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知道,拓跋聖哲的意思,並不是要葉初九真的滾出這裡,這只是一種說話的方式而已。當然了,也不排除葉初九起身後他會讓葉初九“滾”着離開的可能性。
不過不管怎麼樣,對於葉初九聽到這話後的第一反應就是趴下滾着離開,衆人的心中還是百思不得其解。
拓跋聖哲站在落地窗前,神情凝重地看着葉初九一行人的身影被那暴雨淹沒的同時,他的腦子裡邊不由自主地想起了爺爺臨終前對他的叮囑:“聖哲,要臉的人,不可怕。最可怕的是,那些可以不要臉的人。特別是可以爲了別人而不要臉的人,記住,碰到這種人,如果不能成爲朋友,那也一定不能成爲敵人!”
沒車可打,也沒有想打車的意思。
以葉初九爲首的一羣人,就這樣默默的在雨中行走着。
除了葉初九佝僂着身子之外,其他人均是昂首挺胸,就連年邁的馬老太太和謠兔,都是高高地挺起了胸膛。
車也好,人也罷,無一不是不由自主地給這羣人請開了一條路,哪怕是他們擋住了汽車的前進,也沒有人朝他們按下下喇叭。
在走出了三百一十四步後,葉初九停下了腳步。
“哥。”葉驚林叫了葉初九一聲。
“三百一十四,記住這個數!”葉初九平靜地說道。
“記住了。”葉驚林點了點頭。
記住這個數字的,不光是葉驚林,還有陳陽,還有魏青轅,還有端木龍,還有他身後的所有人,就連那沒心沒肺的朱猛,都是不由自主地在心中默唸了十幾遍,直到牢牢記住這個數字之後,他才如釋重負地鬆了口氣。
“哥。”
“嗯。”
“我想留在京城。”
“嗯。”
“我先走了,我去找趙叔,告訴他一聲。”
“嗯。”
一番平淡的沒有一絲波瀾的對話後,葉驚林大步朝着十字路口的右邊走了過去。
房宗強、趙紅軍、朱猛三人見狀,猶豫了半天,也沒有敢上前跟葉初九道別,就連忙擡步去追趕起了葉驚林。
看着葉驚林漸漸消失的身影,葉初九的臉上漸漸露出了猙獰的如同修羅夜叉一般的神情。
“哈哈,哈哈哈……”笑聲,令人心酸、令人發麻、令人膽寒的笑聲在那麼一瞬的時間裡,蓋過了風聲、雨聲和雷聲。
除了在狂笑過後就悶頭前行的葉初九之外,其他人均是不由自主地回頭望了一眼天外天,他們的眼中有着同樣的眼神,“殺意”!
“待到來年九月八,我花開後百花殺。沖天香陣透長安,滿城盡帶黃金甲。楊妖,是時候了,別負了你名字裡邊的‘妖’字。”坐在葉初九昨天坐過的椅子上的沈鍾毓,慢慢站起身來。沒有理會那正神情激動地走進七層大廳的宋輝,拿着自己的筆記本就與他擦肩而過。
宋輝臉上的笑容登時就僵在了那裡,他扭頭朝着沈鍾毓叫道:“你應該看看的!”
“看他?還是看你們?”沈鍾毓不冷不熱地扔下了一句讓宋輝咬牙切齒的話後,便很是從容地走出了大門。
她並沒有坐電梯,而是選擇走樓梯,一步一階地從七層走到了一層。
待她走到一層大廳裡的時候,她的臉上露出了令人賞心悅目的笑容。
老房、老院、老石凳,老態盡顯的龍伯淵,老淚縱橫的鄧清,還有老臉拉的老長的夏華強。
葉初九筆直地坐在石凳上
,平靜地看着鄧清,溫柔地說道:“奶奶,別哭了,我沒事。”
小心翼翼地給葉初九清理着臉上血漬的鄧清嗚咽地說道:“還說沒事,你說話的聲都變了。這拓跋家的也太狠了,怎麼就把你打成了這樣。”
“不是他們打的,是我自己打的。”葉初九輕笑着說道。
“初九,接下來你有什麼打算?”夏華強不想讓這個話題繼續進行下去,以他對龍伯淵和鄧清的瞭解,繼續說下去,兩個人隨時都有崩潰的可能。
“回家賺錢,擴展龍部!”葉初九不假思索地說道。
“你想把龍部挪到青市去?”夏華強有些意外地問道。
“不。”葉初九搖了搖頭。
“那就好,要是你把龍部從京城挪走的話,那它的處境就更加尷尬了。”夏華強鬆了一口氣。
葉初九擡頭看着夏華強,輕笑着說道:“我要把它挪到楊家村。”
“什麼?你瘋了!”夏華強一臉不可思議地叫道。
“我沒瘋,再說了,這也不是什麼瘋狂的決定。既然現在所有人都不看好龍部,那我們就自生自滅好了。”葉初九平靜地說道。
“你什麼意思?”夏華強有些緊張地問道。
“我的意思是,讓龍部徹底從軍中除名。”葉初九斬釘截鐵地說道。
夏華強的臉登時就變成了宣紙白,他想要說些什麼,可是他卻沒有辦法去開口。
“與其因爲別人才能牛.逼的存在,不如靠自己自在的活着。夏爺爺,您說對嗎?”葉初九意味深長地看着夏華強。
夏華強爲難地說道:“你的想法我能明白,可是想要遷移龍部,這不是件容易的事。且不說一旦遷出京城之後龍部的處境會更加艱難,最重要的是那些依附龍部的人要怎麼去適應新的環境。”
“你放心,原意走的,我會安排好,不願意走的,我也會安排好。你說過,我可以按照自己的意願去發展龍部,對嗎?”葉初九目光如鋒地逼視着夏華強。
這,是他唯一的機會。
唯一能夠讓自己有實力去讓拓跋聖哲在自己面前扇三百一十四個耳光的機會。
也正是因爲這一絲希望,葉初九才咬着牙扇完了這三百一十四個耳光。
如果,如果夏華強要是敢反悔當初的誓言,那葉初九會做出什麼樣的舉動,他自己都不知道。
“我說話算話,只要你願意,你就算把龍部解散了我都不會反對!”夏華強鄭重其事地說道。
“那就好。”葉初九暗暗鬆了口氣。
“其實把龍部搬到楊家村,也是個不錯的選擇。最起碼,在東山省,能和趙家抗衡的沒有幾個,只要他們支持你,其它的都好說。”夏華強若有所思地說道。
葉初九默默點了點頭後,便是看向了龍伯淵和鄧清,有些無奈和不捨地說道:“爺爺,奶奶,我這還沒有跟你們熱呼夠就要走了。如果不是驚林想要留在京城的話,我肯定會把你們二老接回楊家村。但是現在驚林要留下,我不想他身邊連個疼他的人都沒有,所以……”
“明白,我們明白。”鄧清哽咽地打斷了葉初九的話。
“初九!”一個不應該在這個時候響起的聲音,卻是在這個時候響了起來。
葉初九的身子微微顫了一下,雖然他不想讓沈鍾毓看到現在的自己,但是他更沒有辦法在聽到這個聲音之後不做出反應。他站起身來,一如既往地看着沈鍾毓傻笑着說道:“嘿嘿
,你怎麼來了。”
“怎麼,不歡迎?”沈鍾毓舉了舉手中的旅行包。
葉初九不由就是一愣,驚聲叫道:“你這是要去哪?”
“還不知道。”沈鍾毓笑眯眯地說道。
葉初九的眼眶不由就紅潤起來,看着頭髮已經被打溼、臉上還掛着雨珠地沈鍾毓說道:“這算是我這趟京城之旅的特別獎嗎?”
“我覺着最多也就是個安慰獎,怎麼,難道你還想讓我自己提着它跟着你走不成?”沈鍾毓再次提了提手中的旅行包。
陳陽見狀,連忙就快步上前,想要接過沈鍾毓手中的旅行包。
“陽哥!”葉初九叫住了他。
“我來!”滿是破裂傷的臉上露出了燦爛的笑容,葉初九邁着堅定的步伐走到了沈鍾毓身旁,接過了沈鍾毓手中的行李包,也接過了沈鍾毓的手。
兩個人很是自然地牽着手,就像是相戀多年的情侶一樣,沒有做作,沒有羞澀,有的只是一種令人感到不可思議地默契。
“龍爺爺好,鄧奶奶好,夏爺爺好。”走到人前之時,沈鍾毓恭敬地朝着三位老人打起了招呼。
“好,好。鍾毓,在這個時候你能來,真的……很好。”鄧清激動地不由自主就哭了起來。
沈鍾毓俏皮地吐了吐舌頭,笑着說道:“本來我不想來的,不過我怕某人在背地裡罵我,所以只好瞞着家裡人跑來了。”
葉初九咧了咧嘴,傻笑着說道:“哪能啊,我不是那種人。”
“你瞞着家裡人出來的?要是你爸媽知道了你和他在一起,怎麼辦?”夏華強擔心地說道。
“是啊,應該怎麼辦啊?初九,你說應該怎麼辦啊?我爸媽可是很看好別人的。”沈鍾毓笑眯眯地看着葉初九問道。
葉初九不假思索地拍了拍胸脯,爽聲叫道:“這個簡單,到時候我跪在他們面前,求他們把你給我!”
沈鍾毓哭笑不得地搖了搖頭,有些好奇地問道:“你就不能說一次真話嗎?”
葉初九尷尬地撓了撓腦袋,道:“這個……真心不敢說。”
“說來聽聽,說錯了我也不怪你。”沈鍾毓不以爲然地說道。
“嗯,那個,咱們可以先把生米煮成熟飯,這樣一來到時候就算他們反對也沒用了,除了辦事之外,別無它法了。”葉初九賊兮兮地笑道。
“臭小子,瞎說什麼呢。”鄧清佯裝生氣地瞪了葉初九一眼。
沈鍾毓笑道:“奶奶,他說的沒錯,這是唯一的辦法。”
“鍾毓,你不會是真想跟這小子……你爺爺怎麼辦?”夏華強一見沈鍾毓竟然真有這個意思,不由就是驚訝地瞪大了眼睛。
沈鍾毓微微一笑,溫柔地看着葉初九問道:“你爲什麼不問我,是不是真的要跟你走?”
“呃……不敢問。”葉初九苦聲說道。
“你問問試試。”沈鍾毓輕聲說道。
“那個……你是真的要跟我走嗎?”葉初九有些提心吊膽、也有些戰戰兢兢地問道。說實話,他自己都不相信,剛剛發生的這一切,都是真的。
沈鍾毓的臉上露出了壞壞的微笑時,葉初九的心不由自主就是咯噔一下子。
當他感覺到手上的旅行包似乎是空的時,那顆小心臟更是不由自主地跳到了嗓子眼。
“我願意。”就在葉初九快要被沈鍾毓笑的窒息的時候,沈鍾毓突然開口了,眼神堅決、聲音更加堅決地開口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