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帝城外,一輛馬車從東北大門外的那條古道上緩緩行來。這是一輛由兩匹雲馬拉動的華貴馬車,馬車四周都是用天下最好的那種皮革包裹着,在這冰天雪地的世界中,馬車車廂四周散發着淡淡霧氣,那是車廂溫度遠高於外面世界的溫度所產生的現象。
駕車的是兩個中年男子,身穿黑衣,衣衫古樸中不失華貴,腰間的藍色腰帶上配着的寶玉絕對價值連城,這樣的人行走在世俗世界中絕對是超級富豪級別的存在,所以一路行來無數路人看見這二人只是馬車的車伕便感到驚訝萬分,那馬車中的人到底是誰,竟能令這樣的兩位神俊男子甘願充當馬伕。
車廂中的空間很寬闊,足足兩米五寬三米長的車廂空間分成了兩個隔斷,一道晶瑩剔透的寶石簾子垂在中間,前面部分是一張木質茶几,茶几後面放着一個巨大的火盆,炭火熊熊燃燒,給整個車廂中提供着源源不斷的熱量。
簾子後的隔間是一張軟榻,榻上躺着兩個女子,兩個容顏清麗,氣質出衆的古裝青年女子。
“小姐,再有半個時辰就能進城,回到府邸中,終於要結束這該死的旅途奔波了。好想舒舒服服的洗個熱水澡啊。”身穿褐黃色衣服的女子看上去很年輕,只有十八九歲的模樣,她伸開雙手,伸了個懶腰,鼓鼓的胸-脯因爲這一動作而向前挺拔着,煞是惹眼。
這車廂中的兩個女子正是赫連容若與丫鬟碧兒兩人。
赫連容若穿着一件長裙,微微側臥在軟榻之上,身下壓着一件雪白的貂皮披風,臉蛋兒紅的像熟透的蘋果,加上她本就國色天香,姿色出衆,絕對是一笑傾人城再笑傾人國的絕代紅顏。
“是啊,趕了快半個月的路了呢,終於又回到了白帝城。”赫連容若說道。
碧兒咯咯一笑,看着自家小姐道:“小姐,您是不是想趙公子了?”
赫連容若臉上紅的像塗了一層胭脂,空洞無神的眸子中彷彿釋放出一絲神韻光彩,笑罵道:“死丫頭,當心叫人撕了你這張嘴。”
“嘻嘻,小姐您才捨不得呢,我覺着小姐您巴不得我多說說趙公子的事情,最好一天在你耳旁提十遍百遍纔好。”碧兒掩嘴嬌笑不已。
“提就提吧。”赫連容若燦爛一笑:“你說他還在白帝城嗎?”
“應該在的,老爺不是親自給您說了麼,趙公子現在不住在白雲峰,就住在城中那座以前廢棄的府邸中,到時候小姐您可以上門拜訪他,倒是比以前方便的多,畢竟那白雲峰可險峻着呢,不好上去。”碧兒嘻嘻笑道。
赫連容若紅着臉說道:“據說慕容姑娘恢復了一些記憶,可是卻不承認與他的夫妻關係,碧兒你說說,他們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碧兒搖頭道:“我也說不清楚,小姐您還是親自去問趙公子吧。”
“傻丫頭,真想我叫人撕了你的嘴呀?”赫連容若無奈的笑罵了一聲。
車外,兩名趕車的馬伕無奈的對視了一眼,都暗自搖頭。這一路上兩人坐在前面駕車,車廂的密封效果雖然不錯,但兩人卻是耳力驚人之輩,車廂中那對主僕二女這些天說的話兒兩人算是一字不漏的全聽了進去,身爲赫連家族的忠實僕人,這兩人自然不敢妄加悱惻大小姐的心思,但想到大小姐喜歡着的那個男子,二人便有些擔心。
那可是趙子龍,是白帝城傳人慕容的未婚夫甚至丈夫。
沒有人懷疑赫連家族這位小姐的身份地位有多尊貴,但更沒有人懷疑白帝城那位傳人慕容姑娘的本領與身後的實力背景。
如今這天下,才貌雙全的女子雖然很多,然而真正令世人關注與仰慕的女子之中,慕容與赫連容若二女絕對是排名最靠前的兩個,而現在,這兩個女子似乎都喜歡上了同一個男人。
想到那個在比武招親大賽上突然崛起的年輕人,兩位‘馬伕’眼中都閃過一絲讚許之色,那的確是個了不起的年輕人。
只是,自家小姐喜歡上這個年輕人,今後怕是會出問題吧。
罷了,這種事情不是自己等人能管的,既然主公都知道小姐要來這裡,更知道小姐的心思,那麼這種事情就應該由主公親自去操心,自己這些做下人的就不要多管閒事了,只需小姐的人生安全沒有問題就行。
突然間,兩位赫連家族的強者神情微微一變,一人拉住了繮繩,雪白的雲馬發出嘶叫聲人立而起,車子晃動了一下之後停了下來。
兩人擡頭,道路前方不遠處的一棵大樹上靜靜的站着一個人,一個白衣勝雪手提長劍的絕美女子。
看見這女子,感受到此女若隱若現的殺機與體內磅礴的真元波動,兩名赫連家族的強者微微心驚,短短兩年不到的時間,此女竟比當初強大了這麼多,不愧是修行世界的天之驕女,不愧是白召帝的親傳弟子。
慕容站在古樹上,冰雪覆蓋的大樹看上去就像一把潔白的雨傘,慕容正站在雨傘邊緣,風景唯美如畫。
慕容的目光冰冷的落在那輛豪華馬車上,腦海中則想到了關於當初在比武招親大賽的時候發生在白帝城中的一些樂聞趣事,據說比武招親大賽最後那一日的前一個夜晚,天下多方勢力都像籠絡拉攏趙子龍,然而卻沒有人找到他,因爲他被赫連家族的那位小姐邀請回了府中,而且在那府邸中住了一夜。
是的,趙子龍當初在赫連家族的那座府邸中住了一夜,還是被赫連容若請去住了一夜。
於是那一夜便令無數人產生了好奇,都想知道那一夜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然而赫連家族戒備森嚴,而且是在白帝城中,沒有人敢擅闖赫連家族去打聽這件事情,於是後來對這件事情大家都只能人云亦云的編纂無數種可能,但無論是哪種版本的故事,中心思想都是一樣的,那就是赫連家族的這位蕙質蘭心的容若姑娘喜歡上了趙子龍。
當初在比武招親大賽上,趙子龍口口聲聲說是爲慕容而來,說慕容是他的妻子,因此那段日子以來趙子龍與赫連容若以及慕容這三人之間的感情糾葛便成爲了人們飯前茶後談論的焦點。
慕容身爲當事人之一,雖然沒有人敢當着她的面亂嚼舌根,但因爲那件事情影響比較大,而這天下喜歡八卦的人與世俗世界是一樣的多,於是慕容想不知道這件事情都難。
如果沒有恢復記憶,慕容的心情會非常平靜,最多隻是與普通人一樣心中生出些許八卦心理,很想知道趙子龍與赫連容若之間到底有什麼關係。
但慕容現在已經恢復了記憶,她知道自己是愛着那個男人的,雖然有恨,而且恨意很濃,但心底深處總是有愛的,於是有關趙子龍與赫連容若的那些故事,尤其是那些說兩人已經睡了的那種版本的故事便對慕容形成了一定的刺激。
現在慕容站在那棵樹上,看着那輛馬車,想着馬車中坐着的人,她自己都不知道爲什麼要出現在這裡,一陣茫然與迷惘。
遠處的那輛馬車停了下來,片刻之後,一名披着貂皮披風的女子從車廂中跳了下來,踩着厚厚的積雪,她讓身邊那兩名神情嚴肅警惕的男子先退下,然後大步走向前來,距離慕容那棵大樹五十米的時候停了下來。
“以前就聽聞白帝城主晚年終於收了一個得意的弟子,可以繼承他老人家的衣鉢,容若對慕容姑娘仰慕已久,不想今日才能真正相識相見。”赫連容若緩緩說道。
慕容靜靜的看着那個走在雪地中的女子,據傳對方是個天盲之人,是個瞎子,但慕容卻覺得對方那雙空洞無神的眼睛落在自己身上便能看穿了自己身上的衣服,能看透自己的修爲境界。在他面前,自己就像是個透明人,這種感覺令慕容心生警惕,很不舒服。
然而,她看上去真的像個盲女,像個瞎子。而且她身上沒有任何真元氣息波動,是個手無寸鐵的弱女子。
慕容突然覺得有些臉紅,有些羞愧,只覺得自己平白無故出現在這裡,不時滲透出敵意與殺意實在是太不應該,太莫名奇妙。
默默做了個深呼吸,慕容平靜的看着那個風雪中的如弱女子,緩緩開口道:“早就聽聞赫連家族有一個蕙質蘭心傾國傾城的大小姐,今日能有緣相識,實乃三生有幸。”
赫連容若微微一笑,看着慕容,雖然她的眼睛看不見,但動作卻是在看着慕容。“我很想和你做個朋友的,但卻註定了無法與你成爲朋友。”
慕容修眉微蹙,心神一凜:“爲何?”
“因爲他呀。”赫連容若說道。
慕容臉上露出些許不自然的神色來,有些生氣又有些羞惱。
“你這是何意?”慕容眼神變得冷冽了許多。
赫連容若臉上露出疑惑之色,不解道:“怎麼了,你不明白我的意思嗎?難道你與他並不是他說的那種……那種關係?”
慕容冷哼了一聲,沒有否認也沒有承認。
赫連容若疑惑的看着慕容,然而她真的是個瞎子,無法看見慕容的神色變化,於是只能一臉疑惑與期待的等候着。
慕容沉默了片刻之後冷冷的看着赫連容若,說道:“我與他的事情不需要任何人關心。”
“好吧,我不問就是了。但是我真的很喜歡他,雖然不明白你們之間到底是什麼關係,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我就是喜歡他,所以,如果你也喜歡他,我們今後便無法成爲朋友,如果你不喜歡他,我想我們可以做朋友的。”赫連容若一臉平靜的說道,聲音柔弱,但卻堅定無比,這代表了她的決心與態度。
慕容眼中閃過了一抹冰冷的殺意,一股無法壓抑的磅礴劍意沖天而起,赫連容若首當其衝,便如同滔天巨浪中的一葉扁舟,隨時都能被慕容的這道劍意斬滅成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