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在真的合理嗎?”葉初九不是哲學家,也許他對黑格爾的那句“存在即合理”理解並不透徹,但是現在他還是不由自主的在心中將這個問題拋給了偉大的黑格爾。
原本葉初九還覺着楊孽之所以用“又毒又辣”來形容聚仙堂,完全是自己欠了他們風流債的原因。跟啞巴聊了一會他才知道,楊孽之所以會這麼說,完全是因爲這幫傢伙沒有人性。
啞巴,無名無姓,無父無母,不知道從哪來,亦不知道往哪去,從他記事那一天起,他就已經在這個終年不見天日的水井裡生活,他在這裡的原因只有一個:吃人,吃活人!
“你父母和親人已經被人殺死了,外面還有官兵在追殺你。我們幫你把仇人抓來,你把他們吃掉,替你的親人報仇!”
這是聚仙堂給啞巴的故事,從小沒有親人的啞巴,在第一次聽到這番話的時候並沒有太大的感覺,第一個手筋、腳筋已被挑斷的人扔到水井裡的時候,他也沒有太大的恨意,他之所以吃了那個人,不是因爲恨,而是因爲餓。
畫像更有一百一十三副,頭骨更有五十六個,在這其中有四十三個頭骨在啞巴記事的時候就在這裡了,聚仙堂的人的說這都是啞巴的父母吃的,剩下的那十三個纔是啞巴吃的。啞巴沒有什麼時間觀念,他只知道過很長很長一段時間他們纔會讓自己吃人。
啞巴的字寫的很漂亮,可是再漂亮的字體,在寫下了如此令人髮指的故事情節之後,都會令人感到作嘔。
再看向啞巴的時候,葉初九的眼中已經沒有了恐懼,只剩下了同情。
“離吃人的日子還有很遠,他們不是讓我吃你的,而且你穿着衣服,要被我吃的那些都不穿衣服,你別害怕。”啞巴有些慌張的在地上寫着字安撫着葉初九。
葉初九很想告訴啞巴真相,可是他又不知道應該怎麼告訴他,在沒有弄清楚這一切是怎麼回事之前,他能給啞巴的,只有同情。“那不吃人的時候,你吃什麼?”
“吃飯,他們每天給我送飯。”啞巴迅速地寫道。
“誰教你寫字的?”葉初九好奇地問道。
啞巴一臉幸福地咧了咧嘴,快速寫道:“鷹爺爺,就是剛剛把你送下來的人,他教的我。也是他告訴的我,除了在吃人的時候外,見到外人的時候都要客氣一些。”
看得出來,他對這個鷹爺爺有多麼的尊敬,儼然就是把他當成了自己的親人。
“那你睡覺在哪睡?上廁所在哪上?”葉初九看着這個既沒有牀也沒有馬桶的空間,再次感起了好奇。
“睡覺就在這兒,拉屎尿尿在那兒!”沙發是啞巴睡覺的地方,在地牢裡內側的那個狗洞則是啞巴方便的地方。
“流浪漢過得都比他好。”葉初九一臉同情地呢喃道。
啞巴開心的咧着嘴,露出了那一口黑牙,也露出了他那有些畸形的舌頭。
葉初九的心裡邊禁不住就有些害怕起來,要是聚仙堂那幫混蛋像對啞巴一樣對付自己怎麼辦?逼着自己在這裡給他們吃人怎麼辦?看着那黑黑的井洞還有那塊厚厚的鋼板,葉初九的眉頭不由就緊皺起來。“這裡有辦法出去嗎?”
“上面!
”啞巴指了指那將地上與地下分離開來的鋼板。
葉初九神情凝重地打量着洞底那條井道,啞巴長年生活在這裡,又在這裡吃人,挖說這裡應該有着比垃圾場還要難聞的氣味還對,可是這裡的空氣卻是與上面一樣的清新,從這一點就可以看出來,這裡的通風很好,可是這風是怎麼通的呢?
“來!幫我把它們全搬過來!”葉初九起身跑到了那供桌的前面,搬了一張並沒有擺着人骨的桌子。
啞巴見狀,連忙按照葉初九說的做了起來。
搭了四張一米多高的供桌,葉初九才能勉強地觸碰到井道。
井道里面漆黑一片,什麼都看不到。
“給我把火。”葉初九低頭朝着啞巴叫道。
啞巴一臉茫然地看着葉初九,似是不明白葉初九說的是什麼意思一般。
“把那個給我!”葉初九無可奈何地指了指掌上游戲機。
啞巴連忙將其扔給了葉初九。
打開遊戲機之後,葉初九使勁舉了上去。
“我次奧……”
“咣噹……”
這一舉不要緊,葉初九登時就被那一個個鑲嵌在井壁裡的人頭骨嚇了一跳,直接就從椅子上摔了下來。
令葉初九沒有想到的是,在他的身體即將掉落地面的時候,啞巴卻是及時趴在了他的身上。
“你沒事吧!”葉初九着急地問道。
啞巴使勁搖了搖頭,傻呵呵地捶了捶自己的胸口。
葉初九神情凝重地拍了拍啞巴的肩膀,鄭重其事地說道:“肯定有辦法出去,你放心,我一定能帶你出去,我纔不會吃你呢!”
“小姐,把他關在下面,萬一出事怎麼辦?”虎老一臉擔心地看着卞飛鳳。
卞飛鳳神情冷漠地說道:“能出什麼事,憑他還殺不了啞十。”
“我不是擔心他殺了啞十,我是擔心他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虎老沉聲說道。
卞飛鳳不緊不慢地說道:“那更沒什麼可擔心的,啞十已經在下面生活了十七年,就算他說什麼,啞十也不會明白。先別想這個了,讓人趕緊準備一下,天色不早了,我想那個想要葉初九性命的女人應該來了。根據靜孌的說法,在看到那個女人的時候,大腦會莫名其妙的停頓,如果沒有猜錯的話,她和咱們一樣,也是用仙香迷人的人,讓下人們都留點神。”
白天的喧囂,可以幫人減輕對家鄉的思念。
可是到了夜晚,無論周圍有多麼熱鬧,都是令人無法抑制對家鄉的懷念。
丹增卓瑪面無表情地看着天空那輪明月,一雙眼眸之中流露出來的盡是對歸家的渴望。
“滴滴,滴滴,滴滴……”手腕上的那塊已經有些年歲的電子錶響起來的時候,丹增卓瑪如釋重負地鬆了口氣。“總算可以回家了。”
天已大黑,前方也不見任何光亮,但是丹增卓瑪就那麼疾步如飛的朝着卞氏祠堂跑了過去。
站在大門緊閉的卞氏祠堂門前,丹增卓瑪的眉頭不由緊皺起來。
“吱嘎……”
大門緩緩敞開,坐在照牆下面打坐的鷹老和虎老慢慢睜開了自己的雙眼。
“姑娘,這麼晚了來我們這裡,有什麼事嗎?”鷹老聲音低沉地問道。
丹增卓瑪不假思索地說道:“殺人。”
虎老聲音空幽地說道:“殺人?我們這裡根本沒有人,你怎麼在我們這裡殺人?”
丹增卓瑪面無表情地說道:“我要殺的人就在裡面。”
“我說過了,我們這裡沒人。”虎老目泛兇光地說道。
“姑娘,走吧,不要毀了自己得之不來的東西。”鷹老語重心長地勸了丹增卓瑪一句。
誰知,丹增卓瑪完全無視了兩人的警告,就那麼面色平靜地擡腳朝着祠堂走去。
“找死!”虎老悶喝一聲,身子猛地站了起來。
“這……”虎老的身子剛一站起,他的臉上就露出了不可思議的神情。
他身旁的鷹老一樣,皆是用一種不敢相信的眼神看向了丹增卓瑪。
“你們不是說這裡沒有人嗎?”丹增卓瑪不冷不熱地瞥了兩人一眼,就那麼旁若無人的在兩人一臉驚恐的眼神中走進了祠堂。
“唰!”
“唰!”
丹增卓瑪走過頭門踏進前天井的那一剎那,原本還都是如同石塑一般在地上打坐的羣人紛紛躍身而起。
不過,他們能做的也僅限於此。
像鷹老和虎老一樣,所有人的臉上都露出了驚恐之色,所有人的身體也是保持着剛剛的動作愣在了那裡。
中堂和後天井的人如同他們一樣,皆是在看到丹增卓瑪的時候,愣在了那裡。
正跪在後堂的靈堂前面唸佛的卞飛鳳,在感覺到了有一股陰寒之氣慢慢逼近時,眉頭不由自主地緊皺了起來。
“吱嘎……”
丹增卓瑪推開了爲於最中間的那扇格柵門,很是虔誠的朝着供桌上面的靈位打了個佛勢後纔看着卞飛鳳說道:“我只是來做我應該做的事,不想節外生枝,希望您不要讓我爲難。”
卞飛鳳並沒有回頭,依舊保持着自己跪地念佛的動作,只不過她捻動佛珠的速度,比之剛剛慢了十倍不止。
“早就聽說了西藏雪香攝人心魄,今日一聞,果然名不虛傳啊。不知道這位法師怎麼稱呼?”
卞飛鳳那陰沉低緩的聲音響起的時候,丹增卓瑪的柳眉不由就是扭到了一起。“丹增卓瑪。”
“護持佛法的美麗女神?好名字。丹增卓瑪,難道你師父沒有告訴過你,進了內陸,不準將雪香示人嗎?”說話的時候,卞飛鳳將她那張冷俊的臉扭了過來。
丹增卓瑪登時就被她嚇了一跳,倒不是被她的樣子嚇得,而是被她還能夠活動給嚇到了。
卞飛鳳看出了丹增卓瑪的心思,爲了讓她更加震驚,她強咬着牙站了起來。“很意外嗎?你們西藏有雪香,我們內陸有仙香。你的師父是班清還是德賴?”
“班清。”當師父的名字從嘴裡邊脫口而出的時候,丹增卓瑪的臉色再次大變。
卞飛鳳冷冷地說道:“我就知道,班清那個老傢伙教不出什麼好教來。今天,看在你師父的面子上,我饒你一命。回去告訴他,再有他的人到了我卞飛鳳的地盤,我見一個……吃一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