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市,國際海濱度假城市,在東山省的地位僅次於省城南濟市。棧橋,青市標緻性的景點,與火車站不足百米之遙的它,無論何時都能聽到相機的咔嚓聲。
“咔嚓。”
沈鍾毓按下了快門,給葉初九和葉驚林照了有生以來第一次合影。
葉初九憨憨地笑了笑,不好意思地說道:“謝謝。”
“客氣什麼,到時候照片洗出來了,我給你送去。”沈鍾毓不以爲然地說道。
“好啊,那照片什麼時候能洗出來?大約得幾天?”葉初九急聲問道。
沈鍾毓想了一會說:“嗯……怎麼着也得半個月吧。我最近沒什麼時間,等有時間了就去洗。”
“哦……半個月啊。行,我在楊家村等着你。”葉初九有些失望也有些期待地說。
沈鍾毓遞給了葉初九一個甜美的笑容後,便是扭頭看向了大海。
海風吹起了她的頭髮,海腥氣和她身上的香味直撲面而來,葉初九貪婪地吸了一口,滿足地說道:“真香!”
“初九,想過自己以後要做什麼嗎?”沈鍾毓的聲音打斷了葉初九的美妙時刻,葉初九尷尬地擦了擦嘴角的口水,傻笑着說道:“還沒想好呢。”
“沒想好還是沒想?”沈鍾毓繼續問道。
葉初九咧了咧嘴,笑而不語。
沈鍾毓婉爾一笑,輕聲說道:“以你的性格,做官是不行的,你陰險有餘狠辣不足,容易給別人翻身把你踩死的機會。”
“經商也不行,無奸不商,雖然你夠狡猾,但是還有那麼點善心,很難在商道上出頭。當兵倒是有可能會出位,不過很難,你的身體和心理素質決定了你無法爬的太高。適合你的,只有歪門邪道了。”
“人夠聰明、身手又好,適合在歪門邪道上搏搏出位的機會。不過不管你走的是哪條路,不夠狠、不夠辣、不夠奸的話都很難成就大事。”
沈鍾毓的話,再次讓葉初九驚訝不已,不由自主就想到了楊孽臨死前說過的話。只不過楊孽說的不是邪道,而是匪道。
“我們的國家,沒有真正的地下勢力。所謂的黑社會,只不過是一羣靠官方賞口飯吃的狗而已。雖然說是狗,但這狗不是靠會玩兩把刀、會坑兩下人就能當的。”
“初九,其實你已經做的很好了,用傻笑來掩飾你的內心,但是還不夠好,遇到真正的高手,一眼就能看穿你的意圖。其實我現在說這些你也聽不懂,等你看的多了、見的廣了自然也就知道這一些了,和你說這些沒有別的意思,只是不想你讓我姥爺失望。”
“我姥爺之所以現在還沒嚥氣,就是等着看你出息後娶我那一天。雖然你不一定能夠娶到我,但是我希望你一定要有出息,不然的話,我姥爺死也不會瞑目。”說到最後,沈鍾毓的神情突然變的嚴肅起來。
沈鍾毓神情凝重地看着葉初九,想要從他的臉上看到點什麼。可惜,她失望了,眼前這個被自己赤條條說教着的男人,既沒生氣也沒不悅,臉上一如既往地掛着那副貌似憨傻的笑容,彷彿自己剛剛說的事情與他無關一樣。
沈鍾毓微微一愣,她沒想到葉初九在聽完這番話後會這麼平靜。她皺了皺眉,略帶歉意地說:“對不起,我有些激動了。初九,這次來看你,主要原因還是我姥爺。他的身子骨一天不如一天了,還是那句話,我不希望他老人家死不瞑目。好了,時間不早了,我該走了。”
“不是說好一起吃飯的嗎?怎麼這就走了。”葉初九有些詭異地問道。
“來不急了,下次再吃吧。”沈鍾毓說走就走,絲毫不敢給葉初九道別的機會。
“砰!”
“轟……”
車門一經關上,汽車就絕塵而去,只
給葉初九留下了漸漸消失的尾燈。
葉初九若有所思地看着汽車消失的方向,輕聲說道:“驚林,你覺着她怎麼樣?”
葉驚林不假思索地說:“漂亮、聰明、大方,有些心機,也有些自以爲是。”
葉驚林看人很準,特別是在他那開朗的性格因爲身世的事變沉默之後更準了。他的話,讓葉初九陷入了沉默,點了根菸,面無表情地看向了黑夜中的大海。
穿着一身青衣、站在棧橋邊上的他,眼神裡邊根本沒有一個窮小子初進城的不安和興奮,有的只是一種令人不由自主就靜下來的深邃。
煙抽完,葉初九小心翼翼的把煙掐滅,把菸頭攥在了手裡邊,一如既往地咧嘴說道:“要是真像鴻輕說的那樣,在城裡邊吐口痰、扔個菸頭就罰五十的話,那城裡人比咱哥倆狠多了。”
一直沒有機會插嘴的馬超,聽到這話連忙上前說道:“沒那麼嚴重,不是所有地方都罰。”
葉初九朝着馬超咧了咧嘴,扭頭對着葉驚林說道:“驚林,你說接下來咱們怎麼辦?”
他的舉動,讓馬超很是尷尬。他知道,葉初九並不是無視他的存在,但是琢磨不透葉初九這麼做的意思到底是什麼,要給他下馬威?沒必要,有葉驚林在,他根本沒有威可言。與笑呵呵的葉初九比起來,沉默寡言的葉驚林要容易接觸的多。
“你說。”葉驚林一如既往的將問題丟回給了葉初九。
葉初九撓了撓腦袋,爲難地說道:“這個事吧,我還真不好說。姥姥的意思是讓大舅和小姨夫來幫鴻輕出面,不過我覺着吧,鴻輕是咱們楊家村的人,楊家村的人出事了,就得由楊家村的人來平,要不然的話,以後哪有臉面見鄉親父佬。馬超,你說是吧?”
馬超苦笑着點了點頭,他根本不敢接話,省怕自己說完話後,葉初九再次把自己晾在了一邊。
“既然你們倆都沒意見,那這事就這麼定了。馬超,帶我們去找你們那個老闆吧。”葉初九直截了當地說道。
馬超先是一愣,而後便是一臉狐疑地說道:“不去醫院看看鴻輕嗎?”
“我舅老爺說過,鴻輕這傢伙,除了命硬之外,別無長處,一時半會死不了。要是真嚴重到了要死的份上,我去了也沒用。要是死不了,那就等着問題解決了一起去好了。”葉初九不以爲然地笑道。
馬超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葉初九的思維方式,完全超出了他的理解範圍,他擔心地說道:“去找經理,倒不是不行,只是咱們三個人就這麼去的話,我怕咱們會吃虧。”
葉初九咧了咧嘴,玩笑似地說道:“放心好了,這輩子,能讓驚林吃虧的只有我。”
“我也不知道經理現在能在哪,不過平常這個時候,他都會在皇家演藝裡邊泡着。”馬超很想知道能讓葉初九吃虧的人是誰,不過他不敢問,因爲這個沒事就咧嘴傻樂的傢伙,並不像看上去那麼傻。
“嗯,那咱們就去皇家演藝,你帶路!”
“這個……”
“怎麼了?”
“皇家演藝是個酒吧,那裡的老闆是我們經理的把兄弟,那地方光保安就有五十多個。”
葉初九笑而不語地拍了拍馬超的肩膀,扭頭就朝着公路走去。
葉驚林走到了愣在那裡的馬超身旁,本來身材還算是魁梧的馬超,一和葉驚站在一起,那簡直就是小孩和成年人的感覺。
“知道什麼人才能讓我哥吃虧嗎?”
聽着這個有些突兀的問題,馬超顯的有些不知所措,還沒等他開口,葉驚林就沉聲說道:“死人!”
茫然,驚悚,恐懼,馬超的臉,在短短的時間裡就轉換了三種表情。
什麼樣的人才會吃死人的虧
?答案只有一種,那就是吃死人的人。不過,話又說回來,一個連死人都敢吃的人,還能吃什麼虧?
馬超不敢多想,快步跑到了馬路上,攔了輛出租車,三人就直奔皇家演藝而去。
半個小時之後,三人就出現在了皇家演藝對面的停車場上。
“次奧,這青市的女人真敢穿。”跟那些葉初九這輩子都搭不上關係的高樓大廈相比,他更願意多看幾眼那些沒有機會多看的漂亮女人,雖然這輩子跟這些時尚漂亮的女人產生關係的可能性也不大,但他還是願意看,最起碼能養養眼。
馬超輕聲說道:“這都是小姐,不是所有人都這麼穿的。”
葉初九若有所思地說:“小姐?長成這模樣的小姐至少得八十一炮吧。”
“這個……沒來過,我也不知道。”馬超尷尬地笑道。
“我琢磨着,最少也得八十。鎮上那幾個老孃們,一炮還得二十呢,別說這些水滴滴的女人了。馬超,你去買點吃的喝的,多買點,驚林吃的多。”
接過葉初九遞過來的錢,馬超哭笑不得地說:“初九,你這思維跳躍的太厲害了,我都跟不上趟。說吧,你們想吃什麼?”
“無所謂,能填飽肚子就行。給驚林多買點,他吃的多,得吃你四個的,順便再幫我買包哈德門,兩塊五的。”說完葉初九就繼續貪婪地也望向了那些他認爲至少八十一炮的女人。
馬超一走,葉驚林就往葉初九身邊挪了挪,沉聲說道:“哥,馬超人不錯,你幹嘛不待見他?”
葉初九歪頭瞅了葉驚林一眼,不急不慢地說道:“我幹嘛要待見他?就因爲他跑到楊家村報信?你是不是覺着他這麼做挺講義氣?我告訴你,這小子是在爲自己贖罪。鴻輕差點被人砍死,這小子只是受了點皮肉傷,這種人我憑什麼待見他?今兒在家的時候,要不是姥姥在,我就想抽他了。”
“哥,我錯了。”葉驚林自責地低下了頭。
葉初九不以爲然地笑了笑,道:“錯什麼錯,就算有錯,那錯的也是我不是你。大道理,你懂的比我多。不過這小心思,我考慮的比你多。沒辦法,誰讓那個老變態天天變着法的折騰我呢。還記着那老傢伙說過的話嗎?‘當好人,看到老子現在過成什麼樣了嗎?這就是當好人的下場!再看看你姥姥,她好不好,現在過成什麼樣了?要想當好人,就得吃苦,就得受罪。我楊孽吃了一輩子苦,受了一輩子罪,當了一輩子好人,憑什麼還要讓我的孫子當好人受活罪?咱們楊家好人已經夠多了,也該出一個禍害了!’”
“哥,我希望這個禍害我來當。”葉驚林神情凝重地說道。
葉初九瞥了他一眼,堅決地說道:“別以爲我不知道,你高考的時候故意考不好,就是爲了留下來陪我。你是不是覺着姥姥不讓我上大學讓你上你覺着過意不去?我告訴你,咱倆的命不一樣,舅老爺說過,你這輩子天生就是當官的命,而我天生就是做匪的人。舅老爺的話說錯過嗎?”
“初九,韓濤出來了!”馬超慌張的聲音打斷了兄弟倆的對話。順着韓超指的方向看去,看到了那又黑又矮又胖的韓濤,正摟着一個身材勁爆的女人從皇家演藝裡邊走出來。
葉初九的嘴角揚起了一個耐人尋味的弧度,笑呵呵地看着馬超問道:“馬超,鴻輕在哪個醫院?”
馬超再次被葉初九的大跳躍給繞糊塗了,他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地問道:“在市中心醫院,怎麼了?”
葉初九的雙眼漸漸眯成了一條縫,壞笑着說道:“嘿嘿,沒什麼。那什麼,馬超,你現在就去市中心醫院看着鴻輕。”
馬超先是一愣,而後便是好奇地問道:“那你們呢?”
“我們,嘿嘿,玩會貓捉老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