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人海中獨尋一人,需要的不是運氣與巧合,心心相印那種境界也實在飄渺,所以能做到唯有對他的理解,理解他的性格習慣。
走出港城國際機場,宮言夢沒有在舉牌的人羣中尋找來接自己的人,而是望向人羣的外圍以及旁邊,只是幾秒過後,甚至於邁動的步伐沒有絲毫停下便牽着宮苒兒朝人羣之外的那男子走去。這年輕男子此刻依舊嘴不離煙,絲毫沒有來機場接人的模樣。
“千陌,好久不見。”
宮言夢走近離男子幾米處之時,後者對於周圍的變化實在敏感,已經擡起頭望了過來,宮言夢挽了挽眼前的散發,看着千陌微笑說到。
好久不是指一年半載,不指三五個月,更多意義是指個人感覺上的好久。比如兩個陌生或有間隙的人之間,百年,亦不久。
牛仔褲,一件咖啡色的V領長袖T恤打扮簡單而脫俗,千陌不得不承認,宮言夢的美近於夢幻,讓人覺得不真切。
“怎麼就一個人跑來了?”將煙掐滅丟進垃圾桶,斜靠的身子挺直,千陌見到宮言夢沒有什麼行李之類的東西,倒也不需伸手幫她拿。
“大哥哥,還有我呢,我和夢姐姐一起來的,夢姐姐不是一個人。”見到這兇過自己的大哥哥只看着夢姐姐,宮苒兒拉忙扯了扯他的夾克衣角,嘟着小嘴很不滿意剛纔千陌忽略了自己。
千陌低頭看了這個模樣很萌的小女孩一眼,在港大開學初際,自己算是曾陪同她過一次,林冰琪很喜歡的一個女孩。不過千陌對於這些小布點有的只是不耐煩,耍起性子來讓人受不了。
輕微點了點頭,表示自己已經看到她了,便任着她扯着自己衣角:“在早上的時候,你哥哥宮燃打電話給我,讓我來接你。”
宮言夢毫無意外的表情,能讓她有意外表情的東西不多:“呵呵,我來港城可是要來玩好久的,你這個東道主要陪我喔。”
若是在京都,宮言夢對一個男子說出這番話,定然讓京都的公子哥們羣起而攻之,京都女神竟然讓一個男子陪同遊玩,着實讓人羨慕嫉妒。
千陌不能體會京都公子哥的心情,此刻唯一的感覺就是麻煩。雖然這東道主不可置否,但是要陪這優雅女子游玩港城則有些離譜,保姆的工作做一天已經要命,做長久的千陌還沒想過。
“看情況吧,對了,你們要住哪,我送你們過去。”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一句萬金油‘看情況’,能推則推,千陌現在要問的是宮言夢兩人的住宿問題。
“我們可是隻買了來港城的機票,口袋裡只剩下十來塊錢了,”宮言夢與其他女孩不同,並沒有隨身帶着一個小包,離家出走得很徹底:“你該不會讓我們露宿街頭吧。”
以打趣的話語闡述,卻是讓千陌剛邁出的步伐一頓,他還沒傻到說送你們去酒店幫你付錢之類說辭,一是剛纔宮言夢話裡的另一曾意思就是不想在外面住,二是千陌起初認爲宮家應該在港城有自己的據點,宮言夢住在那兒自己也放心。
“那你想住哪?”眉間挑動了幾下,名義上還與這女子有父輩定下娃娃親關係,千陌還做不到心中一橫直接走人。
看到千陌有了苦色的臉頰,宮言夢不由掩嘴一笑,能讓自己意外的事情不多,而能讓千陌尷尬的事情也不多,而這時,宮言夢知道千陌少見的有些尷尬了,但不代表女子會放棄自己最初的想法。
“上次我生日的時候,黎琦姑姑來了,我現在想回訪一下,順便在她家住吧。”宮言夢眼角微微彎下,笑得很美:“苒兒,我們去上次來看我們的哪個美麗姑姑家裡住好不好?”
聽宮言夢這麼一問,又見宮苒兒點下了頭,千陌不得不說被兩人打敗了,沒想到優雅如她也會轉個彎來表達一件事。
千陌不是拖沓之人,當然,君子這詞與他也無緣,但是對於宮言夢要住在黎琦家裡卻是萬般不願的,不是什麼損壞名節的問題,而是自己以後在同一個屋檐之下定然會有諸多不便,千陌討厭麻煩。
“不方便。”千陌語氣如往常淡漠,闡述的不是一個疑問句,而是自己的一個決定。
“可是我覺得很方便,至少能經常見面。”宮言夢對於男子的冷漠並不在意,眼角彎下:“再說了,你是我的未婚夫吧。”
若十年爲一代,那麼在三十年前的那一代可歸結爲‘頹廢’,二十年這一代前可說爲‘殘廢’,那十年前的最近一代或可說爲‘報廢’。這其實不是貶義,只是對於一種現在生活縮影的總結,什麼詞都好,都是一個時代的標誌,一個時代的發展潮流。
而從這‘三廢’逐漸漸進的程度就可知道,社會的發展速度極快。現在小學生牽手接吻拍拖極爲常見,開房**亦有不少,基友百合公開求愛屢見不鮮。同居,小事情罷了。
千陌腦海冒出的第一詞便是同居,但是後面想想又不是,自己姑姑也住在裡面,而且宮言夢身邊不是還跟着一個小女孩麼,但是同一屋檐,感覺有些怪異。
“走吧。”
有個性的女子不會輕易改變自己所說出的話,因爲她們說的話都經過心底反覆斟酌。千陌對視於那明亮眼眸許久,最後聳聳肩,答應了
四個座位的甲殼蟲轎車與港城夜間行進的大多私家車一樣,在有了堵車狀況的大道上緩緩而行。
千陌透過後視鏡看着坐在後排的宮言夢兩人,路燈恍惚過佳人臉龐,那笑容格外恬靜。許是坐飛機累了,宮苒兒今天並不吵鬧,在坐上對她來說很可愛的甲殼蟲汽車後,便是躺在宮言夢懷中睡着了,後者安靜的撫着小女孩的秀髮。
“這小女孩的父母呢,你這樣把她帶出來他們不會擔心?”
千陌看人的眼光不差,宮言夢與宮苒兒雖然都是姓宮,但是從頭到腳她們沒有一點相像,千陌的判斷是她們並非同父同母,最主要的就是那種氣質,宮言夢與生俱來的淑雅傳自與宮家幾代,而宮苒兒的活潑可愛不同於千陌所接觸到的宮家。
“苒兒是我父親見家裡人少就從孤兒院領養的,她的父母不知道是誰。”宮言夢看着在夢中似夢着什麼開心是事的小女孩,臉上同樣隨着微笑:“苒兒很可愛的,還沒見她哭過鼻子。”
“你父親,對你很好。”
剛纔宮言夢說過她家裡人少,而以宮家之主的身份包養幾個情人無可厚非,但是宮言夢的父親寧願領養一個校孩,應該是爲了讓宮言夢在家不會感到孤獨,父愛,體現於此。
宮言夢手停在宮苒兒秀髮之上明顯有短暫停頓,自己的父親或許很好吧,但是宮言夢卻不待見,宮家,她不喜歡!
“宮瑾琝做的事情不過是彌補對我母親的虧欠,他宮家欠我們的他永遠還不了,我也不需要他還。”
臉上的優雅不散,但語氣的冷意與波動如此明顯,對於宮言夢來說,自己的父親只是一個陌路人,從自己母親去世後他便是一個陌路人。
千陌沉默,這種家務事他說不上話,插不上手,而且自己的父親自己也不知道該作何情緒。
談到了不該談論的話題,兩人各自有了思緒,甲殼蟲轎車內安靜了下來,只有小女孩宮苒兒時而夢中的嘀咕聲響在車內。
宮言夢手指輕輕揉着宮苒兒粉嫩的臉頰,多年下來,她都喜歡這可愛到萌的小妹妹,喜歡睡覺時抱着她,宛如抱着一個可愛娃娃安然入睡,其實她都不知道自己這是否是在依戀父愛。因爲這是自己那父親爲自己才領養的,只爲自己不再孤單。
宮家的人懂事都很早,一個大家族的子弟沒有富二代倍受家裡人寵溺的待遇,只有更早成熟才能在宮家這樣的龐然大物有一席之地,即使是宮家之主的女兒。
在宮言夢五歲的時候,便一直問自己的母親爲什麼自己的爸爸一星期纔回家一次,而每一次母親都會說爸爸要管的事情很多,分不開身,要體諒爸爸。宮言夢那時不懂,但是幾年之後她便知道了,自己那事情繁忙的父親在外面有了一個情人。
初戀,對於每個人來說都是美好的回憶,而宮瑾琝的初戀亦是美好,在迎娶宮言夢的母親之時已經與他的初戀生下一子,荒唐且傷人。
宮言夢的母親從過了宮家的門後便知道宮瑾琝在外面養着他的初戀,但是沒有豪門間的爭端,性子淡雅的她選擇裝作不知道,多年下來,苦與哭,從未在旁人面前顯露。
在宮言夢六歲的時候,病如山倒的宮母並沒有選擇去醫院救治,只是靜靜的躺在偌大的房子內安靜溫和的看着一旁哭泣的女兒,心中所期盼的人在她永久的閉上眼時都沒有出現,或許對哪時的她來說,走,便是一種煎熬多年後的最好解脫。
“千陌,在我很小的時候我就討厭我的父親,他的父愛對我來說只是他爲自己內心進行的救贖,他的行爲自私且幼稚,我,不需要他宮家的一切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