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承認,葉初九煽風點火的水平實在是高的離譜。
本來理所應當的事情,讓他這麼一忽悠,還真成了惹人惱火的事。
郭超手上那幫兵,一個個就像是打了雞血似的,彷彿都已經準備好了打完這三貨就退伍一樣。
吆喝的挺爽,打的也挺熱鬧,可關鍵的問題是,這事現在要怎麼收場?
京城的水有多深,葉初九並不知道。
但是他打小就明白一個道理,打人的人,就要有被打的覺悟。你踩了別人的臉,就得小心別人踩你的臉。葉初九不想被打,更不希望被人踩臉,所以這事他必須得想辦法給圓過去。
“拼爹?爹死了。拼錢?錢沒有。拼勢?更特媽沒有。狗日的,那我跟他們拼什麼?拼什麼能從這事裡邊扯出來。有了,次奧,老子跟他們拼名聲!”一番深思熟慮之後,葉初九做下了一個影響他一生的決定。“大龍,幫個忙,去那些賣東西的地方給我買個喇叭回來。”
“買喇叭?”李大龍、高個、矮子三個人齊齊用不解的眼神看向了葉初九。
葉初九奸詐地笑了笑,神神秘秘地說道:“買去吧,一會讓你們看出好戲。”
李大龍二話不說,拔腿就跑了出去。
“你到底想要幹嘛?”高個一臉糾結地看着葉初九。
葉初九朝着門外努了努嘴,當高個和矮子看到那在警戒線外面也好、茶社對面的街道上也罷,均是已經裡三層外三層的擠滿了人時,這臉上不由就露出了緊張的神色。
“初九,快撤吧。這事你別管了,我們兩來收尾!你剛來京城,不能豎敵太多,不然以後龍部的發展會受到侷限。”矮子擔心地說道。
“矮子說的沒錯,你先走,我們倆墊後。”高個很是義氣地拍了拍胸脯。
葉初九不以爲然地笑了笑,慢步走出了茶社,瞥了一眼滿身是鞋印、臉和鼻子都在流血的三人後,便是扭頭朝着高個說道:“高個,幫我搬把椅子出來!”
不明就裡的高個,一臉茫然地看着葉初九。
矮子無可奈何地苦笑一聲:“哎,算了,咱甭管了,他愛咋折騰咋折騰吧,這小子,有股子折騰勁。讓他碰碰壁也好,不然以後得且折騰呢。”
椅子搬了出來,喇叭買了回來。
葉初九拎着喇叭站到了椅子上,打開開關直接就叫了起來:“南來的北往的,臺灣澳門香港的,走過路過都不要錯過了啊!”
“噗……”
“我次奧……”
葉初九這一嗓子,着實讓高個和矮子以及李大龍和郭超等人大跌眼鏡。
“這也忒狠點了吧?”
“打了還不夠?還要當衆讓他們出醜。”
“我去,這小子太損了。”
葉初九扭頭白了高個和矮子兩人一眼示意他們兩閉嘴後,便是神情凝重地舉着喇叭看向了周圍的羣衆。
“各位,眼前的一幕,是不是讓你們很好奇?這當兵的敢當衆行兇,而且打的還是連長,他們是不是瘋了,太目無法紀了吧?大傢伙的心裡是不是都是這麼想的?那位兄弟,你別藏着手機啊,直接拿出來錄,沒事,不沒收你的。我今兒站在這裡,不是跟你們講故事,也不是給你說評書,而是要和你們說說什麼叫軍人!”
“軍人,一個莊重到了讓人敬畏的名字,一個樸實到了令人親切
的稱呼。戰爭年代,是他們在拋頭顱、撒熱血搞擊侵略。和平年代,是他們在守邊疆、護人民保護國家。毫不客氣的說,軍人的形象,就是國家的形象。你們說,我這話說的有沒有錯?”
“沒有!”跟着迴應的,只有郭超那一個排的士兵而已,除了他們,根本沒有人配合葉初九。
葉初九痛心疾首地說道:“同胞們,你們的反應讓我很心痛啊。不,這也不能怪你們,要怪就得怪他們,正是因爲他們這種人的存在,才讓你們對這個話題變的如此麻木!”
“同胞們,你問問,你問全華夏每一個士兵,不管是新兵還是老兵,不管是作戰兵還是後勤兵,他們是爲什麼當兵?我告訴你們,他們會毫無例外的回答你‘保家衛國’,沒錯,他們是爲了保衛人民的家園、保衛國家的和平而當兵!可是,你們看看,你們看看這些王八蛋都做了什麼!”
“你們想知道這些士兵正在打的這三個人是誰嗎?不管你們想不想,今天我都會告訴你們。這,是他們的連長。這,是他們連長的朋友。你們好奇他們爲什麼打他們嗎?不管你們好不好奇,我今天都要告訴你們,很簡單,就四個字,‘軍人氣魄’!”
“我有一個朋友是做生意的,也不知道惹了他們三人中的哪一個,他們竟然找那些社會上的人渣去恐嚇我朋友。我的朋友是個女人,做爲一個男人,我能眼睜睜地看着一幫大老爺們拿着刀槍棍棒去欺負一個女人嗎?答案是不能,不光我不能,我相信在場的老少爺們都不能!昨天晚上,我找到了那個恐嚇我朋友的人,就是這間茶館的老闆。我怎麼也沒想到,我進門話沒有說兩句,他們就動手把我打成了這樣啊!胸口被他們砍的縫了十多針,胳膊都給打折了,再看看我腦袋,我原來是長頭髮,因爲醫生要治療傷口都被剃成了現在這樣啊!你們說,我冤不冤?”
葉初九身上的紗布全是新的,一看就是新換上去的。他還故意吃力地擡起自己的右臂,讓人好看個清楚。前面的話,羣衆都是當戲聽。只有最後這幾句話,讓衆人來了興趣。
“我這三位朋友,都是老兵。一聽說我被打了,當時就氣不過來收拾他們。不得不承認,咱們國家的軍人厲害,三下五除二,就把這羣人渣給收拾了。咱實話實說,這事上是我做的不對,我應該報警的,我應該讓人民警察替我做主的,這一點我承認錯誤。不過,正是因爲這個錯,才讓我見識到了什麼叫真正的人渣!”
說着說着,葉初九臉上的表情突然變的猙獰起來,就如同一個即將動手砍人腦袋的劊子手,怒目瞪向了躺在地上的三個人,怒聲叫道:“我怎麼都沒有想到,這些混蛋,竟然把那些安家保國的軍人們當成了自家的打手!他們竟然讓這些士兵來抓我們,而且還美其名曰是作戰任務。朋友們,你們當中有當過兵的嗎?知道什麼叫作戰任務嗎?那就是他們隨時可以開槍擊斃我們啊!”
“還好,還好我這三位朋友當過兵,還好這位郭排長對老兵心存尊敬。他並沒有把我們的嘴堵上,讓我們在被他們押走之前,有機會把整件事情講完。我原原本本的將事情的經過告訴給了他,可是他不信,這事換誰誰也不會相信。有哪個人民子弟兵會相信,自己的上級會派自己去抓四個普通人?有誰立志保家衛國的軍人會相信自己竟然變成了這些紈絝子弟的打手?可惜的是,他錯了,他大錯特錯了。因爲這個讓他又敬、又畏的
連長,竟然領着這兩個紈絝子弟來看抓我們的過程,來奚落我們、來嘲笑我們、來辱罵我們!”
“說到這裡,我不得不說一句,郭排長是個真漢子,是個好軍人,可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他唯一能做的,也只是讓手下鬆開我們。他怎麼都沒有想到,他的連長還沒有動手,這兩個混蛋竟然動手了。沒錯,你們沒聽錯,就是這兩個人動手打了郭排長的臉!”
“軍人的臉,就是國家的臉,是誰想打就能打的嗎?他們可以不顧自己的尊嚴,但是怎麼能不去捍衛國家的尊嚴?道歉,他們只要一個道歉,只要這兩個人道歉。但是你們知道這兩人說什麼嗎?他們說‘你最好現在就給我跪下認錯,不然的話,老子馬上扒了你這身皮’!這,不是最讓人氣憤的,最讓人氣憤的是這位連長,他竟然逼着自己的兵,逼着這些以他爲目標奮鬥的兵去跟他的朋友道歉,不然的話,就關他一年禁閉。”
“禁閉啊,一年啊,這是什麼概念?就因爲想要替國家、替軍人要回一個道歉就要關一年禁閉,這是什麼世道?這是什麼規定?在這個時候,我從郭排長的身上看到了一個軍人應有的氣魄,他說‘連長,就算你關我一輩子禁閉,今天他們也要向我們道歉’。迴應他的,是一紀響亮的耳光。不是這位連長打的,而是這個穿黑衣服的人渣打的。一記耳光之後,以這個黑衣人渣爲首,連長還有這個眼鏡人渣三個人竟然齊齊上陣打郭排長!”
“郭排長可以忍,可是他的兵能忍嗎?他們是新兵啊,他們是懷抱着滿腔熱血來參軍的啊,他們是準備把生命獻給國家,把鮮血灑在這片熱土上的鐵血軍人吶,他們怎麼能夠容忍別人侮辱‘軍人’這兩個字。於是,便有了你們看到的這一幕。在這裡,我不得不說,他們的自制力很差,他們不應該動手,更不應該一起動手。但是在這裡,我看了氣魄,軍人的氣魄!”
“打了他們會是什麼後果?不用我說大家也知道,開除軍籍那都是小事。可是,他們沒有害怕,沒有向對手求饒,依舊在征討着一個道歉。他們這種不懼強權、不向惡勢力低頭的軍人氣魄,讓我看到了只有在戰爭電視劇裡邊才能看到的軍人,也是他們,讓我知道了這個‘軍人’這兩個字有多麼的沉重。軍人的氣魄,就是國家的氣魄。他們能夠爲了我一個普通老百姓去和強權做鬥爭,更何況我們的國家?這,纔是我們的國家,這纔是我們的軍人!在這裡,我提議,向這些對我們來說是可愛的、可敬的,對惡勢力來說是可恨的、可怕的軍人們敬禮!”
“唰!”葉初九故作吃力地舉起了自己的右手。
靜,絕對的安靜。
偌大片區域內,除了外面街道上的車流聲之外,聽不到其它。
無動於衷的人羣,讓葉初九禁不住就有些擔心起來:“我次奧,我都把自己說的汗毛直豎了,這些傢伙怎麼連點反應都沒有?難道京城人民都已經看慣大場面了?要是他們沒反應,我這戲豈不是唱不下去了?”
就在葉初九擔心的時候,就在高個、矮子、李大龍被葉初九這番扭曲部分事實的講說給震的目瞪口呆的時候,人羣中響起了一浪高過一浪的掌聲。
會敬禮的人在敬禮,不會敬禮的人則是在用雙手錶達着自己的心情。
葉初九鬆了口氣,盯着地上的三個傢伙暗暗笑道:“狗日的,玩不死你們,老子就不是白楊山第一妖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