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
震耳的槍聲如同那點燃的爆仗一般在拳場裡響了起來。
五四式手場,封閉式空間,無論是坐在哪,給人的感覺那槍聲都像是在自己耳邊響起一樣。
不過這次,沒有人低頭,也沒有人縮脖,恰恰相反,所有人都是抻長脖子、瞪大眼珠看着那中央擂臺前面發生的一切。
兩把槍並非滿彈,一個只有十發,一個只有八發,饒是如此,金十一腳下的地板也已被打爛,崩賤起來的木屑和碎水泥塊劃破了他那條黑綢長褲、也擦爛了他那雙千層底。鮮血沾溼了他的襪子,也染紅了地面。
葉初九將手中的槍扔到一旁,笑眯眯地看着金十一說道:“好氣魄,不愧是十一爺,這要是擱我,早就嚇尿褲子了。”
小腿的疼痛和大腿的酥麻以及心臟的怦動,讓金十一失去了去思考、思量的能力,他就像是一個木頭人樣,就那麼面無表情、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裡,雙眼無視的、直勾勾地看着葉初九。
華夏不是美國,華夏的混混也不是美國的混混。華夏的混混如果見過槍、摸過槍、開過槍,那等待他們的下場無非三種。第一是坐牢,第二是等死,第三種是稱王。
金十一就是第三種,正是因爲有他這種人的存在,纔會有無數的人前赴後繼的去跨越那不可撼動的紅線,這些被慾望衝昏了頭腦的傢伙,看不到有多少人死在了紅線裡面,他們只看到了那些跨越過紅線的人的生活有多麼富貴榮華。可是,真正跨過紅線的那些人,有幾個是憑着自己呢?
一個都沒有,無論是省還是市,不管是縣還是城,沒有一個人是靠着自己的力量跨越的紅線,最終助他們一力的,不是他們手中的槍,而是那隻無形的大手,既將人們推過紅線、也給他們套上枷鎖的大手。
太子,就是金十一背後的那隻手。
在金陵黑道笑傲三十年的十一爺,頭一次感到後悔。
河北仇家也好,東北納蘭家也罷,哪怕是金陵的沐家和那個天才艾兒,金十一都可以不去理會,就算表面上理會了暗地裡也可以不理會。直到現在他才知道,最可怕的並不是這四方勢力,而是當事人葉初九的實力。
葉初九慢悠悠地坐回到了沙發上翹起了二郎腿,像個沒事人似的,一邊往煙紙裡邊放着菸絲,一邊漫不經心地說道:“十一爺,雖然我是個以德服人的人,不過在碰到那些沒有德行的人的時候,我也會不得不對其實施那以暴制暴的對策。沐紅櫻是我妹,你派人砸了我妹的場子,這件事讓我很不爽。如果不是看在你年紀大了,剛剛那十八發子彈,我會一發不落的打進你的腦袋裡邊。別說什麼你死了我也別想活之類的話,我敢跟你打賭,你要是今天被我打死了,我都用不着三天就能把我的旗子插到金陵十一區裡,信嗎?”
金十一的心頭猛然一顫,人走茶涼,亙古不變的規矩。像葉初九說的那樣,如果他今天死在了葉初九的
手上,那他的勢力就會自然而然的土崩瓦解,原因無他,因爲他一死,那隻大手帶給他的一切庇佑,也會隨之消失。
金十一隱隱約約的感覺到,自己這次要栽了。不過不管結果如何,他都必須得按照那隻大手的吩咐做下去,就算做不下去也得咬牙撐下去。金十一面無表情地看向了葉初九,冷冷地說道:“我給你三天的時間,三天內,如果你能讓我看到你在金陵十一區的旗,我就不追究你所做過的一切。如果,我看不到,那你就給我滾出金陵!”
再次聽到“滾出哪哪哪”的葉初九,臉上不由就是露出了一抹自嘲地笑容,他不急不慢地說道:“十一爺,三個月有人和你說過同樣的話,他也確實做到了,我領了三百一十四個耳光之後,滾出了他的地盤。從那天起,我就告訴自己,從今往後,我不會再讓任何人對我說‘滾出這裡’這四個字。金十一,你覺着你有本事讓我滾出這裡嗎?”說着說着,葉初九的臉色陡然大變,面目猙獰地指着金十一咆哮起來。
“你還是想想這三天怎麼過吧,至於我能不能讓你滾出金陵,這一點不需要你操心。”金十一目光冰冷對說道。他已經在心裡打定了主意,就算跟葉初九來個魚死網破,也不能因爲這個小子,而失去了那隻大手的庇護。
葉初九收起了猙獰,露出了狡黠,不懷好意地看着金十一說道:“十一爺,既然今天來到了你的拳場,那我怎麼着也得賭兩把再走。不知道你這拳場裡邊,是怎麼個賭法?”
“扈陽,告訴他!”金十一聲音低沉地說道。
面色蒼白的扈陽捂着血流如注的傷口走到了金十一身旁,雙目有些散光地看着葉初九說道:“兩種賭法,一是我們派出比賽選手,二是客人和我們同時派出選手。根據名氣、實力、人數的不同,賠率也不同。單場賭注最低五千,最高五百萬。如想加註,另行計算。輸了通吃,贏了我們收百分之五的利。”
正在打火的葉初九面色平靜地點了點頭,緩聲說道:“明白了,既然這樣,那咱們就開始吧。”
開槍,所有人都會緊張。
可這開打,卻是能讓所有人都興奮起來。
那些剛剛還是被嚇的魂不守舍的傢伙,這時候全部來了精神頭,紛紛抻長了脖子,等着看即將發生的一切。
扈陽面帶請求之意地看向了金十一,金十一冷冷地說道:“打開門就是爲了做生意,既然他想玩,那就好好跟他玩玩!”
“明白了。”扈陽點了點頭,擡眼朝着葉初九說道:“我們這裡只收現金,沒帶現金也可以銀行轉帳。帳數是一把清,你有問題沒有?”
“沒問題。”葉初九不假思索地說道。
扈陽有些擔心地看向了魏青轅,道:“魏青轅的名氣太大,他要上場的話,賠率最多能給到二十個點,就是一比零點二……”
“他不上,我上。”葉初九慢悠悠地打斷了扈陽的話。
扈陽身子微微一怔,連傷口他都忘了去捂了,有些懷疑地問道:“你是說,你親自上臺打擂?”
“嗯。”葉初九默默點了點頭。
扈陽若警惕地說道:“你的實力也不俗,就算你上,我最多也只能是給到一比……零點二五的賠率。”
“老魏,我只比你少五個點哦!”葉初九擠眉弄眼地看着魏青轅笑道。
魏青轅不冷不熱地白了他一眼,沒有理會他。
葉初九尷尬地笑道:“好了,廢話了,趕緊挑人去吧。”
“稍等!”扈陽說罷就想要扶着金十一離開。
不過金十一卻是倔強的拒絕了他,強忍着雙腿的疼痛,坐到了拳臺東側的沙發上。雙手緊攥着柺杖,一字一字地說道:“給他們打電話!”
扈陽默默點了點頭,轉身朝着那羣傻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的小弟們叫道:“叫人來給十一爺包紮傷口,把受傷的兄弟送到醫院!”
直到這時候,那些小弟才反應過來,倒在他們眼前的不是外人,都是自家弟兄。羣人紛紛上前,擡的擡,扶的扶,將二十四個傷員給送了出去。
扈陽捂着脖子朝着那道位於拳館深處的大道門走了過去,平常只有選手出入時纔打開的大門,此時早已大開,一個個身材強健的拳手早已蠢蠢欲動的等着扈陽的吩咐。
“和尚呢?”扈陽一臉焦急地看着羣人問道。
“陽哥,用不着和尚上,我就辦了那小子!”
“是啊陽哥,給兄弟們個機會,我們絕對不會讓你失望!”
一聽到扈陽找和尚,羣人連忙自告奮勇地站到了他身前。
“都給我滾蛋,還看不清形勢嗎?十一爺已經連丟兩次臉了,要是再丟第三次的話,誰特媽都別想好過。你們去把和尚給我叫出來!”扈陽不耐煩地瞪了羣人一眼後,便是快步朝着自己的辦公室走去。
仇烈見扈陽進了辦公室裡邊,連忙湊到了葉初九耳旁,低聲說道:“初九,扈陽那個王八蛋,肯定是打電話搬救兵去了。我看着他們根本就沒憋什麼好屁,要不還是讓我的人上吧?”
“你的人?你的人除了魏青轅之外,還有能打的嗎?”納蘭海不屑一顧地說道。
仇烈怒目一瞪,沒好氣地說道:“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有心思跟我掐!”
葉初九哭笑不得地看着兩人說道:“行了,兩位哥哥,甭替我操心了,我沒事。”
“說是這麼說,萬一這幫孫子使陰招,把你陰個三長兩短的,我怎麼跟我小姨交待?”仇烈一臉擔心地說道。
“你就把心踏踏實實放到肚子裡邊,我肯定不會有事。”葉初九信心十足地拍了拍胸脯。“那什麼,有現金的趕緊掏現金,沒現金的趕緊掏卡,可別怪我沒提醒你們,你們發財的機會到了!你們的貨和人不是被金十一坑了嗎?我今兒就全當給兩個哥哥送個見面禮,把你們的損失替你們贏回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