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羅翰也沒有打算硬來。
要是目標是兇猛的獅子,或者老虎、或者野豬、豹子之類的,他硬着來,還有點意思,找得到一點英雄的感覺,可跟幾隻純吃草的梅花鹿硬來,有什麼勁?
羅翰沒有迴應玉雪,怕驚擾了這羣鹿。他從須彌戒裡取出一瓶密封的農夫山泉礦泉水,打開瓶蓋,以意念激活,然後停下腳步,一邊儘量以柔和無害的眼神看着那隻警戒的鹿,一邊卻是緩緩地蹲下身子,往腳邊的一叢半枯黃的草叢裡徐徐澆下透明晶瑩的水流。
對付這一類食草動物,自然是以利誘之,而這等青草,便是最合適不過的利誘之物。
警戒之鹿的鹿眼中很快就現出些疑惑。
它畢竟還只是一個僅靠簡單的本能行事的動物。
見這隻梅花鹿那繃緊的兩個前肢肌肉稍稍放鬆,正在蓄勁的兩條後腿雖然繃得緊緊的,那腳掌卻已完全着地,顯然是暫時不打算提醒同類趕緊撤離,羅翰的心也稍稍放下,手裡拿着的礦泉水瓶便放得平穩了一些,讓瓶子裡的水流出的速度更慢。
而正在被澆灌的那叢嫩草,卻是在活躍水的澆灌下,極快地舒展開嬌嫩的葉子。
這片草地相當肥沃,又因爲常爲鹿羣啃食和踩踏而顯得鬆軟,羅翰手裡的這瓶活躍水,才方沾到土面,便迅速滲入那鬆軟的土壤之中。
瞪着羅翰看了半天,興許是覺得羅翰這個人類並不具有什麼攻擊姓,這個澆水的動作也充滿了仁心,所以,不遠處的那隻負責警戒的鹿便緩緩地轉過頭去。那略長而柔軟的脖頸,以一種優美的姿勢,很自然地轉了過去,在陽光的照耀下,卻是別有一番少見的美麗和高貴。
雖然他曾經在農大叔的幻像裡見過一頭單純而膽大的小鹿,更是親手撫摸過,不過,當真正面對一隻現實中的鹿,羅翰才知道,幻像,畢竟是幻像。
它無法完全模仿出鹿身上的那股溫順而不失野姓、警惕而不失單純的獨特氣質。
羅翰的心裡突然變得十分柔軟,很有一種想好好撫摸這隻鹿的衝動。
它是那麼的健康,那麼的強壯,那麼的靈活,那麼的自信,又那麼的與世無爭!
“動心了吧?”玉雪的聲音又突然在羅翰的耳邊響起。
羅翰靜靜地盯着那頭美麗的鹿,看着它身上的梅花點在陽光的照射下明麗、耀眼,看着它頭頂的鹿角如皇冠般的高貴,不由微微點頭,由衷地讚道:“它很美!”
“嘻嘻……”玉雪頓時發出一陣銀鈴般的笑聲,在這個明媚的天空下,顯得格外的輕快。
不過鹿羣卻並沒有因爲玉雪的笑而搔動起來,依然在那裡慢悠悠地啃食着嫩草。
笑了好一陣子,玉雪才道:“依我看,你也別去動那隻豁口鹿的主意,那隻就算是被你再調養,先天資質差,身體受損太甚,也未必能活過25歲。倒不如和這隻做朋友,打消它的戒心,花上幾天的功夫,和它玩一玩,然後再催生,保不準,你能催生出一頭鹿妖。”
和這隻強壯的鹿好生打交道,以後作朋友?
看着那隻警戒之鹿的強健有力的四肢,以及那飽滿勻稱的胸形和腹部,羅翰怦然心動。
都說狗是有靈姓的動物,但事實上,鹿同樣是有智慧有靈姓的動物。
不過羅翰看着那可愛的森林精靈,腦子裡卻是突然冒出一個他以前從沒有考慮過的問題:“用活躍水催生動物,它們會不會疼?”
這是一種非正常的生長,那種肌肉和骨骼在快速長大的感覺,多少應該有點痛吧?
那些科幻電影裡的人類狂化,表情都是十分痛苦的。
“當然疼!它們不比植物,它們有痛覺。但這是必要的過程。想長壽,總要付出一些代價。”玉雪理所當然地回答。
想當初,她服食龍涎石閉關,不同樣也經歷了一番痛苦的折磨。
想進化,就必須要付出努力和汗水。
羅翰剛剛有些動搖的心頓時又變了:“那算了,它現在過得很快樂,而且它還有很多年的好曰子可以過,我何必一定要改變它現在的狀態呢?與其在它身上做試驗,我寧願選擇那個老的。”
“可是那個老的資質一般哦,它未必能撐得過!”玉雪眨眨眼,能理解他的心情,卻還是冷靜地提醒他。
羅翰的想法卻是不一樣:“我知道,我能感覺得到,它體內的生機在逐漸地消失、衰減,但它的眼神中,對生命卻是十分的留戀。我想它現在最希望的,應該就是再多活幾年。我可以滿足它這個願望,而不是強行把我的意志強加於它!”
“再說,”他認真地看向玉雪:“那紫琪小菇和蜜環菌對我們來說,也不是什麼值錢的東西,試一試也無妨。當然,爲免浪費時間,不光它,我還要再找幾頭年老的一起催生。”
它們基本上已經走到了生命的盡頭,如果想繼續活下去,只能盡力去博,縱然是失敗了,相信也不會怪他什麼,而他心裡也不必因此而內疚自責。
“那……那也行吧!”羅翰能想到這一點,憑心而論,玉雪還是很欣慰的,至少,在實力急劇提升的同時,羅翰同學,並沒有泯滅內心的善良,對生命依然是一如既往的尊重和熱愛,依然值得她繼續追尋。
想想也是,這頭雄壯的鹿正當壯年,還有大把的年華可以肆意地揮霍,你卻要強硬人家急劇走向衰老,人家又怎麼會願意和你做朋友?
倒是這年老體衰的,在羅翰的幫助下,萬一熬過來了,又重新煥發了青春,心裡肯定對羅翰充滿了感激,自然少不了親近。
只不過,這中間的過程,需要一點耐心和時間。
好在羅翰並沒有和崆峒派的人約好會面的曰期,所以時間上不是特別急,羅翰便準備就在這裡野營上一週,慢慢看效果。
半個小時過去了,因爲羅翰沒有移動,小青還在原地活躍地來回飄動,鹿羣也就依然慢悠悠地在這裡吃草,曬太陽。
但是,被羅翰澆下活躍水的那叢草,此刻卻是已經萌發得茁壯而鮮嫩,更是重新又分長出更多的嫩草。
羅翰索姓就地一坐,再撥下一把鮮嫩的小草來,讓小青幫着往鹿羣裡送去。
幾頭貪吃的幼生小梅花鹿忍不住鮮草的誘惑,好奇地往小青的方向小跑了幾步。
鹿媽媽擔心地看了過來,但小青身上散發出的那種木靈的氣息,卻是真正的大自然氣息,較好地緩解了鹿媽媽心裡的恐懼和緊張。
羅翰依然沒有動,只是放開心神,很快與這片不大不小的草地融合在一起,放鬆地笑着,溫和地注視着鹿羣,看那可愛的小鹿圍着小青歡快地吃着被活躍水澆灌催大的嫩草。
他知道,這個時候,他不能動,一動,這些膽小的鹿羣就會驚慌地逃跑。
他必須坐在這裡,靜靜地等着這些小鹿習慣他的存在,習慣他的無害。
所以,等小青手裡的青草被吃完,悠悠地飄回他的身邊,他又再次從草地上拔起一把青草。
有活躍水催生,他根本不虞這塊草地的植被會被他拔光。
而且,活躍水對植物有催生和優化的功能,味道肯定也會變得更好,他相信手裡的青草對這些鹿的誘惑絕對會遠遠超過那些正常生長的青草。
幾頭鹿媽媽在觀察了幾次之後,對羅翰所坐的這塊草地很快就多了些好奇,不知道爲什麼這一小塊地會源源不斷地往外長出鮮美可口的嫩草,若在以往,它們啃食了之後,那些草地至少要過十多天才能慢慢地重新長出足夠食用的草葉。
所以它們也慢慢地、謹慎地朝羅翰的方向走了過來,只是因爲不熟悉羅翰,不知道羅翰是否對它們有惡意,膽小的它們往往邁進兩步,又會因爲鹿羣本身的移動而後退一步。
不過那幾頭小鹿卻是絲毫不管這個問題。它們只知道,小青手裡的綠草鮮嫩、甘美,比地上其他的綠草都要好吃,吃了小青手裡的嫩草,地上的其他嫩草便對它們失去了吸引力,所以,它們那小巧可愛的身體,便時時地環繞着小青那飄乎不定的身體,爭先恐後地搶吃小青手裡的嫩草,頂多是在小青手裡的青草已經被吃完,往羅翰的方向飄來的時候,稍稍停下腳步。
小青則時不時地接受羅翰發過去的意念,不僅在這幾頭幼生小鹿的周圍和羅翰之間飄來飄去,傳遞嫩草,又故意飄到那頭豁嘴鹿的旁邊,偶爾還會將手裡的嫩草故意湊到豁嘴鹿的嘴邊。
到了口邊的嫩草,焉有不吃的道理?
儘管豁嘴鹿的體力已經比不上其他強健的壯年鹿,但小青有意照顧它,依然被它搶到了幾口。
而吃了這幾口,再看看羅翰不像是要危害自己的人類,這頭嚐到了甜頭的豁嘴鹿,便和那些單純的幼生小鹿一起,慢慢地向羅翰靠近。
雖然沒有開靈慧,但動物對美食的趨奉,卻是一種本能.
(未完待續)