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時分,葉初九等人所乘坐的那傳說中的高鐵,以與動車相差無幾的時間駛進了青市車站。
在火車上憋了一下午的羣人,下車的第一件事就是呼吸那清新的海風。
“你們先去金碧輝煌,我和鍾毓一會再回去。”葉初九朝着魏青轅等人擺了擺手,直接拉着沈鍾毓的手跑向了那當初他們離別的地方。
再站在這裡的時候,葉初九的臉上已經沒有了走出山村時的青澀與毛躁,多了幾分沉穩與從容。
“波瀾壯闊的大海,總是會讓人感覺到自己的渺小。其實和楊家村比起來,我更想呆在青市。不過你知道的,城裡邊的生活太壓抑了,不適合我。”葉初九若有所思地感嘆着。
沈鍾毓雙手扶着棧橋上的防護鏈,俏皮地翹起了右腿,遞給了葉初九一個清純到了迷死人的笑容。
夕陽的殘光、翻滾的波浪、迷人的笑容,葉初九有些後悔自己沒有拿個相機來拍攝下這一剎便能讓人永生難忘的畫面。
沈鍾毓微笑着說:“你那貪婪的口水,我就把它當成對我的讚美吧。謝謝。”
葉初九嚥了口唾沫,尷尬地說道:“沒辦法,長這麼大,沒看過這麼迷人的畫面。”
“再美的東西,看久了也會厭的。”沈鍾毓情緒有些低落地說道。
“不會。我就看不厭你。”葉初九沒心沒肺地笑道。
沈釧毓莞爾一笑,淡淡地說:“初九,已經回青市了,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葉初九不急不慢地說道:“也沒啥打算,就是把該安頓的安頓一下,然後就回楊家村當我的山大王去。”
沈鍾毓微笑着說:“回楊家村,我不反對。不過如果你是打算回去閉門造車的話,我就不得不給你提個醒了。你在發展的東西,別人也在發展。相對來說,你的起點比別人要低,困境也多。所以就算是同樣的時間下發展出來的東西,你也會比別人差上那麼一點。”
葉初九無可奈何地笑了笑,面帶自嘲地說:“那我還能怎麼樣了?你也看到了,我折騰來折騰去就把自己折騰成這樣了,再繼續像以前一樣折騰的話,估計到時候就算你想嫁,我都沒辦法娶了。”
沈鍾毓搖了搖頭,緩聲說道:“你誤會了我的意思,我的意思是你可以回家村,也可以給人做出一副閉門造車的假象來,但是你真正的意圖,不能讓別人知道。夏爺爺硬着頭皮答應了你讓龍部搬遷的決定,現在所有人都等着看他的笑話。他已經老了,龍部可以說是能讓那些上位者唯一對他忌憚的東西。簡單點說,他不僅僅是把龍部交給了你,也把夏家將來交到了你手上。難道,你真的打算領着一干手下在楊家村的山頭上當土匪?”
葉初九爲難地撓了撓頭,苦聲說道:“鍾毓,你知道的,我一見着你,腦子就不夠使了。你就直說吧,我到底應該怎麼做。”
沈鍾毓調皮地摸了葉初九的下巴一下,壞笑着說道:“聽你的口氣,有那麼點求包養的意思呢?”
葉初九笑而不語,重新站到這裡的那一瞬間,葉初九恍惚之間明白了什麼叫大智若愚。
沈鍾毓聰明,聰明的知道自
己應該什麼時候出現,什麼時候應該離開。實事求是的說,這次如果不是沈鍾毓跟着回來,葉初九都不敢去想象自己接下來會做出哪些意氣用事的決定。事實證明,有她在身旁,哪怕是她什麼都不說,什麼都不做,葉初九考慮的都會不由自主的比原來還要多。不過,與起沈鍾毓什麼都不說比起來,葉初九更希望多聽她說說話。不光是因爲她的話很受用,更重要的是她的聲音很好聽。
“在經濟上,青市是對韓、對日的貿易樞紐。在軍事上,青市與遼東半島形成犄角之勢,共同守衛京津門戶,守衛首都的安全。在政治上,咱們國家有不少重要人物都選擇在這裡療養。如果你能把這三點利用好,那麼你纔能有機會再進京城。同樣的,如果你不利用好這三點,拋開其它因素不說,單憑你自己在楊家村閉門造車,永遠不會有再進京城的機會。”
慢條斯理,簡明扼要。很難想象,如果沈鍾毓是個男人的話,那個所謂的京城太子圈子,現在又會是什麼樣子。
葉初九的大腦,能夠玩轉的只是那些小謀小利的事情上。像沈鍾毓說的這種又是經濟又是政治還有軍事之類的話,對他來說簡直就如同是天方夜譚。他不好意思地咧了咧嘴,道:“你知道的,我書唸的少。”
沈鍾毓不以爲然地聳了聳肩膀,輕笑着說道:“好在我念的多,一直覺着自己讀那麼多書沒有用,現在才發現,原來我這書是給你讀的啊!”
“嘿嘿。”葉初九臉上不由自主地洋溢起了幸福的笑容。
沈鍾毓擡手摸了摸葉初九腮幫子上的傷口,心疼地說道:“我一直在等,等着你有資格去踏進我們沈家大門。直到今天我才發現,我的想法是多麼可笑。和獨自等待比起來,與你奮鬥不是更好?初九,以後我不會再讓你吃虧,最起碼不會再讓別人算計到你。”
在這種沈鍾毓情緒有些激動和自責的時候,葉初九本應該一把將她攬進懷中,說點什麼海誓山盟的屁話的,可是他並沒有。葉初九沒有沒肺地咧了咧嘴,擠眉弄眼地說道:“聽你這口氣,怎麼有要包養我的意思呢?”
沈鍾毓輕笑着推了葉初九一把,道:“少臭美了,臉黑條瘦的,一點都沒有當小白臉的潛質。”
“嘿嘿,這才能說明你聰明睿智有個性嘛!”葉初九大言不慚地說道。
沈鍾毓哭笑不得地搖了搖頭,頗有些無奈地說道:“我發現,和你在一起,我是典型的皇上不急太監急。”
“不,不對,是皇上不急皇后急。”葉初九笑呵呵地說。
沈鍾毓笑道:“好了,不跟你臭貧了。這些日子,你已經吃了不少虧了,我想你也吃夠虧了。爲了避免接下來的日子裡再吃虧上當,咱們做事還是得謹慎一些。楊家村可以做爲你的發展基地,但是青市必須做爲在各項事宜上輸出和進口的樞紐。經濟上的問題,可以找唐馨幫忙,我想她應該不會拒絕你。軍事上,可以通過夏爺爺得到青市警備區的支持。唯有這政治上,你必須得找到一個靠山。”
“我大舅是警察局長,這能用不?”葉初九不假思索地問道。
沈鍾毓輕笑一聲,意味深長地說道:“我
指的,不是那種能在青市說上話的人,也不是在東山省能說上話的人,而是那種能夠向高層遞上去話的人。你大舅就不用說了,就連他身後的王家都不可能遞上話。社會在發展,國家在進步,有很多事情,已經不是靠家族勢力就能決定的了,不然的話,趙家的子弟也不會到現在都沒有一個能走出東山省的了。”
“聽你這口氣,連趙家都夠嗆的話,我還能找誰去啊?”葉初九一臉糾結地說道。
沈鍾毓一字一字地說道:“拓跋聖哲的大爺爺,拓跋冥!”
“呃……”葉初九一陣無語。
沈鍾毓面色平靜地看着葉初九,認真地說道:“你爺爺奶奶他們,想必會動用一切關係來保你平安。不過像我剛剛說的那樣,很多事情,他們也無法起到決定性的作用。如果,你只是想在楊家村,或者說東山省當個山代王,那現在的支持就已足以了。如果你想到了京城都能橫行無忌,那你就必須得到拓跋冥的賞識。”
“我是被拓跋聖家逼出京城的,拓跋家的人怎麼可能會幫我?”葉初九苦笑着說道。
沈鍾毓緩聲說道:“錯了,拓跋冥是拓跋冥,拓跋家是拓跋家。他們之間的恩怨,我也不太清楚,不過我知道,拓跋冥是唯一一個和你一樣,希望將拓跋家踩在腳下的人。如若不然的話,他也不會將自己的名字改成一個‘冥’字。”
“那按你的意思,我應該怎麼做?”葉初九好奇地問道。
沈鍾毓搖了搖頭,認真地說道:“初九,你記住,我的話,永遠都只是建議,絕對不能是決定。最終的決定權,只能在你自己的手上。”
“呃……”葉初九再次一陣無語,恍惚之間,他有了一種明明是在吃軟飯,媳婦還到處跟別人說自己能幹的感覺。
“走吧,我帶你去個地方。”沈鍾毓拉起葉初九的手,就朝着那輛乘客正在結賬的出租車走了過去。
“師父,文化路的古玩街。”沈鍾毓進車後就向司機報出了目的地。
“兩位,來青市旅遊的吧?這個鐘點,古玩街那邊怕是沒有幾家開門的了。不如去啤酒街看看。”出租車司機很是熱情地說道。
沈鍾毓客氣地笑了笑,道:“我們不是去玩的,是去找人的。”
“哦,那好嘞。”司機聽到這話,這才發動汽車。
沈鍾毓打開了車窗,她那頭柔順烏亮的頭髮,隨風輕擺的同時,也將那股泌人心肺的清香帶進了葉初九的鼻中。
“真香!”葉初九貪婪地吸了一大口,一臉享受地笑着。
十多分鐘之後,車子在那條不足五十米長的古玩街前停下了。
“樓外樓?”人未下車,葉初九就已經看到了那張異於平常的招牌上的三個大字唸了起來。
沈鍾毓點了點頭,輕聲說道:“嗯,樓外樓,拓跋冥的古玩店。他最大的愛好就是古玩,如果你想讓他對你感興趣,那你就得有他感興趣的東西。”說輕,沈鍾毓從脖子上摘下了玉墜遞到了葉初九的手中,認真地囑咐道:“你拿着這塊玉去詢價,記住了,只是問一下值多少錢後就離開。到時候,他自然會主動找上我們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