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花,綠柳,江南岸。
華夏最盛大的春節來臨,新春降臨大地,最後的冬雪也開始融化。
冬意散去,春意來臨,大地一片生盎然之像,因爲寒冷而不願出門的人們逐漸出現在大街小巷,嘻哈嬉戲,好不熱鬧。
小鎮街道上許多頑童還在放着鞭炮,有的帶着孫猴子或二郎神的面具,手裡提着買來的塑膠武器不斷打鬧,不時大笑,不時又有孩子因爲跟不上節奏或是被大一點的孩子推翻在地上而哇哇哭叫。
春日陽光灑下,兩個女子身穿羽絨服一起走來,其中一人推着一個小孩,看着滿大街打鬧嬉戲的孩童,臉上洋溢着燦爛的笑容。
她的名字叫潘玉紅,另一個自然就是她的表姐蘇小菊。
小半年的時間過去,孩子健康成長,甚至已經張兩顆門牙,不哭不鬧,唯有吃喝睡覺。
潘玉紅是在產下孩子之後的第四天晚上醒過來的,當時她不知爲何淚流滿面的躺在牀上足足一天一夜沒有醒來,而醒來之後卻是不停的哭泣,事後平靜下來,蘇小菊才從她嘴裡得知原因,她竟是在昏迷中做了個很長的噩夢。
噩夢中,她夢見那個男人滿身是學,張開雙手求救,然而她卻無能爲力,只能眼睜睜的看着男人無助的躺在血泊之中。
“最近沒有再做那個怪夢了吧。”蘇小菊不無擔心的問道。
潘玉紅微微一怔,臉上露出一絲擔憂之色,最終緩緩搖頭,說道:“沒了。”
原來,在徹底恢復過來之後,潘玉紅依然還在做着那個噩夢,直到前些天才那個夢境纔沒有出現在她的睡眠中,也正是如此,最近她纔沒有失眠,氣色等都要比以前好了許多。
“你真打算在這邊住下去,就沒想過去找他,或者回家?”蘇小菊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忍不住問出了壓在心中很久的事情。
潘玉紅笑着看向蘇小菊:“怎麼了,表姐是嫌棄我,要趕我走了?”
蘇小菊嗔怪道:“我可沒這個意思,只是有些不甘心罷了,你還年輕,總不能就這麼陪着這小崽子過一輩子吧。”
“有什麼不好的?”潘玉紅看着車裡推着的那個虎頭虎腦的小傢伙,一臉溺愛與慈祥的神色,竟顯得非常滿足。
“可孩子總會長大,到時候他會離開你,他有他自己的路要走,你到時候怎麼辦?”蘇小菊依然不甘心,勸說道。
潘玉紅似乎還沒想那麼遠,聞言微微一愣,過了一會兒才笑着說:“到時候再說吧,這不還早着嘛。”
散步回去的路上,蘇小菊先回家了,潘玉紅推着孩子回到租住的房子,孩子已經睡着了,看着躺在搖籃中的兒子,看着那張無論是眉宇間的神韻以及下巴上的模樣都與那個男人一模一樣的小傢伙,潘玉紅鼻頭一酸,忍不住衝進了洗手間。
……
雲西地區,紅苗寨所避世的寨子中的人們早已喪生在那場大火之中。令人奇怪的是,這件事情事後官方竟然沒有展開調查,只是將消息封鎖,便再也沒有任何其他事情發生過。
這裡比較偏遠,除了附近的人們經常還會想起那場大火之外,至於趙子龍兩百多條人口突然消失的事情則被當地民間說成了神鬼小說。
紅苗寨山坳中有鬼,有邪氣,這個消息最近早已在附近傳開,漸漸的便沒有人敢出現在這裡,外地遊客多有大膽之人,偶爾前來冒險探查,但也沒有任何收穫,甚至因爲道路艱險摔傷過一些遊客,於是最近更少有人出現在這裡。
這座古老的紅苗寨子逐漸失去了生,再無人煙。
只是誰都沒有想到,四個月前,兩個男人出現在了這裡,而且一住就是數月。
兩個男人住在一起,的確容易令人胡思亂想,而且一住就是數月,從不分離。
咳咳……如果不搞-基,那就有問題了。
這兩個男人正是趙子龍與屠神二人。
原來那日趙子龍身體突然出現變故摔下懸崖之後,雖然萬幸被屠神給接住,但兩人都受傷不輕,來到金頂後山懸崖下的時候,屠神更是當場暈厥了過去。
趙子龍雖然沒有了一身修爲境界,但一些普通人的力氣還是有的,拖着屠神藏在了一個隱秘之處,休息了大半夜,第二天屠神甦醒過來後運功療傷,恢復了一些修爲便帶着趙子龍離開了峨眉境內。
兩人本是打定了主意進入小世界一探究竟,奈何趙子龍臨時興起去小木撞撞運氣,結果竟是撞破了吳卿塵與男人私會的醜事,以至於被那男人重創,之後更是引發了體內早就隱藏着的最大禍患,關鍵時刻真氣亂竄,衝碎了體內筋脈。
屠神爲了接住趙子龍也身受重傷,進入小世界自然是不可能的了,於是兩人離開峨眉之後,趙子龍便想到了紅苗寨,於是輾轉數日後來到了這座空空的寨子裡,直接住了下來。
起初一月,屠神恢復修爲的同時,用藥草治療傷勢。要知道一隻手磨出了森森白骨,另個腳掌更是血肉模糊,白骨都磨掉了一大段,如此恐怖的傷勢即便他再如何能忍,也無法承受,硬生生養了一兩個月才完全恢復。
至於趙子龍,這數月來他完全成爲了一個廢人。
體內當初凝聚的強大真元力量全部消失,筋脈更是碎裂多處,根本就無法繼續修煉。別說是恢復當初的強大修爲境界,便是想要像個正常人一樣健康都是個問題。
雖然當時趙子龍便沒有了死志,而且堅韌倔強的認爲自己有朝一日還能再站起來。然而這月來,隨着對身體情況的越來越瞭解,他知道自己這輩子算是徹底毀了,不可能還恢復境界神通。
屠神有時候遠遠的看着他孤獨寂寞的身影,發出無奈與可惜的嘆息之聲。
如此千年不遇的修煉奇才,就這麼廢了嗎?
……
夕陽灑落在山頂,在這片大火焚燒過的山頂上,趙子龍坐在紅苗族當初修建的那棟祠堂木樓的舊址上。
雖然這裡被大火焚燒過,然而數月時間過去,再加上現在是新春,漆黑的地面上又長出了許多新芽,嫩綠的雜草以及生命力頑強的小樹苗破開燒焦的黑土,頑強的怒放着生命。
趙子龍坐在地上,目光平靜的看着這些新芽,看着這些在大火焚燒之後還能倔強的成長起來的新植物,心中默默無言。
縱使大火焚燒,亦無法斬草除根。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
人類,便是連這野草野樹都不如麼?
其實,趙子龍身體會出現這樣的狀況本就是遲早的事情。這些日子來他記起了許多事情,尤其是當年恩公告訴他的那件事情。
這套無名功法只有前半部,霸道無比,如果沒有很好的辦法解決它將來帶給修煉者的危,輕則重傷,打回原形變成廢人,重則直接當場死亡。
趙子龍算是運氣好的人,所以他還活着,但運氣好並不代表就不會變成廢人,所以他現在體內功力散盡,已成廢物一個。
若非當初遇上那名掠走慕容的白衣男子,得其相贈無相本經這套佛家修煉功法,趙子龍知道自己這次出現的問題早就出現了,根本無法拖延到那日在峨眉金頂之上纔會發作。
可以說,自從開闢第三武脈之後,趙子龍對無名功法的掌控就已經到了他所能瞭解的極限,隨時都能被無名功法修煉出的那股霸道真氣反噬。
後來緣巧合得高人贈送無相本經,於是他體內那股霸道真氣得到了平緩,變得溫和安靜了許多。
然而他卻哪裡知道,這不過是表面的現象,即便擁有無相本經的功法調息與壓制,體內那霸道真氣依然野心勃勃,終於在那夜被峨眉金頂木中的那名高手引發而出,最終讓趙子龍徹底變成了廢人。
這個月來趙子龍一直想着這些事情,現在想通了,便是最爲苦澀與無奈的時候。原來,歸根到底自己這八年來都是南柯一夢,最終又被打回了原形。
自己,命中註定只能做個普普通通的人,至於修煉,至於什麼爭霸天下,那都不過是一場夢幻罷了!
趙子龍看着地上成長的新苗,嘴角露出一絲溫和卻苦澀無比的笑容。
春風迎面吹來,凌亂了頭上髮絲,趙子龍眯着眼睛,嗅着最清晰的空氣,享受着這俊秀山林帶給他的春風沐浴。
突然,眯着的雙眼睜開,眼神之中帶着震驚與驚喜的複雜神色。
就在剛纔,他閉眼享受春風拂面的那種感覺之時,只覺得一顆顆塵埃一樣的顆粒打在了臉上,竟有些疼。
這是地球空間中最親近自然的風,最乾淨的春風,風中自然不可能夾帶着塵埃顆粒。
而且,那種被顆粒狀的東西吹打在臉上的感覺,也並非灰塵與其他雜質,而是一種似曾相識的東西。
紅苗族那位大祭司當初說過,這是巫靈之力,屬於紅苗族人真正傳承了最純真血統的人才能感知與掌控的力量。
四月前,峨眉金頂後山竹林的木中,那名男子說出了兩個字,原力!
不管它屬於巫靈之力還是屬於原力,總之都是趙子龍曾經見識過的力量,是他熟悉的力量。
此刻大祭司已經不在,木中的那名男子也沒有在這裡,更沒有任何人向他趙子龍出手,唯有這天地間的春風吹來,拂面而過。
可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他感知到了那種熟悉的力量!
他已是廢人,早已散功,即便屠神就站在他身後,亦無法察覺到對方的存在。然而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他卻感知到了一種似曾相識的力量,這如何不令他驚喜若狂?
於是,強行壓制住心中的驚喜,趙子龍再次閉上了眼睛,他想看看,剛纔那是否錯覺,自己還是否能夠再感知到那種力量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