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這東西,有時候不信不行。
就像葉初九的名字一樣,開始的時候是零,結束的時候變成了九,期間的變化,只有親身經歷了纔會知道。
呼嘯的夜風吹走了腦汁散發出來的血腥氣,但是卻沒有辦法吹走葉初九鼻子裡邊的血味。
看看實驗罐裡的龍炎,看看躺在地上的張杭,葉初九的心情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一樣難受。
“已經安排好了,一會兒就有人來把你父親接走。”仇雪面無表情地走到了葉初九身旁。
葉初九默默點了點頭,一臉茫然地看着仇雪問道:“仇姐,你說到底是什麼,讓原本是戰友、是兄弟的兩個人成爲了敵人?”
仇雪聽出了葉初九話中的深意,眉頭不由就皺了起來,沉聲說道:“應該不會,出現在你身邊的人,我都摸查過。”
葉初九似笑非笑地說道:“這點我知道,我只是想不明白,張杭爲什麼背叛了自己的兄弟。”
“信仰不同。”仇雪不假思索地說道。
“只是信仰嗎?”葉初九意味深長地看了仇雪一眼,而後便是走到了玻璃罐子前面,仰起頭凝視起了已經人不人鬼不鬼的龍炎。
這個男人,就是自己的父親,就是導致自己的生活如此豐富多彩的真兇。
對他,葉初九既沒有愛,也沒有恨,有的只是一種淡淡的親切感而已。
“呼……”葉初九深呼一口氣,一臉輕鬆地抱住了後腦勺笑了起來。
笑得很開心,也很沒心沒肺,他這種不應出現的笑容,惹得仇雪心情越來越沉重。
活在這個世上的人,身上都多多少少會揹負點東西。像葉初九這種,被那些東西逼得像瞎子過河一般在黑暗中摸着石頭行走的人也不是沒有,但是像他這樣,還能心智健全的活到現在的,卻是鳳毛麟角。
一直以來,都把葉初九當聰明的小孩看待的仇雪,早就已經發現,這個孩子比自己想象中的要熟得早一些。
“我扶你!”仇雪見到葉初九踉踉蹌蹌地朝門外走去的時候,連忙上前扶住了他。
葉初九尷尬地笑了笑:“狗日的張杭,本來還想謝謝他及時爲我動了手術呢。現在看來,那傢伙是藉着動手術的機會把炸彈裝進我腦子裡邊。”
“還沒確定的事情不要隨便下定論,你的腦子裡邊不一定有炸彈。”說這話的時候,仇雪自己都不相信,但是她能怎麼說,說葉初九的腦子裡邊百分之九十九有炸彈嗎?
“這件事有點不合邏輯,或者說我的思維根本沒法跟上對方的邏輯,反正我是想不通這件事了,愛誰想誰想去吧。在確定之前,我還是別到處走的好,萬一像張杭似的……”
葉初九說着說着話,腦袋直接就耷拉在了仇雪的肩膀上。
仇雪的臉色在瞬間就被嚇白,慌張的將葉初九放倒在地檢查起來。
“嘿嘿,逗你玩的!”葉初九賤笑着睜開了眼,當他發現仇雪都緊張的嘴脣泛紫的時候,連忙緊張地說道:“仇姐,對不起,我就是想……”
“沒事就自己起來,他們該來了。”仇雪神情冷漠地起身離開。
葉初九靠牆坐起了身子,他的角度正好能完整的直視着仇雪的屁股。
任何人穿上作戰服,基本上都不會有什麼身材可言。
但是同樣,任何男人在看到大兵打扮的女人時,都會想入非非。
葉初九禁不住就回想起了那次幫仇雪洗澡的情景。
“我次奧……我想什麼呢?”
意識到自己想得有些歪了的時候,葉初九連忙給了自己一句。
“特媽的,本來這個時候老子應該洞房的,現在倒好,卻只能跟病牀做伴。那些畜生嘛去了,也不來陪陪我!”葉初九憤憤地扶着牆站了起來,有些力不從心地朝着病房走了過去。
就在葉初九心裡邊暗暗將陳陽等人都咒了個遍的時候,一雙柔嫩的手攙住了他。
扭頭看到這人竟然是沈鍾毓的時候,葉初九不由就有些傻眼了。
沈鍾毓一直沒有卸妝,一直沒有換衣服,一直都是穿着那身紅色的旗袍。
深紅色的旗袍,讓葉初九的腦子裡邊情不自禁地想起了仇雪。
“我是怎麼了?”
葉初九有些茫然地問着自己,爲什麼在看到沈鍾毓之後,自己的腦袋裡邊還會出現當時給仇雪洗澡時的情景?
“我穿旗袍好看,還是仇姐穿旗袍好看?”沈鍾毓似是看穿了葉初九的心思一般,一臉甜笑地看着他問了起來。
“呃……你倆氣質不一樣。仇姐穿着霸氣,你穿着性感。”葉初九貪婪的眼神在沈鍾毓的臉前和露在外面的大腿上掠過之後下了這樣的結論。
“還算中肯。”沈鍾毓很滿意這個答案,開心地扶着葉初九走進了病房。
把葉初九扶到病牀上的時候,沈鍾毓看到了病牀旁邊的點滴瓶,也看到了那根因爲倒針而滿是鮮血的針管,這讓她的心裡邊難受不已。
“好好睡一覺吧,不會再有人來打擾你了。”沈鍾毓心疼地給葉初九蓋好了被子,溫柔地幫葉初九揉起了太陽穴。
“有媳婦真好……”葉初九一臉享受地閉上了眼睛。
沈鍾毓身上那淡淡的香氣,就像是有助於人入眠的薰香一般,不一會兒的工夫,葉初九就打起了呼嚕。
“初九……初九?”沈鍾毓輕輕搖了搖葉初九的身子,見他已經睡死時,她便是連忙起身打開了病房門。
“走吧。”一看到沈鍾毓招手,仇雪就帶着醫療人員走進了病房。
“先給他打一針,省得他醒過來。”仇雪小聲說道。
醫生默默點了點頭,直接拿出早就準備好的鎮定劑注射進了葉初九的體內。
站在門旁的仇雪,朝着走廊裡的陳陽等人揮了揮手,一干人等這才面色陰沉的將頭部掃描儀推進了病房。
看着躺在病牀酣睡的葉初九,所有人的臉上都露出了憤恨的表情。
“別讓我知道那幫王八蛋是誰,不然我吃了他們!”陳陽咬牙切齒地罵道。
“啊啊……”啞巴指了指自己的嘴巴。
“嗯,咱倆一塊吃。”陳陽使勁點了點頭。
“行了,都少說兩句。”仇雪沒好氣地瞪了兩人一眼。
“我們開始了。”醫生朝着衆人點了點頭。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地凝視着顯示屏。
“怎麼會這樣……”檢查纔剛剛開始,醫生的眉頭就擰到了一起。
“怎麼了?”仇雪緊張地問道。
醫生連忙將掃描儀對準了自己的腦袋:“這是我的腦電波,所有正常人在清醒的時候頻率基本上都在這個幅度之內。”
緊接着,醫生又將掃描儀放在了葉初九的頭上:“這是他的,他在睡着的時候,大腦的活動頻率都是正常人的五倍。也就是說,他在睡覺的時候,都在想事情。”
眼淚瞬間涌出眼眶,沈鍾毓捂着嘴就跑出了病房。
“你們繼續,仔細找!”仇雪囑咐了一句後,便是快步追了出去。
仇雪慢步走到了沈鍾毓身旁,意味深長地說道:“葉初九能活到現在,運氣只佔了三分,剩下七分都是靠他自己。”
沈鍾毓使勁點了點頭:“我知道,我沒事,我只是……心疼……好疼……”
說着說着,沈鍾毓的手就使勁攥住了胸脯。
從她那變形的胸部就可以看出來,她現在不光心疼,胸也疼。
看到有人這麼愛葉初九,仇雪本應該高興纔對。但是她的心裡邊卻怎麼也高興不起來,甚至都有點沮喪。
“仇姐,如果他的腦子裡邊真有炸彈,要怎麼辦?”沈鍾毓突然止住了哭泣,面無表情地看着仇雪問了起來。
仇雪皺了皺眉,沉聲說道:“試試看能不能通過電流來讓炸彈的遙控裝置短路。如果不行的話,就只能動手術把炸彈取出來。”
“如果都不行呢?”沈鍾毓繼續追問道。
仇雪沒有辦法回答沈鍾毓這個問題,那個字,她根本說不出口。
沈鍾毓擦了擦眼淚,不急不慢地說道:“以前我是個女孩,但是在今天說出那番話之後我就已經變成了個女人,葉初九的女人。以前我期待着葉初九變強大,現在,我只希望他能夠平安。仇姐,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嗎?”
話說完,沈鍾毓沒有做片刻的停留,直接扭頭朝着病房走了過去。只留下瞭望着她的背影出神的仇雪……
“驚林哥,咱們到底要幹嘛?”趙紅軍一臉着急地問道。
“讓你幹嘛就幹嘛,哪那麼多話!”朱猛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
“都閉嘴。”房宗強厲聲喝道。
兩人齊齊甩給了房宗強一個白眼,然後便是圍到了正在扒拉方便麪的葉驚林身旁。
葉驚林將碗裡面的湯都徹底喝完之後,這才說道:“我哥的身邊有內奸,我要把這個傢伙找出來,然後通過他,把他背後的混蛋揪出來!”
“內奸?是誰?”趙紅軍急聲問道。
朱猛一臉鄙夷地說道:“你能再白癡點嗎?要是知道的話,還用找嗎!”
房宗強若有所思地看着葉驚林:“九哥知道這事嗎?”
“知道。”葉驚林不假思索地點了點頭。
“現在有方向嗎?”房宗強繼續問道。
“有。就是他們三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