在哪兒呢?兄弟幾個在酒吧裡喝酒,你來嗎?”鄭青詢問的語氣道。
陸風從來不喜歡酒精,但此時心裡就好似有千萬團氣焰堵着,呼吸都變得困難,覺得放鬆一下也好,隨口答應道:“好,我現在過來找你們,在哪裡?”
“老大,我來接你!”
鄭青駕車很快趕到了盛世家園門口,陸風一身黑色皮夾克,搭配深藍色牛仔褲,帥氣又冷酷。
市南的夜市攤,旁邊就有一條娛樂街,一條不過兩公里的筆直街道,道路兩旁酒吧鱗次櫛比,還有慢搖吧、ktv乃至於地下賭場,在這裡,能享受的只有紙醉金迷。
找了個停車位後,鄭青和陸風下了車往前走,各色霓虹燈閃爍着,形形色色的人羣在街道上穿梭。
一個醉漢手裡握着半瓶啤酒,歪歪倒倒的走着,撞在了陸風身上。鄭青踹了醉漢一腳,指着醉漢怒罵道:“嗎x的!你找死啊!”
大漢被踹到在地,迷迷糊糊的表情,眼睛都快醉得睜不開了,鬍子拉碴,鄭青的怒罵聲他根本沒聽清。陸風拉了一把鄭青,皺眉道:“算了,沒必要。”
跟一個醉漢計較未免顯得太掉檔次,陸風聳了聳肩,繼續往前走。
“迷醉慢搖吧”,亮眼的led大字標牌,還有門口站着的那些穿着比基尼的性感女人,鄭青指了指拱形金色大門,對陸風道:“老大,就是這裡,弟兄們在裡面等我們。”
“走。”
慢搖吧的混亂程度遠比酒吧高,震耳欲聾的搖滾樂聲,還有那些年齡各異的顧客,表情裡都寫着同樣的兩個字,慾望。
場地正前方是一個寬敞的舞池,早已人滿爲患,吧檯在進門的右側,整個慢搖吧裡的人羣隨着dj的話語律動狂嗨,酒杯相碰,尋找着激情的火花。
陸風和鄭青走到了靠左側的一張卡座前,弟兄們個個站起來跟陸風打招呼,陸風平和笑意道:“不用客氣,大家坐。”
鄭青落座後,眯着眼睛看着舞池裡那些扭動着性感腰肢的女人,壞笑着看向陸風道:“老大,要不要找幾個女人來給你解解悶?”
“我不好這口。”陸風面無表情,即刻回絕道。
臉上些許的尷尬之色,鄭青自討沒趣,隨即撬開一瓶啤酒遞給陸風,淡問道:“陳老闆那邊,大哥你談的怎麼樣了?”
“對了,我正要跟你說這個事,合同簽了,你等陳茹媚的電話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